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只听萧辙开口对常有余吩咐道:“马上派人把关雎阁收拾出来,给陈尚仪居住。”他嗓音浑厚,很有磁性,却又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关雎阁?”严箬盈满面震惊,那个王府里被称为禁地的地方,自己从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萧辙竟然要让那个陈尚仪居住。 “可是我已经派人给揽月阁的偏房收拾好了,陈尚仪同我住在一处,也方便教导我啊。” 萧辙瞪了严箬盈一眼,淡淡的说道:“陈尚仪乃是从五品的女官,怎么能让尚仪住偏房呢?若是被陛下知道我们齐宣王府怠慢了宫中女官,怕是要被问责的。”萧辙说罢,轻轻用手帕擦了擦手,便拂袖离开了正堂。 正堂门外,常有余迎在那里:“殿下,还要想办法打发陈尚仪走吗?” 萧辙冷声回道:“不必了。” 夜色又浓郁了几分。回清玉馆的路上,萧辙步履轻快,似乎很久都不曾如今夜这般畅快了。他还是暗暗窃喜,那个人终于离他越来越近,至少就在他眼前。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多想,也不想知道萧九辰为何把穆清送来,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但方才席间,她似乎吃的不多。 萧辙转身,对廊下守着的一个小厮说道:“去五福斋买盒杏仁酥送到关雎阁去。” “是,殿下。” 夜色低沉,穆清跟着常有余朝关雎阁走去。她的身后,还跟着锦瑟和雪鹭。 “敢问阁下可是这王府的管事?下午我入府的时候,便见你与小夫人一同迎在门口。”穆清问道。 常有余微微俯身,恭敬道:“回尚仪的话,小的才刚升任管事不久。” 穆清对着常有余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此年轻便做了王府的管事,想来是极有能力的。” 常有余笑着回道:“都是殿下调教的好。” 二人一路聊着,便走到了关雎阁的门前。直到看到关雎阁的那一刻,穆清方才知道为何严箬盈听到关雎阁三个字后会如此惊讶。关雎阁内白墙灰瓦,清水回环。园中佳木葱笼,流水殇殇,两层的阁楼屋檐飞起,檐上雕刻着精美的祥云鸟兽图案。屋前有一方清湖,湖上种了一捧青莲,看上去素净淡雅,富有诗意。 “这,不是南陈的建筑吗?”锦瑟不由得感叹道。 “这确实是南陈的建筑。”常有余说道,“殿下从南陈回来之后,便命人修建了关雎阁。除了平日里负责打扫的侍女以外,这所园子还不曾有人居住。” 穆清内心有些惊讶,不知萧辙在这王府里修建关雎阁是何用意,又为何让自己住在这里。她正思索着,只见南边来了个小厮,上前行了一礼。 “陈尚仪,小夫人方才在席间见尚仪吃的不多,便命小的到五福斋买了盒杏仁酥给尚仪送来。” 穆清微微而笑,示意雪鹭收下。 “这么晚了竟还能买到杏仁酥,小夫人有心了。” “是啊,五福斋已经准备关门了,这是最后一盒杏仁酥。”那小厮说道。 “替我谢过小夫人。” 穆清走后,那小厮看着穆清的背影,不禁对着常有余问道:“常管家,你说这杏仁酥明明是殿下让买的,殿下却让我告诉陈尚仪是小夫人买的,这是为何啊?” 常有余轻声叹了口气,“殿下的心思怎是你我可以猜到的。”说罢摇了摇头,离开了那里。 春日的光景甚好,微风习习,吹的人心头一暖。齐宣王府的后院光景甚美,顺着景泰拱门进去便得见一座巨大奇石假山,那山间溪流潺潺顺流而下,凝聚成一方浅浅的小湖。湖水清澈,绿得像是一块儿翡翠,湖上架了一座木质的拱桥,桥下葱兰遍地,花开漫野,走到桥上便能闻见清新的花草香气。穿过木桥,眼前的景致便一下开阔起来。 园中的连廊连着一座凉亭,唤做净心亭,亭子的四角挂着檐铃,风起稍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来。每日清晨,穆清都会在此处给严箬盈讲书,不过也就是些女德一类的书,在讲些宫里的规矩。严箬盈年幼贪玩,每每讲书总是昏昏欲睡。 这日的清晨,她不仅酣睡,竟还发出了鼾声。侍女婵娟站在一边实在是尴尬,双唇一抿,假装不经意的踢了严箬盈一脚。 严箬盈浑然梦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小夫人,您都打呼了。”婵娟一脸尴尬的样子,低声给严箬盈说道。 严箬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陈尚仪,我实在是太困了。” 穆清掩面而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着皇兄去学堂,也是这般模样。“许是我讲的太过无聊,小夫人才会睡着的吧。” “不是不是。”严箬盈急忙摇摇头,“陈尚仪讲的很好,是我太过懒惰了。不过,若是陈尚仪能够讲一些诗词歌赋,名家故事,那我肯定不会睡着了。” 穆清浅浅一笑,“过几日女德讲完了,倒也可以讲些诗词歌赋。” “真的吗?那太好了。”严箬盈高兴的直拍手,谁知她话音才落,便看见萧辙一袭白衣,从假山奇石之间款款而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如泣如诉 “殿下,殿下你来了。”严箬盈眉开眼笑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跑到萧辙身边拉住他的胳膊。 萧辙倒是一脸宠溺的样子,轻轻摸了摸严箬盈的头发,说道:“我来瞧瞧你今日学的怎样。” 严箬盈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倒也没学什么,说出来要让殿下笑话了。” “哦?那是为何。”萧辙问道。 婵娟在一边说道:“小夫人今日听课睡着了,还打呼了呢,”婵娟说着,掩面笑了两声。 “婵娟,谁让说的,殿下要笑我了。”严箬盈说着,在婵娟的身上轻轻打了两下。 穆清僵硬的坐在那里,眼前的一幕,让她觉得如芒刺背。这个萧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天天讲课天天来,好像担心自己欺负他小妾似的。每次来都带着水果糕点,或是玉镯珠钗,这么心疼自己的小妾,关在房里供起来好了,干嘛还让她出来。穆清想着,气就不打一出来,便起身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谁知她刚走了一步,又被萧辙叫住:“我今日带了西域进贡的蜜瓜,留下来一起尝尝吧。” 穆清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蜜瓜,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如今这情形,不管吃什么瓜也不会觉得香甜。 “不了,今日讲学有些累了,就不打扰殿下和小夫人享用。”穆清说罢便带着雪鹭离开了那里。 只是她转身的一瞬间,萧辙却瞧见他昨日送的玉钗,竟然带在雪鹭的头上,一时间有些气恼,眼底变得阴翳起来。 出了后花园,雪鹭不禁问道:“公主方才怎么不吃那蜜瓜啊?就是宫里也是少有的。” 穆清白了雪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瞧见那两个人,我真是什么也咽不下去。” 二人正说着,刚过了一个转角,便瞧见元珩提这个盒子走了过来。只见他青衣玉簪眉目俊朗,走起路来像一阵清风拂过花丛,带着几分潇洒与不羁。 “师父,师父!”穆清笑着朝元珩招手。 “冉冉,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二人说着,便在廊下的石桌前坐下。 “早就听说你来齐宣王府了,一大早上我就去五福斋排队买的,快尝尝好不好吃。”元珩笑着笑说道。 “哇!杏仁酥还有桃花糕,这也太好吃了吧。”穆清说着,便拿起一块儿杏仁酥塞进嘴里。 “慢点吃,别噎着。”元珩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穆清倒了一杯茶水。 “洛瑶怎么没来?许久都没见你俩一起出现过了。”穆清问道 “快别提了,她最近惹她父亲生气了,被关在了府上出不来了。” “啊?那她也太可怜了吧。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进展啊,我可是帮你说了好多次了。” 元珩闻言,忽然神秘起来,“冉冉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洛瑶对我可好了,我手受伤还为我包扎,还亲手做糕点给我吃,还为我煮茶。可突然不知怎么了,她又好像远离我了似的,不管我怎么去找她她都不出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穆清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吧,洛瑶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她一定心里有你,才会为你做那么多事情。至于她疏远你,或许是碍于你们身份有别。” “身份有别?”元珩疑惑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洛家四世三公,祖上可是大梁建国的重臣。她一个名门贵女,配你一个江湖商人,家里怎么可能同意嘛。” 元珩眉眼一瞪,“有你这么说师父的吗?知道你师父的财富吗?知道你师父的东家是谁吗?小瞧人了啊你。” 穆清嘟了嘟嘴,“就算你富可敌国,士农工商你懂不懂。洛少府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商人。” 元珩双手一环,抱在胸前,“那你说怎么办,合着我俩就是没可能了呗。” 穆清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带她私奔也是可以的,只要她愿意。” 元珩气得翻了个白眼,“你是想害死我,还是害死洛瑶?” 穆清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哈哈,我开玩笑的。你有萧辙这棵大树,想当官还不容易,你以前不就是什么太守吗?” 元珩撇了撇嘴,叹了口气,“想我师父一世英名混迹江湖,若知道我如今连喜欢的姑娘都娶不上,得多失望。再说了,江湖那么自由,官场岂不是束缚得很。” 穆清白了元珩一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己想吧。” 不远处,萧辙一袭白衣立在廊下。他眉眼俊逸,直勾勾的盯着穆清和元珩。他许久都不曾见过穆清那样畅快的笑容了,就连自己送的玉钗都赏给了身边的侍女,那支玉钗出自宫廷御用大师王黔之手,无比珍贵,她竟然看都不看就赏给了别人。而此时此刻,穆清就坐在廊下,与别人有说有笑,一时间,心口一阵痛意,不由得走上前去。 穆清坐在廊下正说着,远远的瞧见萧辙过来,便抱起糕点盒子跑开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看见你就跑了?”元珩站在萧辙身前问道。 萧辙望着穆清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别冷着脸了,瞧瞧你以前,温润如玉风华正茂。现在天天阴着张脸,得吓跑多少姑娘。” 萧辙眼若深潭,愣了元珩一眼,“你懂什么?”说完便起身往清玉馆走去。 “你到底行不行啊,这追女孩子,要向她展现出自己最有才华最独特的一面,要让他看到你身上的光芒,这样她才会心悦于你。”元珩一边走一边在萧辙的耳边说着。 “光芒?”萧辙若有所思,继而吩咐下人去把他的箫取了过来。 “你这地方选的可以啊,这清玉馆的庭院就能看到关雎阁的二楼,你小子心机够深的。”元珩坐在庭院的石桌前,斟了一杯茶水饮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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