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辙说着,便在窗前的软榻上坐下,方才昏暗的武台殿,一下子亮堂起来。 穆清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桌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便上前看了起来。雕刻精美的檀木桌上,挂着几支宣笔,砚台上的墨汁还未干。穆清见桌上放着两把还没画的扇面,心下玩性大发,拿起宣笔在扇面上画了一只乌龟,还写了“王八”二字。 穆清画完,正欣赏自己的美作,不经意的一瞥,从桌上抽出来一副萧辙写的字来。苍劲的笔锋,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吉甫作诵,穆如清风”穆清正疑惑这里怎么会有自己的名字,只听萧辙问道:“你在画什么呢。” 穆清闻言,急忙收起刚画的扇面,笑着回道:“没什么,没什么。” “我送你的宣笔呢?用着可还顺手?” 穆清道:“宣笔啊?被萧九辰废除位份的时候,整个宣室殿都被搬空了,除了我的几件衣服,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准确说也不是废除位份,不过都是萧九辰口头那么一说。” 萧辙望着穆清,心中分外疼惜,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是厚积薄发,才能完成他想要的一切。 “我今天来,其实是来给你送这个的。”穆清拿出那半截诏书,轻声说道,“我把诏书给你,请你,救救我的师父。就是被陛下抓到慎刑司的梁紫琼。” 萧辙接过诏书,心中又惊又喜。自己最近正思索着该如何向穆清开口索要诏书,没想到穆清就亲自给他送来了。 “我最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救你师父出来。她不仅仅是你师父,也是我母后最信任的人。” 穆清走后,萧辙眼底沉沉。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诏书,眼底深不可测。就在这时,武台殿的大门又被人打开了,黑暗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殿下和穆清公主真是情深意浓,本宫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呢。”那女人说着,露出邪魅的笑容来,顺着烛光看去,方才看见女人的五官。 “修仪娘娘就别打趣本王了吧。”萧辙淡淡地回道。 殷修仪穿着一件孔雀蓝缀珠长裙,外面披了一件同色的斗篷。她面色从容,体态轻盈,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如今在这宫里,也唯有殿下是本宫的血肉至亲了。”殷修仪说着,脱下身上披着的斗篷,在殿内正北的方向坐下。 萧辙微微而笑,眼底寒若深潭,“那是自然。” “殿下真的打算救那个梁紫琼吗?” 萧辙眼底冷肃,隐隐带着一团黑雾,“本王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何苦再去做那些事引得陛下猜忌呢。” “果然还是殿下思虑周全。”殷修仪又道:“本宫今日前来,是有喜事要告诉殿下。” 萧辙眉梢一挑,“哦?”了一声。 殷修仪还未开口,便掩面笑了两声,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殿下果真是好计谋呢。今儿个一早,本宫就派人将甜瓜送到了乳母那里,还特地说了,是皇后娘娘赏的。我本来还在发愁,总要找个懂的人过去,才能发现其中的端倪,没成想,殿下就把绿影送进宫来了。”殷修仪说着,笑出了声来。 萧辙面色淡然,唇边含着一抹浅笑,似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本王自幼在凤鸾殿时,便一直是绿影姑姑照顾,她在宫里年数又多,自然懂得多些。” “可不是嘛,绿影一去便发现了端倪,还来禀告我呢。殿下这一招推波助澜用的可真妙,皇后不是一直从中使坏,想把大皇子要去抚养么,我们就助她一臂之力。”殷修仪喜笑颜开,说得是眉飞色舞,“殿下,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萧辙眼底饱含深意,开口说道:“娘娘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了乳母家里,定然要把这事儿的尾巴,给娘娘收好。” 殷修仪站起身来,恍然面色一变,“那还请殿下,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才好。” 萧辙沉声道:“娘娘放心,等卓家倒台,本王定然力排众议,让娘娘成为六宫之主。” 殷修仪眼中露出了少见的锋芒,冷笑着说道:“是啊,但愿姨母在天之灵能有有幸得见,这后宫之主,终有一天是我殷晚宁的。”殷晚宁说着,便朝殿外走去。 萧辙见殷晚宁要走,便对着她的背影说道:“还未谢过修仪娘娘,替本王照顾穆清公主。” 殷晚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萧辙一眼,“殿下说的哪里的话,穆清公主天真善良,就算殿下不交代,本宫也会对她好的。” 夜色愈发浓郁。 殷晚宁走后,萧辙拿起穆清方才画的扇面,见上面趴着硕大的一只乌龟,旁边还用箭头标注着“萧辙”二字,不由得笑出声来。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御花园的一角,卓皇后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朝黑暗处轻轻俯了俯身子。黑暗中,卓旭仍穿了一身夜行衣,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父亲。”卓皇后轻轻唤了一声。 “大皇子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到你宫里抚养。”卓旭仍的嗓音时分低沉,又带着一股威严。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陛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说的多了只会惹恼了陛下。” 卓旭仍冷“哼”一声,“真是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自己的肚子也没个动静,如今好容易有了大皇子,却又放到了殷修仪那,这不是打你的脸吗?你是皇子的嫡母,抚养他名正言顺。” “还不是因为父亲在朝中太过目中无人,陛下才如此厌恶本宫。” “你还敢抱怨起为父来了。若不是你父亲我,你能做到这皇后之位?自己想想清楚吧。行了什么也别说了,陛下如今这般不听话,是时候放弃他了。等你抚养了大皇子,为父便着手安排。等大皇子登了基,你便是太后。为今之际,赶紧想办法抚养大皇子才是要紧的。” “是,父亲,我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落入陷阱 几日后的清晨,升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宣室殿内,小皇子又开始哭闹起来。玉芝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长乐殿。萧九辰刚下早朝,看见玉芝急匆匆的跑来,不免有些惊讶。宣室殿的那位,绝不是轻易到长乐殿请他的,想必是出了大事。 “陛下,您快去瞧瞧吧,大皇子不知是怎么,一大早又开始哭闹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玉芝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 萧九辰听到此话,面色微变,二话没说便乘了轿撵,急忙赶到宣室殿去。巧的是,他刚到宣室殿门前,卓皇后的轿撵也同时抵达了。 萧九辰白了卓皇后一眼,冷声说道:“皇后的消息很是灵通啊。” 卓皇后微微一笑,依旧是平日里的那般端庄持重,“大皇子哭的声音那么大,想不知道也难呢。” 宣室殿内,殷晚宁抱着大皇子正在给他喂米浆。 “殷修仪,你怎么回事?大皇子还这么小,你怎么能给他喂米浆呢?乳母呢?乳母何在?”卓皇后一进殿,便先入为主骂了殷晚宁一番。 殷晚宁吓了一惊,满脸的委屈,抱着大皇子跪在地上,哭诉道:“陛下,臣妾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萧九辰从殷晚宁手中接过大皇子,有耐心的哄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乳母呢?” “乳母,乳母她……”殷晚宁吞吞吐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娘娘,事已至此,您还要包庇她吗?”玉芝“扑通”一声跪在殷晚宁身前,眼泪簌簌而下。 “玉芝,不要胡说。”殷晚宁一把拉住玉芝的手,恳切的望着她。 萧九辰微微侧目,看了玉芝一眼,“玉芝,有话就说,不必害怕。” 玉芝闻言,朝着萧九辰行了叩拜大礼,继而哭着说道:“是我们娘娘心底太过善良,才会一次又一次包庇乳母,就因为乳母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我们娘娘便非常信任。谁知那个乳母,三天两头称病不说,前几日不知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便没有奶水了,可怜我们大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便没有了奶水吃。乳母病了,我们娘娘便叫来太医给乳母诊治,开最好的药材给乳母喝。可是前几日,宫里有人去叫乳母的时候,分明瞧见乳母把药倒在了盆栽里,可见乳母便是个坏心肠的,不愿意好好照顾大皇子。奴婢早就想告诉陛下,给大皇子换个乳母,可娘娘就是不听,娘娘说,乳母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不能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好心。” “玉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乳母是本宫送来的?你们没有照顾好大皇子,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卓皇后眼睛瞪的幼圆,险些失态。 萧九辰眼底冷若冰霜,微微侧目瞪了卓皇后一眼,只从唇边挤出来几个字:“你闭嘴。” 萧九辰说罢,又派人去压了乳母过来,又喊了莫太医前来,查看了盆栽里的土。 莫太医查验一番后,回道:“启禀陛下,这盆栽中确实有药材的成分,是微臣前几日给乳母开的药没错。” 萧九辰一边轻轻拍着大皇子,一边伸手将大皇子递给周长生抱了出去。他眼底冷然,一字一句宛若刀锋,“乳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病了吗?又怎会将药倒进盆栽里?还是你根本就是装病,不想照顾大皇子。” 乳母跪在地上,额头禁不住冒出了冷汗,连手心也是湿浸浸的。她下意识看了卓皇后一眼,只见卓皇后面色清冷,眼底仿佛在骂她“蠢货”一般,一时间,也不敢开口说话。 莫太医又查看了乳母所住之处的垃圾,以及屋内的摆件,发现地上扔的有甜瓜的瓜皮,便向萧九辰说道:“陛下,微臣发现乳母房内有吃剩下的甜瓜瓜皮,甜瓜此物是不易哺乳期食用的,易造成回奶现象,想必乳母就是吃了甜瓜,才没有奶水的?” 萧九辰闻言,眉头促成了一团,眼底的怒意勃发,像是要把人吞噬一般。“阮柯。”萧九辰朝殿外喊了一声,只见阮柯一身劲装,手持长剑走了进来。只见那长剑一挥,明晃晃的,架在了乳母的脖子上。 乳母那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屁滚尿流,嚎啕大哭起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可就算如此,乳母也不承认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领了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站到殿内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乳母见到那孩童,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哭得更大声了。 “是皇后,甜瓜是皇后娘娘赏的,这一切,也都是皇后娘娘交代奴婢做的。奴婢不想做,皇后娘娘便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我都是不得已的陛下,陛下饶命的。” 卓皇后闻言,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愤怒的指着乳母,破口大骂道:“简直是血口喷人,你这个贱妇,竟敢污蔑本宫。” “皇后,稍安勿躁。”萧九辰冷声说着,轻飘飘地白了卓皇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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