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一切却变了。 温恋舒瞥到他手摇头,“不必。” 温明书笑道:“放心,我便是单只手,也能帮你开扇门。”说着把温恋舒钥匙拿了过去,三两下开了门。 “你看,我说是吧!”温明书笑。 他本生的?像二婶,白?净且秀气,然而如今黑瘦许多。 身上除了那股子书卷气,终于也有些更多,类似叔父政客的?味道。 温恋舒想问问他的?手…… 然而话没?张口,来了一人拿过她胳膊上的?背包,正是方才?坐着的?男子,皱着双眉道:“你来做什么?” 温恋舒嗫声?,“来看你们。” “我们又不会?死,牢狱岂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有些严肃。 问的?温恋舒说不出话。 其实也不是说不出,而是常年被兄长约束,习惯于在他面?前沉默。 很奇怪的?现象。 别人家都?是父亲管女?儿,但温恋舒没?有父亲,温颐又对她骄纵,而且温颐上朝,也没?多少时?间在家。 他的?夫人许氏去世后,温恋舒和温明书就是温亭书在管教。 作为兄长,温亭书是尽责的?。 不仅关心他们衣食住行,更每日抽查弟妹功课。 这种高强度的?看顾下,温恋舒和温明书的?确品行端正,然而成?功的?教束之下,温亭书也有遗憾,那就是弟妹在他面?前敬重有余,却亲近不足。 就像现在,他才?问两句…… 在外那般矜贵骄傲的?温恋舒,便说不出了话。 温明书虽觉兄长说的?也对,但毕竟人来都?来了,而且他们许长时?间不见,本能的?又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为温恋舒开脱。 只是话没?出口,温亭书瞪他一下。 温明书:“……” 瞬间温明书便噤了声?。 “好了,来都?来了,骂又没?用,你吓唬她做什么?”身后温颐拢了拢衣袖,遮住自己近来受寒有些肿胀的?膝盖,慈眉善目道:“舒舒过来。” “父亲!”温亭书叫,“你便纵着她吧!” 纵的?温恋舒犟又任性,想做什么从?来不计后果,这些温亭书都?知道。 以前他们都?在,尚且无甚大?碍,然而如今他们人在里面?,鞭长莫及,温亭书不指望温恋舒救他们,只希望她安稳度日,等他们出去。 父亲却不许他往后说。 “不纵着她,难道纵着你们?两个混小子,天天跟前晃,哪有我的?舒舒温柔可人,来了还知道给我带药。”温颐瞥了眼桌上的?药袋。 原本以为温明书会?嘲笑的?药,被叔父当成?了宝贝。 温恋舒笑了下。 笑着笑着,又瞥兄长一眼。 三个兄妹中,温亭书是最高的?,估摸着和魏长稷差不多。 但不同的?是,魏长稷健硕,骨肉也结实,温亭书却是文人风骨,看着有些瘦。 尤其是这几月不见,瘦的?更厉害。 简单的?布衣穿在他身上,风度归风度,却十分单薄,像竹竿一样,挺直瘦削。 也是…… 入了大?理寺的?狱,叔父担心她,温明书孤家寡人。 唯有兄长,成?家立业,嫂嫂孩儿,无一不让他挂怀。 听魏长稷说,进?了这里,兄长出去的?态度最积极,其中除了政务立场上的?独特见解,何尝没?有早日家人团聚的?想法? 但是叔父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一直没?点头。 兄长总不好直接忤逆叔父意思,所以三个人里面?耗着。 想着肩膀被人推一下,温亭书背后拍着她道:“既是父亲给你撑腰,这回便算了,过去坐着吧!” 温恋舒松了口气笑,“谢谢阿兄。” 身后温亭书几不可察的?一笑。 纵使心里不愿妹妹来这种地方,然而时?隔多日暗无天日,再次听到这声?阿兄,温亭书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温明书倒瞥了下嘴。 其实他也想当哥哥来着! 然而命运弄人,比温恋舒小了一些,纵使口头从?未唤过那个称呼,温恋舒终究只能是他姐姐。 温恋舒被按到方才?温亭书的?位置。 温亭书则占据了温明书那边。 至于温明书,一个老幺,在兄长和温恋舒之间,默不作声?选择立在温恋舒身后,谁也没?说什么。 四人当中,终究温颐占了年纪大?的?缘故。 情?绪稳定,面?色如常,不动声?色扫了眼侄女?的?妇人发髻,状似稀松平常的?问:“你能来此,是借的?别人的?手吧!” 温恋舒一愣,嗯的?一下。 这般模糊的?回答,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夫君”陆清安帮忙。 毕竟除了枕边人,温恋舒一内宅女?子,也求不到别的?地方去。 温颐喝了口茶,烟雾升起,遮住他老狐狸般对侄女?微表情?的?审视,“我以前还道,他这人有些软弱,未曾想做了你丈夫,倒是还有些担当。” 温恋舒手一紧,牙便咬起来。 来之前她想啊!便是不透露自己婚姻的?不幸,自己也要告陆清安一状,以此来宣泄自己的?委屈,也能激的?叔父生出离志。 然而坐在这里,看见他们的?布衣。 以及温颐头上,近乎七分全白?的?头发,她瞬间不忍说下去,只得沉默。 温颐却又问:“陆清安待你如何?” * 【“陆清安待你如何?”】 作为练武之人,自然耳聪目明。 温颐的?这句话,也原封不动送到魏长稷和王贽耳中。 王贽不知何时?来的?,闻言瞥了眼状似入定的?魏长稷道:“你便不怕她把事情?说出去,温家那护短的?三人忍不住,出去做些什么?” 魏长稷道:“她不会?说的?。” 他是个果断的?人,虽然很无法理解温恋舒这种,对家人复杂的?庇护。 但既然温恋舒连他们的?婚姻都?不愿讲诉,让温颐父子三人打击过重,那就自然更不会?,说陆清安那些不配为人的?算计。 庆阳王府的?婚,是温颐敲定的?。 若温恋舒承认过的?不好,温颐怕是愧疚难当。 王贽:“可她若不说,如何逼得温颐出去?” 说来也纠结,王贽和大?多人一样,既怕温颐刺激过重,出去搅动惊天风云,又怕温颐不出去,永平帝那边无法交代。 相比于他,魏长稷却很淡定,“不会?不出去的?。” 王贽:“何以见得?” “有时?候不说,胜过于说。温颐可是当过辅国公的?人,就温恋舒的?心思,藏再深也能被看破,她说了,温颐或许失控,但他不说,温颐更免不了担心。” 所以不论温恋舒说不出。 只消温恋舒来过,温颐必定在这里呆不住。
第五十一章 牢狱的环境, 再是整洁。 也掩饰不了它为监狱的根本。 尤其听到温颐这句:“陆清安待你?如何?”她瞬间像找到家的孩子一样,瞬间心理?防线有些崩溃,曾经的痛苦磨难, 齐聚眼底,让她差点忘记伪装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好在最后一刻,温恋舒忍住了。 底下偷偷掐住自己的手, 抬头欲张口说话?。 温颐却不知何时放了茶盏,一双温和却犀利的眼睛,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不必答了, 我已知晓。” 虽说女大避父, 包括叔父。 然?而温颐与温涯本为双生胎,感情深厚。 兄长去后,他悲痛难耐, 更把所有思念寄托在唯一的侄女身上, 温恋舒只知他这边宠她,却不知…… 他每每闲暇,都?会叫儿子询问侄女近况。 纵使相见不多, 温恋舒的习性喜好, 甚至某些小习惯,他都?知晓。 包括温恋舒想隐瞒一件事时,不自觉的攥手和眨眼, 以此可见,陆清安待她定然?不好, 若好,她不会为难。 难得?喜怒不显于外的温颐, 就此沉了脸。 温恋舒紧张,“叔父,其实……” “叔父没傻也不瞎,舒舒不必再寻些理?由来忽悠我老头子。”温颐打断她。 温恋舒喉咙一梗。 想隐瞒的时候,尚且能忍住悲伤。 然?而现在被戳穿,她委屈便有些汹涌且无法忍受,瞬间红了眼眶。 这就好似在外再坚强的小孩,一有长辈维护,就会变得?软糯撒娇。 温颐递了眼色,命儿子给她倒了杯新茶平复,“好了,不哭了。你?既是千难万险进来,时间定然?不多,叔父且有话?问你?,你?好好听着。” 温恋舒颔首,“叔父且说。” 有些事情,让温恋舒主动说,她不知从何开始。 但若叔父来问,那?便好办多了,她这边轻松,常年混迹朝堂的叔父亦会自己捕捉重点。 温颐是真以为温恋舒时间不多。 遂单刀直入道:“我们来此后,家里面如何?” 叔父是政客,然?而现在有机会了解外面的情况,最先开口的却是家人,足见不管爬的多高?,初心未改,在叔父心中?,还是家人比较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她和温亭书三人敬重叔父,却从不畏惧叔父。 这人是官,但更是父亲/叔父。 温恋舒摇头道:“不好。” 家里不好。 温颐顿了一下。 温亭书和温明书两人亦不说话?。 方?才?温恋舒不答陆清安那?个问题的时候,他们都?看出温恋舒有意?隐瞒,使他们安心,本以为下面关于家里的问题,她也会粉饰太?平…… 谁知温恋舒却实话?实话?,不好。 作为教授且了解两个弟妹的温亭书,沉下心来,不得?不考量妹妹这般做的理?由。 想逼他们出去,这是肯定的。 可为何不用自己的婚姻,反而用家用困境? 温亭书眼一眯,眸色渐锋。 那?只能证明二者取其一,温恋舒用了相对打击较小的来告诉他们,这也就是说,陆清安对她不好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痛。 陆家敢尔! 温亭书动了气。 耳边听得?父亲又问:“如何不好?” 温恋舒眼睛一眨,似在忍受什么悲痛,然?后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而言出来。 诚如温亭书所说,她想逼他们出去,叔父兄长亦有这个本事,故此除了陆清安把她送人,和自己已经嫁给魏长稷的事。温恋舒把和离、嫂嫂跳湖、卿哥枉死、她提剑上了姜家大门,却被姜俨以官权欺压的事情,包括黎初归来嫁给魏长序,皆一一转述。 说完约莫个把时辰,温颐脸色变得?冷漠。 四周安静下来,隐又有些凉手。 怕寒的温恋舒却恍然?未觉,本能的看向温亭书。 辱妻之苦,丧子之痛。 这里自然?是兄长最为撕心裂肺。 温恋舒小心翼翼覆上他手背,无意?外发觉兄长筋脉鼓动,似要爆破,沉默无声的外表之下,就连骨头都?紧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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