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受到提醒,连忙上前挥剑将白丝砍断,把姬善抓了起来。 这边,伏周终于把整包种子全部咽了下去,发出一声更大的号叫后,挟着形如鬼爪般舞动的白丝朝他们扑来。 黑衣刺客们拼命跑。姬善道:“去院子里的白梅树下!” 黑衣刺客们下意识地按照她的话跑向双宜亭间的院子,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那棵老梅树。 一伙人冲到树下,一人问:“然后呢?” “然后……”姬善伸手在树干上按了一下,道,“你们就可以休息了。” “什么?”黑衣刺客们一怔,刚意识到有点臭,紧跟着双腿一软,纷纷晕倒了。 与此同时,伏周冲到了近前,敏锐地闻到异味,立刻停步,深黑色的眼 瞳里写满警惕——他中过一次这个迷药。 姬善咬牙,没想到这个蛊王居然还有智商! 她招了招手道:“我就在这里,你过来啊!” 伏周没有过来,过来的是白丝。白丝凝成匹练,卷住姬善的双脚,姬善紧紧抱住树干抵御,手却一点点地滑脱。 一声尖叫过后,她被伏周再次抓住了。而这一次,身上空空,再没有可以抵御的东西。 伏周身体又烫又湿,红纹一路往下延伸,每一条纹路都像青筋一样鼓起,显得说不出地可怖。 眼看他再次张嘴,朝她的咽喉咬下来时,四目对望,漆黑色的眼瞳原本无情无绪犹如死物,突然间,倒映出了她的模样——伏周的神志,有了一瞬的清明。 他用力侧头,擦着姬善的脸,一口咬在她耳旁的草上! 紧跟着,双手一推,将姬善推了出去! 姬善翻了个十几圈,撞到亭子的台阶上,才堪堪停下。 再看梅树下的伏周,两手往树干上一插,“咔嚓”一声,两条手臂都陷了进去,紧跟着是脚,又一声“咔嚓”后,两条腿也陷了进去。他的腰弓起,从鼻子、嘴巴和指甲缝里溢出的丝,迅速将他包裹了起来。 这是姬善第一次亲眼见到化蛹术,呆了半晌才想起来喊道:“阿十……” 伏周微微抬了下眼睛,这一眼里,没有冷漠,没有犹豫,只剩下浓浓的、真实的感情——就像当年,十二岁的他坐进软轿,从帘缝中沉 默地看了她一眼一样。 只是当时,年幼且一直把他视作姐姐的小姬善,没有看懂。 再然后,伏周的眼睛也被白丝裹了起来,不复可见。 姬善不再犹豫,踉跄爬起,她的银针在被他打到湖里时掉了,而端则宫,当时离开以为不会再回来,把能拿的东西都拿走了。 “阿十,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东西来救你!”姬善扭身刚要跑,湖面上出现了一条船。 姬善一惊,连忙冲到湖边一看,真的有船,划船人是朱龙,船头坐着一个年轻人,青衣如竹。 姬善的眼眶一下子热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全天下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因为,他的出现,意味着生机,意味着希望。 江晚衣走到梅树下,姬善迅速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而等她说完,伏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茧——一只粘在树上的茧。 江晚衣好奇地围着茧转了半天,赞叹道:“巫的化蛹术,真是夺蝉蛹之造化为己用啊。” 姬善第一时间抢过他的药箱,打开翻找银针,闻言一怔道:“什么意思?” “寄生。所谓的蛊,不过是虫子寄生在了人体内。巫族在漫长的岁月里,学会了训练虫子、驾驭虫子,并且利用虫子来增强自身的修为。但,每种虫子的特性不一样,因而,大司巫所擅长的巫术,也不尽相同。在伏周之前,据我所知,只有两位大司巫能化茧,当他们身受重伤 时,体内的蛊王就会吐丝保护宿主。而化蛹后,宿主和体内的蛊王都会更加强大。” 姬善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也看了巫神殿的甲历。” 姬善顿时感觉到了差距——她当时为了还原巫毒和破解解药也看了那些档案,却没有留意到这一段。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不用管他,等他自己恢复即可。不过……”江晚衣沉吟片刻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他再次出来时,可能会有变化。” “什么变化?” “有可能变回时鹿鹿,有可能还是伏周,不管是哪个,都会对你有更大的执念……” “吃了我?” 江晚衣点头道:“根据你刚才说的,自从你唤醒时鹿鹿的情欲,让蛊王意识到了你的存在后,一开始,伏周能自己压制住;第二次,需要借助你的针灸;而这次,失去理智被蛊化……也就是说,蛊王的力量在增强,而他的控制力在减弱。” 姬善咬了咬发干的嘴唇,道:“所以,他不可以再动情,否则下一次会更糟糕。” 江晚衣怜悯地看着她,却换来了姬善的一个白眼:“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跟看祸水似的!” 江晚衣道:“我觉得,未必是坏事。” “什么意思?” “宜国的历任大司巫,观看她们生平,救人无数,杀人也无数。好也罢坏也罢,不管怎么说,都是万里挑一的高人,才智不在你我之下。” 姬善嗤笑了一声。 “那么,为什么她们没有一个成功取出体内的蛊王呢?” 江晚衣说到了问题所在。姬善嘴边的冷笑消失了,转为深思。 “她们想必用尽了所能想到的任何办法,也就是说,现存于世的医术和巫术都解决不了。” 这点确实,在山洞时她就问过伏周,伏周说过,蛊王既无法毒死在体内,也无法在保证宿主不死的前提下挖出来。 “如今你走了一条跟她们全不相同的路,是大凶险,却也很可能是,大生机。”江晚衣说到这儿,朝她凝眸一笑,“事在人为,扬扬。” “都说了不许这样叫我!”姬善将药箱扔还给他,顶着树上的茧,回想这番话,觉得不无道理。但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这时,朱龙把地上的黑衣刺客全都捆了起来,拖上船去。眼看要走,姬善顾不得再思考蛊王的事,忙追上去问道:“等等!我还没审他们呢!” “不必审。” “为什么?我莫名其妙被追杀,总得问清楚,是哪个王八蛋敢这样阴我!” 朱龙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是你。” “什么?” “据罗与海和萧青招供,他们之所以敢勾结姜贵人毒杀陛下,行刺皇后,皆是因为有你——姬贵嫔在幕后主使和撑腰。” 姬善惊呆了。
第20章 破茧 半个时辰后,姬善跟着朱龙来到天牢,走廊尽头有两间牢房,朱龙将其中一间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牢房里,暗卫正在施刑,薛采站在一旁看着,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姬善心中啧啧:这么小就老看这种画面,难怪变成了个妖物。 一人被捆绑在木架上,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眼角余光看到姬善,呆滞了一下,继而疯狂地喊了起来:“是你!就是你!居然敢骗我!” 姬善连忙躲到了薛采身后,问:“这人是谁呀?”是之前被她看病坑过的病人? 薛采懒洋洋地道:“朱龙,告诉她。” “他是观军容使萧青。” “我没给他看过病啊!” 萧青厉声喊了起来:“是你给罗与海毒药!说可以杀死陛下……” 姬善一怔。 “你还说有法子牵制薛采,让我们尽管动手……结果跟去外面的兄弟们全死了!全死了……” 姬善的脑子动得飞快,探头看向薛采道:“他说的你信?” 薛采嗤笑了一下。 姬善道:“对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了这么多大事!” 薛采没说什么,示意姬善跟她离开这间牢房,然后去了隔壁屋。 这间屋里也关了一人,却没上刑。两间屋子毫不隔音,此人待在这里,一直听着隔壁同伙的痛苦哀号,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他披头散发,本来神情萎靡地缩在墙角落里,听到声音也不敢抬头,用双手抱住了头。 薛采淡淡道:“姬贵嫔来了。” 那人一听,立刻松手抬头,在看见姬善的脸后果然精神一振,冲上前紧紧抓住了栅栏,道:“贵嫔!贵嫔!你救救我!你告诉相爷,我只是奉你的命令行事!是你说陛下不可能醒来了,与其让姜沉鱼掌权,不如你来。你说姜画月是个废物,到时候任你摆布,这些都是你让老奴做的啊!” 姬善把墙壁上插的火把拔下来,走到他面前道:“你好好看看,真是我?” 罗与海借着火光上下打量她,然后,表情慢慢地变了,道:“不、不是?可、可是……” 姬善骂道:“废物!” 罗与海慌乱起来,拼命抓挠着栅栏道:“怎么会、怎么会?那位、那位姬贵嫔什么都知道……而且,前几天她还带着吃吃姑娘和看看姑娘来的啊!” 姬善一惊道:“你看见吃吃看看了?” “是啊,她们就站在你,哦不,那个人身边!老奴虽然没见过你几次面,把她错认作了你,但是!她能说出小时候她进宫来老奴伺候她时的细节,还带着吃吃和看看两位姑娘……” 姬善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扭头看向薛采道:“吃吃看看,落到……秋姜手里了?” “现在……”薛采转过身,冲她笑了一下道,“告诉我,秋姜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这事你得问朱龙吧?”姬善立刻祸水东引地看向朱龙。 但薛采不为所动,道:“如果你不说 ,我马上让人火烧了端则宫的老梅树。” 姬善的脸“唰”地白了,立刻改口道:“我当然知道她的下落!但我有条件,我说了,你要保证我和伏周的安全。” 薛采眯了眯眼睛道:“成交。” 姬善坐着马车从天牢返回皇宫时,全身瑟瑟发抖。她在水里游了半天,又在土里滚来滚去,再被带到监狱那种地方,早已体力透支。 薛采在车外透过车窗看了她一眼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扔进车内。 姬善看到熟悉的白泽图腾披风,眼眶一酸道:“浑蛋,这会儿才想起来,要是阿婴,早脱下来给我了。” “不要就拿回来。” 姬善连忙抖开给自己裹上,道:“已经脏了!” 薛采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天渐渐亮了,他们折腾了一夜,所有人都很疲乏,只有薛采精神奕奕,显得很亢奋,在他眼底,有团火在燃烧,不是怒火,而是一种势在必得、成竹在胸的火。按照姬善的理解,就是“要做一件天大的坏事”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栖湖上追杀我的那拨人是萧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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