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听闻,想起来刚进门时看到沈留祯托着腮看着那些卷宗发呆,再联想他现在的话…… 那他在动什么歪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谢元丹凤眼轻轻地抖动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喉咙说道: “留祯,那花什确实冒犯了你,但是罪不至死,更别提他九族亲戚了。有什么罪就治什么罪,你别凭空捏造伤及无辜。” 沈留祯听闻,不可思议地说: “阿元,你当他们是什么好人吗?我现在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我有能力反抗,多的是人反抗不了被害了的。” 他说着激动地拍了拍了桌上的卷宗,说: “你看看这些东西,大大小小多少桩,只要是犯法的他几乎做了个遍。这还不该死?” 谢元听闻有些诧异,伸手拿了最上头的卷宗翻看,看到最后眉头发紧,又放下另外取了一本,怒气越发的明显了。 她将卷宗一合,问: “这些陛下知不知道?” 沈留祯想了想说: “都被我拦下了,他要是没有专门问过查过,应该是不知道。” 谢元顿时无语了,将卷宗往桌上一摔,质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早早地告知陛下知道,早惩治了他多好!你反倒替他隐瞒?!你替他隐瞒到现在害了多少人?!你不觉得这些卷宗里也有你的一份责任吗?” “我想让他灭九族!”沈留祯眼睛通红地说,因为压抑着愤怒而微微有些发抖。 谢元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当时明明及时赶到,花什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都能这么恨,而且记恨这么久。 沈留祯移开了目光接着说道: “关我什么事?做错事情的是他,我只是在收集罪证而已。” 谢元看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一直是不同的。 谢元从未处心积虑去报什么仇,能报的仇基本很快就报了。 而沈留祯不同,从小他就习惯了深埋自己的怨恨,压抑着,经过曲折漫长的过程去替自己伸张。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谢元倒显得大度洒脱,不易记仇。 而沈留祯则非常小人,甚至是怨毒。 他能因为一件事情记恨许久,甚至很多时候,一出手就必须置人于死地,永不得翻身。 谢元伸手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地。因为太过了解,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中似乎也有千言万语。 可她并没有开口劝,可是沈留祯却不由地感觉自己怨恨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宽慰。 他垂着的眼睫毛抖了抖,平静地说: “你说的对,纵容恶人犯罪也是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我这就将卷宗给陛下送去。” …… 沈留祯垂眸站在皇帝乌雷面前,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乌雷已经沉默着看了一半,扶着额头皱着眉,似是很头疼。 突然,他微微侧了脸看向了沈留祯,用眼尾瞪着他,话语中不隐责怪,说: “这些东西当时不就应该报与我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沈留祯木着脸,公事公办地说: “回陛下,我与花什君有怨,频繁向陛下告状,恐有挟私报复之嫌。况且陛下对他们多有照顾,像杀奴、夺财、欺压百姓的事情,陛下知道了也不过训斥两句罢了,说不说都一样。” 皇帝眉头跳了两下,心中又堵又气,指着沈留祯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了那些在朝堂上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是什么心情。 沈留祯这张嘴,你明知道绝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你跟他辩是真的辩不过。 皇帝乌雷咬着唇放下了手,烦躁地说: “这不一样,朕以为他后来就改了。况且……花什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话少人也很老实,我以为……” 沈留祯了然,他见皇帝依旧很苦恼,想了想说: “从来没有受过像样的惩罚,他们怎么可能知错呢?又怎么会改呢?陛下现在既然决定要惩治警告,不如就从里头挑一个合适的,臣去办。” 皇帝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卷宗,深邃的眼睛直了一会儿,没有吭声。 沈留祯眸光一闪,又说: “陛下若是难以决断,不如亲自带着人去花什君的封地看一看,这些卷宗毕竟是一家之言,正好也可以查证一番。” 皇的眼睛终于动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让朕想想。” …… 沈留祯回到了家后,谢元问他为什么要陛下亲自去查探,沈留祯说: “许多事情,放在纸面上永远不如亲眼看见来得震撼,陛下是陛下,整日里在宫殿里批阅奏章,死了的人也不过就是个数字。他对保太后袒护日久,许多原则渐渐地就模糊了,所以,我需要他受受刺激,清醒清醒。” 沈留祯冷笑了一声,又说: “要不然他总以为那个花什就是他看到的畏畏缩缩、懦弱无能的样子,很难产生恨意。” 又过了几日之后,果然皇帝听了沈留祯的话,下旨让皇后监理朝政,他要出巡。 而沈留祯和谢元领了命令随行左右。 谢元带了中部大营一个步兵卫队,自己一身戎装骑马随侍在皇帝御驾的马车车旁。她看了眼身后,问沈留祯道: “陛下有自己的御林军,为什么还要让我跟着去?”
第944章 穿成乞丐也扎眼 官道上,长长的仪仗队随时两旁,举着皇幡旌旗护卫在御驾马车的两旁,而更远处,是中部大营的士兵们,他们举着长矛,身着清一色的甲胄,黄头发的、黑头发、各种长相的人都混编在一个队伍里头,威武整齐的走在路上。 沈留祯回过了头,笑着说: “你的中部大营胡人汉人都有,多大的一个成就,也是陛下一项重要功绩,到处多转一转,让大家看看,促进一下胡汉团结不好吗?” 谢元愣了一瞬,随即说道: “是挺好。不过……不是去花什的封地太平郡吗?这条路咱们出征的时候已经走过了,现在再走一便没有必要。” 沈留祯听闻,拉了马匹往谢元的跟前凑了凑,艰难地伸手捂着嘴,要跟谢元小声说话。 谢元看见他歪着身子凑过来,就怕他掉下去,于是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替他撑着点儿。 沈留祯已经全然习惯了谢元这么照顾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十分放心地将自己不稳的重心依赖在谢元的扶持上,小声地说: “陛下让保密不让跟人说,他准备绕一大圈再回来,到时候让御林军跟在后头,咱们脱了队伍偷偷的暗访,到时候就全靠谢将军保护我们了。” 谢元听闻顿时惊了,转过头看了旁边的御驾马车一眼,但是那华丽的车驾严丝合缝,一点儿都不漏,她也看不出什么来。 于是又扭了过来,拉着沈留祯的手臂,凑着他的脸颊说: “这也太儿戏了吧?就咱们三个?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办?谁担得了这么大的责任?你多劝劝陛下啊。” 谢元手劲儿不由自主地就大了些,掐得沈留祯疼了,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忍,直接就哎呦的叫了起来,说: “抓疼我了阿元。” 谢元连忙松了些。沈留祯才又小声地说: “独孤坚也在,肯定不能只有咱们三个,放心吧。再说了,能于万军丛中取敌帅首级的谢将军,这点儿自信没有吗?” 谢元皱了眉头还是觉得不妥,她抿了抿坚毅的唇,压着声音小声地说道: “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 这个时候,御驾马车里头的小太监钻了个头出来,传令道: “停驾。” 谢元便抬了一下手,身后的传令兵吹了停止的号角,长长的队伍便渐渐地停了下来。 小太监见车驾已经停稳了,才继续替皇帝说道: “陛下有旨,让沈侍中上车驾里头歇一歇,谢将军要是累了,可以一起。” 谢元听闻连忙扯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心想这点路就嫌累,她要是去了,不是给自己丢脸吗?于是说道: “我不累,留祯你去吧。” 沈留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了,说: “那就去了,一会儿再出来陪你。”说着就翻身下了马,往御驾马车去了。 看他那高兴的模样,谢元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着实犯难。 这一回因为是陛下出巡,随行人员审查的很严格,像是刘大哥那样的身份自然不能跟过来。 陛下自己的武艺怎么样她不清楚,可是沈留祯绝对不适合到处乱逛。 微服暗访?……怎么想怎么觉得太过草率,令人头疼。 …… 当陛下真的提出要脱离御林军的队伍,往周边的县镇去微服探查的时候,谢元极力阻止了,可是陛下依旧坚持。 她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肃着脸说道: “既然这样,臣提议沈侍中留守,不能跟着去。” 沈留祯听闻,顿时心凉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委屈地说道: “为什么?!” 当时队伍已经停了,他们都在皇帝的马车上,马车宽大,同时坐十个人也坐的下。 马车上很难与皇帝拉开距离,但是为了维持皇权威严,本来应该跪着说话的,但是因为乌雷与他们亲厚,特意下旨让他们盘腿坐着说话。 谢元的丹凤眼透着威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冷声说道: “陛下微服,需要尽量的保证安全,你没有武艺,体质弱,骑术也差劲,别说保护陛下了,就是自保都难。你跟着陛下去,只能增加保卫的难度。” 沈留祯无语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了两声,都结巴了,都说不出辩解的话来,最后只愤愤地甩出了一句: “狠心的家伙!动不动就嫌弃我拖你的后腿!” 谢元不为所动,轻轻偏了一下脸表示否定,说: “就事论事,这事关陛下安危,更是关系到社稷稳定,还请沈侍中以大局为重,理智一些。” 她冷酷的语气顿了一下,缓和了一点儿接着说道: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嫌弃你拖后腿。你忘了,当初两军阵前,与相王述标达见面,我怕万一有了危险的话,你自己骑马会逃不掉,还是我载着你去的,当时我可曾有过半句怨言?” 沈留祯眸光转了一下,气闷地瘪着嘴无话可说。 皇帝乌雷在一旁看着他们,深邃的眼眸眸光晃着愉悦的光亮,打趣说道: “真是一物降一物,朕还是头一次看见留祯憋着气还不了嘴的样子。” 但是他话锋一转,温和地对着谢元说道: “谢将军,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朕难得微服出行,不仅仅需要可靠的护卫,还希望有一个可以闲聊的朋友,随时交流交流所见所闻。如果没有留祯,朕会觉得孤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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