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男人都重视皮相,喜欢妖艳的。”六饼不知轻重插了一嘴。 何婆当头给他一暴栗:“你才多大,就知道男人喜欢什么了,滚厨房生火去!” “二爷一定也一样……”林畔儿喃喃道。 “你别瞎寻思,二爷若认为你不好,他干嘛喜欢你?他既然喜欢你,一定是你好的缘故。” “可是他喜欢我什么呢?” 晚上林畔儿把这个问题抛给裴缜,裴缜一时没答上来,“我也不知道,心里不由自主地喜欢你,看见你就高兴,看不见就想念,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畔儿呢,又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我。” “假设我不喜欢你了,你岂不是也不再喜欢我?” “是这样没错。” 裴缜忽然哀伤起来。 “二爷怎么了?” “我怕我突然有一天不喜欢你了。”裴缜将林畔儿紧紧搂入怀中,“不明原因的喜欢,我担心突然消失。” “所以得及时行乐。”林畔儿很认真地说,“趁着我们都还喜欢彼此,做一些快乐的事。” 裴缜手托在林畔儿臀上,抱她坐自己身上,动手调整位置。 林畔儿慌张道:“二爷作甚?” “听你的话,及时行乐呀。”
第65章 .情情篇(其七)人死如灯灭 香香在时,逢她饥饿,林畔儿去姜婆处购得羊奶一壶喂她。王婆尝到甜头,三天两头送香香来寄养。 林畔儿向她打探报官之事,王婆道:“吓!不报不知道,一报吓一跳,原来不止我们和张生两家丢了娘子,附近的布政坊、居德坊、义宁坊竟也有妇人丢失,一般一色都是有孩子的哺乳妇人!” “哟,这可真是咄咄怪事!”何婆插言。 “谁说不是。”王婆淌眼抹泪,“可怜我那媳妇儿,贤惠文静的一个人儿,遭此祸事,眼下也不知沦落何方。” “有官府出面,你就等好消息吧。”何婆安慰,“说起来大年下的县衙开衙了吗?” “原是不开的,架不住丢媳妇儿的人家多,魏县令紧急召了一班衙役在周围几个坊搜查。” “那就好那就好。” 王婆哭了一回,由何婆送着出去。狸奴怕生,王婆来被迫钻到床底下,此时钻出来围在林畔儿脚边喵喵叫。 林畔儿取来蒸鱼喂它,一边儿看着它吃一边儿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瓜:“不晓得你妈妈哪里去了,冷冷的天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暖和窝睡。” 狸奴喉咙里发出呜呜声,除了吃鱼俨然什么也不在意。 忽听何婆外头喊:“畔——林姨娘,二夫人来了。” 林畔儿迟钝起身,压根没想到出迎这回事儿。 何婆打头阵,一条臂膀把两面刺绣的棉帘高高兜起,房瞬仪手捧袖炉,雍容贵气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各各不落闲,或捧或提着东西。 林畔儿杵在原地,并不知如何招待。好在何婆伶俐:“林姨娘,还不快请二夫人落座。” “请坐。”林畔儿讷讷。 何婆忙着奉茶:“二夫人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遣人说一声,你看这节骨眼儿赶的,二爷刚出去。” “不急,这次来不单为看二爷,也来看姐姐。月香,还不把我给林姨娘准备的东西呈上来。” 几件簇新衣裳,一匣首饰,几样滋补佳品。 “衣裳首饰不值什么,难得的是这几样补品,原是公公从幽州捎回来给婆婆的,婆婆没舍得吃赏了我,我同样舍不得吃,送来给姐姐吃。” 何婆“哎哟”道:“林姨娘哪当得起夫人叫她姐姐,忒折煞她了。” “林姨娘年纪比我大,又比我先入门,我唤一声姐姐应当应分的。” 何婆捅咕林畔儿:“林姨娘快谢过二夫人。” 林畔儿看着房瞬仪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待会儿记得带走。” “姐姐厌弃我?”房瞬仪吃惊。 林畔儿摇头。 “既不厌弃,何以不收我的礼物?” “我们不熟。” 这话真实的叫房瞬仪一时难以消化,半晌,脸色才重新转回红润,“姐姐过于可爱,你我共同服侍二爷,难道还能不来往,既来往,迟早会熟起来。二爷想必也乐于见你我和睦。” “你问裴缜罢,他同意我就收。” 房瞬仪惊恐地张大嘴巴。 何婆心惊胆战地提醒:“林姨娘怎么可以直呼二爷名讳?” 林畔儿悻悻然。 傍晚裴缜回来,林畔儿坐床上喊:“裴缜,给我拿一个橘子。” 橘子拿来,剥好,递给她。笑问:“怎么想起来连名带姓地喊我?” “她们说不能喊,我试试。” “谁们?” 林畔儿讲了白天的事。 “我喊完她们围我说教老半天,耳朵都起茧子了。” 裴缜大笑。 “后来礼物你收了吗?” “她不肯带走,我只好收下。”似乎又想到什么,“大夫人唤你二叔不唤二弟也是这个缘故吗?” “嗯。”问她,“你原先不知道?” “嗯。” “怎会?” “没人教给我。”林畔儿抱着膝盖,楚楚地说。裴缜蓦然心酸,想多打探些,林畔儿却忽然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吃橘子。” 房瞬仪第二次来带了食盒。 “想着快晌午了,过来和二爷姐姐用顿便饭,有几样是我亲手做的,不晓得合不合二爷胃口。” “二夫人还会做菜?”何婆疑惑。 “现学现卖,巴望二爷给个面子。” 她目光盈盈若秋光下潋滟湖波,纤纤玉指拈起竹筷一双,含羞带怯递到裴缜面前。裴缜没有立刻接,而是转顾林畔儿:“过来吃点?” 林畔儿道:“你们吃罢,我不饿。” “姐姐不吃就是赶我了。” “我没赶你。” “那就坐下来吃。”房瞬仪打食盒里端出最后一盘菜,“这道菜专门为姐姐而做,姐姐好歹尝尝我的手艺。” 定睛一瞧,赫然是炒凤舌。 她自降身份唤林畔儿姐姐已属难得,如今竟亲自下厨为她做菜。望族千金,俯就至此,委实心酸。裴缜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惜之色没能逃过何婆眼睛。 当晚,她将林畔儿拉一边叙话:“我说畔儿你得早做打算,不能教二夫人再来了,她这样容貌,这样性情,又肯曲意迎合,时间长了还怕二爷的心不飞向她吗?” “我该怎么做?” “趁着二爷心还在你这,逼他跟二夫人做个了断。” “二夫人也很可怜,娘家不容她,她只想要一个孩子在府里立住脚。” “哎哟我的傻孩子,等她孩子生下来哪还有你的位置,二爷的骨肉,他能不牵挂,到时候三天两头地往府里头探,你这边不就名存实亡了?” 林畔儿犹犹豫豫。 何婆急如星火:“干脆利落点,下一剂猛药,绝了二夫人的念想。” 林畔儿答应的好好的,回到床上,面对着裴缜,话儿在肠肚里打转,嘴上如衔嚼子,一个字也吐不出。向壁躺着,不发一语。 “今儿怎么蔫蔫的?” “困了。” “还不到二更天就困?” 伸手扒拉她。 “别烦我。” “这么凶?” 林畔儿不答话,裴缜独自躺一会儿,手不老实地伸进林畔儿衣下,揉捏挑动,林畔儿刚开始还不当回事,渐渐动情,嘤咛一声滚进裴缜怀里。 过二三日,房瞬仪又提食盒来和他们用饭。饭桌上闲聊,房瞬仪说起她前日游裴缜书房,看到几副水牛图,裴缜道:“少时仿戴崇的戏作,亏你翻出来看。” 话机相投,两人于是一路从戴崇聊到韩滉再聊到韩干。 裴缜道:“想不到你一个女儿家竟也喜爱戴崇韩干。” “我从小爱慕田家川原风光,认为颇得野趣。对周昉吴道子等人名声大噪的仕女图倒不甚了了。” 两人相聊甚欢,林畔儿坐在旁边,惟剩埋头吃饭的份。 何婆连连叹气。 当此时,魏若若出其不意闯了进来,看见里面在用饭,也不管什么氛围,径自拉把椅子坐下,嗅着香气道:“菜色不错嘛,我两天没吃饭了,快与我添副碗筷。” “干嘛不吃饭?”裴缜问,“跟魏县令怄气了?” “他逼我给万年县令的儿子做填房,说什么他是鳏夫,我是弃妇,正好凑一对。我呸,谁要跟那衰人凑一对!”接过河婆递来的碗筷,先风卷残云一番。 “这位是?”房瞬仪好奇地问。 “长安县县令之女魏若若。” 魏若若眼睛斜过来,打量房瞬仪,“你又是谁?” “我……”房瞬仪把眼偷偷瞟裴缜,指望由他介绍。 何婆见机甚警:“这位是二夫人。” “我当是谁顶替了般若的位置,敢情是你,我们今天虽是第一次谋面,关于你的大名确乎早有耳闻,幸会幸会。”魏若若阴阳怪气地笑着。 房瞬仪知她暗指闺闱事,脸红如滴血。不等用完饭便借故告辞。 林畔儿何婆起身相送。 “你呀,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屋里剩下他们俩人后,裴缜批评。 “实话实话而已,又没污蔑她。话说回来姐夫怎么连这种女人也娶,图她生的好看?” “少打听。” “嘁,像谁稀罕。”魏若若将一大桌子菜席卷一空,吃完,心满意足地抚摸肚皮。见林畔儿回来,颐指气使:“那个谁,给我倒杯热茶。” “你使唤我吗?”林畔儿问。 “屋里还有别的下人吗?” “我不是下人,喝茶自己倒。” “呵。”魏若若冷笑,“当个姨娘就自以为了不起,把自己当主子看了?” 裴缜袖手旁观,他想看看林畔儿怎么应对。 林畔儿往窗边一坐,默默剥橘子吃。 “你怎的不说话?” 见林畔儿还是不理,嘲讽道:“锯嘴的葫芦。真不知道姐夫看上你哪点,还及不上般若的一根头发丝。” “林般若不是死了吗?”林畔儿忽然道,“你总提个死人做什么?” 闻言,魏若若忿然作色,指着林畔儿道:“裴玄朗,你瞧瞧,这就是你的好侍妾,竟然敢直呼主母名讳,称她为死人……你不掌她嘴还等什么!” 裴缜方才没阻止此时也不好插手。 “她不是死人是什么?”林畔儿纠结字眼。 魏若若愈发气得柳眉倒竖,见裴缜端坐不动,挽起袖子:“好,你不动手,我来动手,非撕烂了这贱婢的嘴巴。” 林畔儿好整以暇,犹吃橘子,突然扔了一瓣橘子在地上,也不知怎么那么巧,被魏若若踩在脚下,“哧溜——”身子滑出去仰天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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