温禾安沉吟了会,提前说清楚:“可以。但我这次进秘境深处有自己的事要做,不会长时间待在队伍中,你们可以跟着月流。不刻意惹事的话,自保没有问题。” 林十鸢眼睛亮了亮,心领神会:“你要对温流光动手?” 温禾安嗯了声,看向林十鸢:“禁术还有徐家的事,还要麻烦你帮我多留点心。” “你放心。”林十鸢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那我回去整顿收拾,到时候在‘门’口汇合。” 温禾安朝她点头,道好。 等林十鸢出门,她拿起了自己的四方镜,找到了凌枝。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阴官家家主从三天前给她发消息说要过来,一直到现在秘境将要开启了也没音讯。 她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到哪了。秘境今晚要开了。】 凌枝答得很快,先发了个头顶冒火的小人过来,随后说:【原本昨夜就到,路上出了状况,捞了肃竹一把。我估计能赶在秘境开之前到,要是不行,你就先进去,到时候我直接找你。】 温禾安给她回了个好字。 放下四方镜,她拿起了手边誊抄了禁术详细介绍的纸张,这两天,除了那几件事,她在这几张纸上也下了不少功夫。书案上随处可见都是写了满面,或是半面的推测分析。 推测得不太成功,是因为目前发生的事情,好像跟上面的哪一条,都不是很能对得上。 因为能做到普通术法做不到的事,越是高深的禁术,就越是讲究,不是胡乱坑杀一通人就行,有时候要求之严苛残忍,简直闻所未闻。除此之外,禁术也讲因果。 她知道百年前琅州死了不少老人,知道西陵瞿家死了年轻人,可禁术上的记载,记的不是这些,而是类似“阴阳可止癫躁,同源可舒淤堵。”这样的话。 听着不像禁术。 像药方。 阴阳是指异性调和,受害者是同性,同源是指血脉相连,受害者均为同宗同族之人。至于这中间具体如何操作,巫山没给,是怕禁术流传出去祸害苍生。温禾安按照这个思路推测,老人是暮,年轻人是朝,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朝暮之气对应着什么,而且,外岛上可是老少皆有,这该如何解释? 推来推去,还是要捉住穆勒,找到册本,才能近一步拨开迷雾,窥见真相。 几页纸结尾是一句语焉不详的话:生机可续生机。 温禾安抚了抚眉心,拿出四方镜问罗青山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 自打知道两家如此大费周章摆弄禁术,布局百年,她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延寿。且不可能是为九境延寿。 是哪家的圣者出问题了? 脑海中一搜寻,发现圣者岁数都很大,有好几个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更有甚者,是从前跟在帝主身边做过事的,活了千余年了。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城中人流如织。 李逾带着巫久不请自来。 秘境将开,各家现在都忙着,不比温禾安这边如此清闲,巫山现在就忙得团团转,李逾作为寒山门的少门主,也才抽出身来,这次来是要问问接下来是干脆他们两个要干大事的人组队一起,还是先各管各的,等要出手时再汇合。 他们的联系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 李逾回去后思来想去觉得不对,给她连发好几条消息问她究竟靠不靠谱。 温禾安根本没带回的。 呵。 前脚叫阿兄,后脚目的达成,立马来了个大变脸。 谁知他话还没出口呢,就见温禾安推开窗子,面朝城中连绵不绝的灯火,下巴微一抬,现出一点尖细的弧度,通身上下一如既往的从容静好。面朝他时,长发拂动,不疾不徐:“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连发七条消息质疑我的计划了。” “相比于我。其实我更担心。” 李逾眯着眼,熟悉她这种说话的调调,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不会临阵脱逃了是吧。” 温禾安慢吞吞地说:“毕竟,我对你当年哭着求我去捅蜂窝,结果蜂窝掉下来,你动作飞快,连我和蜂一同关在门外这件事,还挺记忆犹新的。” 闻言,巫久倏的看向身边的李逾,满脸震惊,脸上神情介于“你小时候居然动不动就哭,还求人”,“并且让妹妹有事冲在前面,还不靠谱成这样”这两者之间。 李逾脸色难看至极,脑子里一时什么事都忘了,想问什么也忘了,连着冷笑了两声,转身就走。 巫久跟着他穿过长廊和花圃,没想到平时吊儿郎当要上天的李逾还有这样的过往,数度欲言又止,狐狸眼要笑不笑的,跟嘲讽人一样。李逾最终站在院门口的一棵歪脖子枣树下,摁着眉心,被那一句戳心窝的话气得脑袋发懵:“究竟是谁说她脾气好的?长没长眼睛?” 这个问题,就跟小时候他很多次纳闷,想究竟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温禾安听话,乖,懂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巫久这就不太乐意了:“你怎么还恼羞成怒骂人呢。” 李逾面无表情跨出门,想让他闭嘴,话没出口,眼神却是一凝。 巫久跟着看过去,发现一道空间漩涡开在了身侧不远处,大门口前。 一道身影自裂隙中踏出来,如圭如璋,神清骨秀,松雪之气在他脚步落定后无声蔓延,清冽,冷然,已然有所克制,却仍带有不可轻忽的压迫感。 巫久几乎是被本能驱使着站直了身体。 李逾戴着面具,此时皱着眉,审视地看向陆屿然。他看不上任何高高在上,玩弄凡尘的世家之人,对这位帝嗣,也是不喜多过欣赏。 两道目光甫一对视,步伐都是微顿。 陆屿然略扫李逾一眼,视线挪开,落在巫久那对招人的狐狸眼上,眸色在此时微有沉意,但也只一瞬间。他步入院内,视线中只剩片飘动的衣袖,袖边上织的金线在黑夜中闪着细碎的光泽。 巫久被那一眼镇得头皮一麻,背脊上腾出凉意,好半晌,他迟疑地用手挠了挠后颈,问李逾:“我没看错吧?陆屿然啊 ?” 李逾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巫久又啊了一声,缓缓说:“那这大概就是,正室的气场吧,真够强的。” “算了。”他放弃得也很快,无声比个口型:“我还是等他们解契吧。” 李逾瞥了他一眼,看穿了这人只有口头本事,外强中干的实质,在原地沉思了会,说:“寒山门这次你来带队。” 感受到陆屿然的气息,温禾安从书房里走出来。 夜风如水,几盏灯火摇摇晃晃浮悬于张开的树冠上,书房外有张石桌,周边摆着三座小石凳,春日一来,庭院四面都漫开在柔嫩绿意中,枝叶蔓蔓。 看到陆屿然,她有点惊讶,转而抬头看看西边,感受那股越来越强的灵蕴,几步朝他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我看酒楼那边,连罗青山都忙起来了。” “来看一眼。”陆屿然瞥向院门外,似随口一问:“就是他?” 温禾安瞳仁轻定住,点了点头。 好在“外室”这一茬在陆屿然这里算是过去了,流银月色与灯盏澄黄的光晕下,她今日装扮得利索干净,长发跟月流似的束起高马尾,以玉冠银钗固定,穿了件连身及脚踝的黑裙,冰清玉粹,英姿飒爽。 一眼,便知她准备干些什么。 陆屿然问她:“这次秘境,不跟巫山一起?” 温禾安摇头:“不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有各不相同的责任和仇恨,因为陆屿然身份特殊,很多事情,温禾安不会提前说,不想将巫山也卷进来。 这次,穆勒的事她就没说,李逾的身份也没开诚布公,怕影响琅州行事,但他那么敏锐,阻止温流光开启第八感这件事肯定能猜到。 不说,是因为她能解决所有自己想要解决的事。 没必要让他为难。 身为巫山帝嗣,大众视线下,陆屿然的一言一行,一个微妙的眼神,都代表着巫山的态度,他总不能在自己截杀天都重臣,截杀天都少主的时候站出来吧。 巫山那群老古董还不得气得跳上天。 然而有些事,她不说,陆屿然也能有所察觉,此时此刻,他忍了忍,皱眉,几乎在明知故问:“很危险?” 温禾安朝他比了个手势,笑了下:“好像是会有一点。” 伸出的手被顺势牵住。 他体温常年偏低,骨子里都透着点冷意,温禾安手指一搭进去,总是忍不住反握住他,捂一捂,挠一挠。 陆屿然撂下手边的事执意抽空来一趟,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他看着温禾安笑吟吟的模样,眼睫一阖,随后直视她的眼睛,声线低,微有哑意:“我知道你的实力。” “没什么担心的。” “平安回来了,想吃什么,给你做。” 指腹触了触她的脸颊,陆屿然脸色没什么变化,语调偏清,像是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话:“撑不住了,就回头,看我一眼。” 再愚钝的人,都能听出这句话里代表的意思。 温禾安微怔。 身后,天幕中流光刹那涌动,倒转,聚于一处。 整座城爆发出滔天声浪。 那座巨大的“门”缓缓朝外推展,迸出霞光,在千万人的注视下从里裂开一道缝隙,发出一道沉闷至极的声音,响彻天际。 秘境开了。
第71章 两刻钟后, 陆续有人从酒楼,驿馆,茶舍里迈步出来, 在空旷之处与自家队伍整合, 四相张望,深夜灯火如昼,人声鼎沸。 秘境的“门”由磅礴的无主灵力撑掌起来,凝如实质,开启时, 亘古的沧夷扑面而来。 门还没开启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守在外面了, 挨山塞海,比肩继踵。 待门一开, 许多穿着各色不一长袍, 压着面具的散修先旁若无人地冲进去,门里光晕叠起, 像一颗颗石子投掷进了江洋海面上, 发出“咕噜咕噜”起此彼伏的气泡声响。 有些实力的队伍倒是不着急进去。 反正门在这里,又不会跑。先进去的也不会多得一块肉。 他们更愿意站在门边, 看看这次来了哪些热门的,有实力的队伍,都是什么阵容。在里面的机缘面前, 谁也不想退让,怕会打起来,因此想要提前摸清楚, 真对峙起来了也好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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