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只要你能笼络的住他,那左二夫人就不成问题!” 毛素月不可遏制的心动起来。 左家大郎…… 他特别明显的,只偏爱她呀! 她柔顺的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声如蚊讷:“我都听阿娘的。” 毛三太太喜不自胜:“这就对了!” 胡氏在旁听得脸色微变,几经思忖,却道:“母亲,如此一来,却如何同舅舅和舅母交待呢?左家大郎原是来相看珊珊妹妹的,要换成素月,传出去,也不好听的呀。” 这一席话说出来,却将她前段时间在毛三太太这儿积攒下来的好感尽数清空了。 “我总共就生了这两个孽障,儿子不中用,非得娶一个乡野村妇,好容易还剩下个争气的女儿,你还盼望着她也找个小门小户嫁了,是不是?!” 毛三太太怒火中烧:“我的孩子就只配糟的烂的是不是?!” 这话就十分的刺心了。 胡氏无法与她过分抗争,只是分辩说:“左家大郎知道他要跟珊珊妹妹议婚的呀,先前席间却又不理珊珊,品行上只怕并不是十分端正……” 毛三太太勃然作色:“你也知道是要‘议’!难道就是定死了要给二房那边不成?左家大郎品行上怕不是十分的端正,怎么,当着一群人的面,人家两个清清白白的说几句话都不成了?” 她目光冷冷的盯着儿媳妇,森然道:“总比那种不知羞耻,硬攀着男人上京的人要好吧?我可是听说,你们成婚之后第二日,帕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毛素月微露讶色,亦觉脸热,又觉得这事儿不是自己该听的,看一眼胡氏,低下头去。 胡氏没想到婆婆会当着小姑子的面这么说,却是又羞又愤,万般委屈。 她整个身体,连同牙齿都在打颤:“婆母,不是的,我跟夫君在湖州的时候便成了亲的,回京之后,是第二次了……” 毛三太太只是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清白!” 转而又叫自己女儿:“你瞧不见别人,还瞧不见你自己的哥哥不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只消把他糊弄住,哪里还认得自己老娘是谁!” 胡氏再待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毛素月觉得母亲说的太过了:“阿娘,你别这样,叫嫂嫂多难过啊……” 毛三太太没好气道:“我是为了谁?一个两个的,都不叫我省心!” 如此安生了个把时辰,直到外头侍女来禀,道是侯爷来了。 毛三太太便知道哥哥是来兴师问罪,立时竖起眉毛,进入战时状态了。 又瞥一眼坐立不安的女儿,不悦道:“你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们娘俩不成!” 广德侯打外边进来,毛三太太屁股落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抬了抬眼皮,虚虚的叫了声:“哟,二哥来了?” 广德侯也不与她客套,当下开门见山道:“今天的事情,三妹怎么看?” “二哥说笑了,我能怎么看呢,”毛三太太听完便笑了起来:“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怎么好掺和?且儿女大了,想管也管不了啊。” 广德侯盯着妹妹看了几眼,终于点了点头,问外甥女:“素月,你怎么说?” 毛素月低着头,不敢跟舅舅对上视线:“我都听阿娘的。” 广德侯索性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你知道左家大郎今天过来,是要与你珊珊堂姐互相相看的吗?” 毛素月默然不语。 毛三太太却不满的叫了一声:“二哥!” 她说:“你有什么事儿就冲我来,吓唬孩子干什么?!” 广德侯见状,便知道妹妹是铁了心想要左家大郎这个女婿了,当下面笼寒霜,作色道:“那是珊珊要相看的人,现下你要给素月定下,传了出去,我们家还要脸不要?!” 又说:“那个左家大郎挑肥拣瘦,玩弄心机,把我们毛家的女儿当成什么了?这样的人,怎么敢把女儿嫁给他!” 毛三太太见状,却也冷笑起来:“原本也只是在相看罢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是来相看谁的?柳家那边就更不会多这个嘴了!” 觑着哥哥脸上神色,她颇觉玩味:“二哥,你不会是因为左家大郎没看中珊珊,却挑中了我的女儿而生气吧?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并不是说两个孩子有优有劣,你也没必要这么小气的嘛!” 广德侯气个倒仰! 他霍然起身,同样冷笑起来:“三妹有句话说的很是,各花入各眼,你既然已经相中了女婿,我还能强按牛头喝水,咬死了不许不成?倒叫你觉得我是实在中意左家大郎,非得把他定给珊珊了!” 广德侯道:“不妨与你交一句实底,我不喜欢那个年轻人,你要结亲,我不拦着——也拦不住,只是你爱怎么张罗是你的事情,只别叫我出面,以后此事是好是歹,都跟我无关!” 毛三太太也动了气:“我自家的女婿,的确不需劳动二哥操心了!” 广德侯神情讥诮,瞟她一眼,拂袖而去! 等他回到房里,广德侯夫人姜氏瞧着他脸色,就知道此行必然不顺,她也不过问,只说:“你觉着,替咱们珊珊讨一房夫婿回来,怎么样?” 广德侯猝不及防:“什么?” 广德侯夫人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替咱们珊珊讨一房夫婿啊。” 她说:“既然都给她存了那么厚的嫁妆,何必还要叫她再嫁出去?索性留在咱们身边,找个人照顾着她的衣食起居,不也很好?” 广德侯起初愣住,再一细想,倒真觉得有些道理了。 只是转念又想到方才之事,不由得皱起眉来:“那以后她跟她姐姐,不就跟我和三妹一样了?” “像三妹那样守在家里,坐吃山空怎么成呢。” 广德侯夫人看的很明白,毛三太太的问题其实也就是大多数公候府邸里不成器儿孙共有的问题——她自己立不起来。 做官吧,没那个心气,也不想吃那份当差的苦。 做生意吧,归根结底,还是靠着家里边的关系经营。 反正头顶有家族这棵大树罩着,索性猫在家里舒舒服服的享乐了。 头一代其实还行,同袭爵的兄长亦或者姐姐都还是至亲骨肉,再怎么着,头顶那位也不会眼瞧着自己弟妹饿死的。 但到了第二代,第三代呢? 就毛三太太这个德行,现下广德侯这个同胞哥哥都不太爱搭理她了,还指望下一代广德侯伺候她? 怎么可能! 过些年头,父母留下的那份家产花的差不多了,官场上没有多少建设,经商呢,也少了关系,你不晚景凄凉,谁晚景凄凉?! 广德侯夫人早就计划好了:“珊珊还年轻呢,路子也没定下,不妨叫她在弘文馆里寻个差事历练一下,效仿颍川侯府那位娘子一般入仕为官,不也很好?” 广德侯又是一怔:“叫她入仕?还是个孩子呢。” “所以我说先历练一下啊,”广德侯夫人说:“走不了科举的路子,也可以走恩荫啊,咱们又不求高官显贵,叫她有个差事当着,是那块料子呢,就往上走走,趁着我们俩都还在,关系还算硬,但凡她争气,就能往上拉一把。不是那块料子,就安心做个恩荫小官,好歹糊口,进退也都得宜不是?” 毛珊珊上头有嫡亲的袭爵姐姐,母亲是越国公府的女儿,连带着还能攀一攀安国公府,哥哥的妻室又是宰相孙女,但凡自己争气,以后的路不难走。 广德侯细细一想,就觉得这事儿还真是有门儿:“倒也是!” 又有些遗憾:“要是娶一房夫婿的话,那可娶不到显贵人家的待嫁郎!” 自家事,自家知,女儿身为侯门嫡女,出嫁的话,可以上嫁,运气好一点,甚至于可以做皇子妃,可要是娶夫的话,那就要逊色一筹了。 婚嫁市场上,大概要比寻常的侯门里不能承袭爵位的嫡子还稍微差一点。 “也行!” 广德侯很快就实现了自我劝说,继而自我升华:“外嫁的话,总会有左家大郎那样不长眼的无耻小人对我们珊珊挑三拣四,娶夫的话,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他躺在塌上盘算起来:“得给珊珊找个出身好些的夫婿,这样仕途上能帮到她——哎?你说出身太好的话,会不会不懂伺候人啊?要不就找个出身差一点,但是温柔大方的?就怕长得不好看,珊珊不喜欢……” 广德侯夫人:“……” 你要不要想想刚才你是怎么说左家大郎的啊?! 她懒得说话。 能推动到这一步就挺不错了,剩下的,再慢慢思量吧。 广德侯还在继续盘算:“给珊珊娶一个门第好点的夫婿撑起场面来,容貌上可以放宽一点,娶妻娶贤嘛,再纳几个好看的妾给珊珊……” 广德侯夫人被逗笑了。 她忍不住说:“你不是一向看不起以貌取人的人吗?” 广德侯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双标啊!” 广德侯夫人:“……” 乐。 嗐,随他去吧。 …… 这边今天的洗三宴吃完,柳夫人心里边也盘算着一个主意,等丈夫回府,便将今日之事说与他听。 柳直摘掉了头顶的官帽,同时道:“毛三太太最好悬崖勒马,不然,只怕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久在朝堂,眼光深远,看得出其中机窍:“邢国公府那位郎君需要的不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妻子,也不是家世出众的妻子,他需要的是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的——家世显赫且容貌出众的妻子。广德侯的女儿容貌不够美丽,毛三太太的女儿家世难道足够显赫?” 说完,又不禁咋舌:“他算老几,敢这么挑挑拣拣,真正顶顶好的,能轮得上他吗?也不知道照照镜子!” 老广德侯夫妇俱都已经去世了,这会儿还没分家,是广德侯这个兄长怜惜妹妹,不愿叫她分出去度日。 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毛三太太的女儿,不能再以侯府嫡女自居了。 柳夫人在广德侯府时不动声色,但心里很喜欢毛珊珊:“很稳重、很得体的一个孩子——活泼跟稳重其实并不冲突。” 顿了顿,又加一句:“品行上像她母亲。” 毛三太太的小心思,那孩子未必看不出来,只是宾客盈门之际,却没有发作,反而代替母亲尽了东道主的职责,极有风范。 柳直听了一笑,将官服脱掉,挂到衣架上:“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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