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兴瞥了一眼吴中行,说道:“陛下,臣调查到在赵渠入狱的前几日,他调动军器库全体官员对军器库进行年算,便是对军器库的全部兵器进行核对审查,如果赵渠私藏兵器,何必如此大张旗鼓,为自己挖坑往里跳呢?” 陆南铎说道:“安大人这些话有些强词夺理罢,陛下,据臣调查,军器库有两个卷宗,一个是假的,一个是真的,赵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用假卷宗进行年算,谁知被军器库张嗣元大人发现,偷偷将假卷宗调换为真卷宗,以至于事情败露,赵渠知道后,便将张大人私自囚禁起来,臣废了精力,终于将张大人找到,眼下张大人就在殿外,陛下是否要宣?” 楚慎看着胸有成竹的陆南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宣。” “宣军器库右都尉张嗣元觐见。” 随着尖细的嗓音,殿外畏畏缩缩走进来一个人,张嗣元故作害怕,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走上前,颤颤巍巍地跪下,说道:“臣军器库右都尉张嗣元参见陛下。” 楚慎盯着张嗣元,说道:“张嗣元,朕问你,赵渠私藏军器库兵器是真是假?” 张嗣元看了一眼陆逵与陆南铎,说道:“回陛下,赵渠确实私藏军器库兵器,且被臣发现后威胁臣,臣不从,他便直接将臣囚禁起来。” 说着,张嗣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竟然哭起来,众人看着张嗣元佝偻的背影与泛白的头发,顿时心生可怜。 楚慎没有理会,思量片刻说道:“传赵渠进殿。” “是。” 楚慎看着苍老的张嗣元,问道:“你可否知道赵渠将这十万兵器藏在哪里?” 张嗣元虽说私下与陆逵、陆南铎他们商量好了应变之策,但是真正面对明德皇帝时,他心里多了几分胆怯:“臣不知。” 楚慎疑惑地看了看张嗣元,也便没有说什么,他心里回想起赵渠的形象就是低调谦卑,其余再也没有什么,他始终不愿相信一向老实的赵渠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所以他想召赵渠,看看赵渠的当面反应。 “陛下,赵渠此行为实在可恶,望陛下严厉惩处此人。” 安庭兴看了看这个人,轻蔑地笑道:“哟,臣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大人,王大人现在的四品官还是侯爷向陛下推荐的,当时为了感谢侯爷的推荐之恩,硬是笑得一副乡间媒婆模样,怎么今日倒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胡说……” 安庭兴看着那位王大人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老夫是否胡说,在座的戏许多臣工也都看见过,老夫用得着信口雌黄么?” 楚慎见两人要吵起来的架势,里面呵斥道:“好了,都是朝臣,一点礼节也不顾及了,传出去失了朝臣气度。” “是,臣知罪。” “陛下,赵渠带到。” “宣。” “宣赵渠觐见。”
第218章 楚慎身形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赵渠,见赵渠并未惧色,动容道:“赵容七?” “是,陛下,容七接近臣不过是为靖南王伸冤而已,所以我们父子,哦不,父女两人算是相互隐瞒,她并不清楚臣的所作所为,所以,还请陛下牵连无辜的人。” 楚慎疑惑地看着赵渠,笑道:“赵渠,你刺杀朕,私藏军器库兵器,十恶不赦,你竟还有这般心肠,朕竟有些哭笑不得。” 赵渠听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按到自己身上,也无所谓了,说道:“陛下,恶人也是人,也长着人心,他们也有孩子,更有怜子之心。” 楚慎听到赵渠的话,想到自己与孙念知即将出生的孩子,心里一出柔软被击中,说道:“但凡你的怜子之心能均一些给你的良心与忠心,你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赵渠笑了笑,说道:“陛下,臣的良心与忠心自有时间才能瞧得见。” 楚慎看着满不在乎的赵渠,说道:“这件事朕自有定夺,你既已认罪,朕也不会为难你。” “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 楚慎看着赵渠离去的背影,顿时一阵头痛,他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对吴良说道:“赵渠即刻打入死牢,五日后问斩,凡和赵渠来往亲密者,留中审问盘查;赵府里赵渠的下人皆变卖为奴。” “是。” 楚慎想到什么,对吴良说道:“明日宣赵容七觐见。” “是,陛下。” 大理寺牢内 赵渠回到大牢里,见赵容七急切地看着自己,他对赵容七笑了笑,便被关进牢里,见陶堇铭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他摇了摇头。 陶堇铭差点跌坐在地上,赵渠连忙扶着陶堇铭,对陶堇铭小声说道:“堇铭,那封信呢?” 陶堇铭慌乱地将信封拿了出来,赵渠接过信,看着上面写着“吾儿容七亲启”,心里安稳许多。 牢房大门突然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钥匙与大门碰撞的声音,大牢里的人都望向牢房门,有的人带着期待的目光,有的人不为所动、面如死灰,而赵渠便是后者。 那些狱卒整齐地走到赵渠牢门前,打开牢门,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南侯赵渠私藏军器库十万兵器,欲有谋反意图;后又密谋刺杀朕不成,又私自囚禁军器库右都尉张嗣元,经张嗣元指认,赵渠以上罪名皆被证实,赵渠现已认罪。朕痛心疾首,决议削除赵渠越南侯爵位,即刻打入死牢,认罪画押后于五日后问斩;赵渠手下的仆从皆变卖为奴,与赵渠亲近者皆留中审问盘查。钦此。” 赵渠拉着陶堇铭的手,行礼道:“臣领旨。” 赵容七在隔壁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极力扒着牢栏,却看不到赵渠他们,她声音嘶哑,似乎有千金铁堵着喉咙一般,她难受得说不话来。 终于,赵容七见赵渠走出来,赵渠与陶堇铭抱着赵灵笑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停下,看着狱卒打开自己的牢门,赵容七连忙跑上前,老门一打开,赵容七想要冲出去,便被狱卒拦住。 赵渠与陶堇铭走进来,拉着一脸茫然的赵灵笑,将赵灵笑的手放到自己手里,而在另一只手里,赵容七的手里多了一封信,赵容七死死握住,赵渠一脸慈祥地看着赵容七,说道:“容七,笑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活着,替爹娘照顾好笑笑,否则爹娘会怪你的。” 陶堇铭走上前,抱着已经比自己高半头的赵容七,说道:“容七,你跟笑笑永远是爹娘的女儿,爹娘不怪你,你好好活着。” 两人又跟赵灵笑说了几句,抱了抱赵灵笑,不舍得看着两人。 赵容七直到牢房门上锁了,才回过神来,看着赵渠与陶堇铭携手离开的背影,赵容七泪如泉涌,撕心裂肺地吼道:“爹,娘。” 赵渠与陶堇铭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赵容七,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赵灵笑看着赵容七哭得不成样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何而哭,只是见爹娘方才离去,三人皆是一脸悲伤,又见哥哥如此难过,她也放声大哭起来。 赵容七听见赵灵笑的哭声,一把抱住赵灵笑,她抱得很紧,仿佛紧紧抱住赵灵笑,就能拉回赵渠与陶堇铭不离开一样,她不想放手,也不甘心。 夜晚 赵容七怀里躺着挂着泪痕的赵灵笑,赵灵笑许是哭得累了,已经熟睡,赵容七悄悄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封信,赵容七随意打开一封,写道:“吾挚爱之女笑笑:笑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娘也不知笑笑几岁了。笑笑别怪爹娘狠心,也别怪你姐姐容七,她有她自己的不得已与苦衷,你心中勿恨也勿怨,爹娘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活着,不要心存仇恨与怨言。你要与你的姐姐一同快乐幸福地走下去,爹娘会化作天上星在夜晚守护着你们,永远记挂着你们、喜爱着你们。勿念,父渠母堇铭。” 赵容七见赵渠给赵灵笑写得信里只字未提他的冤屈,大多数反而为自己说话,她看了一眼熟睡着的赵灵笑,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赵容七默默打开第二封信,“吾挚爱之女容七亲启:容七,爹娘很高兴你能成为我们的女儿,在这两年里,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也是酸甜苦辣都有,爹娘说句心里话,爹娘从未怪过你,爹娘在这十年里每日都活在愧疚与自责中,直到遇见容七,我们想要弥补对于容氏的罪过,道到今天,虽然爹娘走得不光彩,但是爹娘终于释怀了,欠容氏的爹娘终于还上了。容七,不要为我们报仇,你带着笑笑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爹娘虽然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嫁人生子,但是爹娘永远保护着你们、爱护着你们,爹娘只希望你们活得健康快乐,切记,你想怎么活按照自己的心来。勿念,父渠母堇铭。” 赵容七读完这两封信,已是满面泪水,她难以控制心中的悲痛,用牙咬着自己的手背以掩盖自己的悲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牢房里的人都安静睡去,只有她哭到青筋暴起、哭到几乎晕厥过去。 赵容七终于哭累了,她粗重地喘着气,呼吸着牢狱里浑浊不堪的脏气,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一片漆黑,她再次感到无助,浑身发冷,冷到想要流出泪来,但是她已经泪干力竭,只是呆呆地坐着,什么也干不了。 “容七。” 赵容七出神到连牢房门打开也不知道,直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如梦初醒,眼神回光,扭头看着站在牢房内的人。 “容七,明日陛下要宣你觐见。” 赵容七努力看清来人,是安庭兴,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赵容七大脑慢慢回血,只是没有开口说话。 安庭兴见到赵容七颓废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明日陛下问你是否知道赵渠密谋造反的事,你该如何回答?” 赵容七似乎是听惯了这些话,她低着头,黑暗勾勒出她的瘦弱的轮廓,显得颓废无力,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自会禀报陛下,父亲没有密谋造反,是别人诬陷,诬陷。” 赵容七最后一个“诬陷”咬的极重,似乎要把诬陷赵渠的人撕碎咬烂。 安庭兴听后,冷哼一声:“愚蠢。” 赵容七没有答话,她低着头沉思,似乎与世隔绝。 安庭兴没有想到赵容七在关键时刻自乱阵脚,没有理智,在牢房内踱步,说道:“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是凭着什么?嗯?陆逵借靖南王发难与你,如果不是明靖瑜他们主动站出来告御状,笞刑三十,囚禁一月,你早就因为欺君之罪被乱箭射死了;还有你父亲赵渠,他极力与你撇清关系,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保你与赵灵笑安然无恙。你以为你父亲不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么?你以为我们没有反驳么?凭你一己之力,你能干什么?” 赵容七别开脸,黑暗吞没了她的神色也盖住了她的伤痛,她声音嘶哑道:“是我无能。”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6 首页 上一页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