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解释:“风雷性子太烈了,这黄骠马是匹母马,性情温驯,让它带着。” 宋胭站在马栏前,看着那枣红色的小马驹,体型匀称秀美,毛发养得油光水滑,精神看着很好。 “你想叫它什么?”魏祁问。 宋胭想了想,开口道:“飞红逐影!” 魏祁沉默一会儿:“你不和‘风雷’相对吗?” 宋胭看向他:“为什么要和风雷相对?”问完才明白什么,嫣然一笑,回道:“叫云电?雨霜?可我不喜欢。” 说完她又一想,“红飞逐影”这么长的名字,加上一匹看上去很柔弱的小红马,就显得十分幼稚,便无奈放弃,说道:“那就叫……飞虹?彩虹的虹。” 这也算是和他的“风雷”沾了一点边。 魏祁笑笑:“好。” 宋胭本就容易犯恶心,马厩里味道大,待久了又想吐,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魏祁陪她在花园里逛了一圈。 下午她回房中看账本,他也在房中看文书,这一日就被他这么糊弄过去了,没让她出去。 清明过后,魏祁又开始忙,连续两夜都是半夜才回,她都睡了。 宋胭本不知他在忙什么,直到魏芙来了,又与婆婆递消息,婆婆将她唤过去过问她哥哥的事,她才知道魏祁出了点麻烦。 起因是她哥哥被举报,说残疾之人,进了工部,其中定有交易,请求上面彻查。 这事一提出来,便要扯到魏祁,因为魏祁身在内阁,是哥哥的妹婿,也只有他够格将一个残疾之人塞去工部。此事发展到,在朝会上议论,有人便言之凿凿,说放眼整个朝廷,也没有一个残疾之人能入朝为官,魏祁如此,是藐视整个朝廷。 宋然的官职太小,不够言官们发挥的,最后这炮火便主要对准了魏祁,说他滥用职权,以公谋私。 圣上听了这话龙颜震怒,当即罢了宋然的职务,并下令彻查其中内幕。 张氏得知宋胭竟对此一无所知,越发不高兴,说道:“你倒是事不关己,一问三不知,却不知你夫君担着怎样的心,受着怎样的拖累! “既嫁了人,整日别尽想着给娘家人谋什么官职,多想想自家夫君才是正道! “我儿真有什么,你又如何交待?” 宋胭无言以对,只能任凭婆婆责难,好在赵妈妈在张氏身边劝道:“奶奶不知道,想必是大爷和亲家念着奶奶有孕在身,怕她为这事担忧,才有意瞒着的。” 这话倒提醒了张氏,儿子都瞒着没说,她直接就捅出来了,于事无补不说,到时这儿媳真着急了,再昏倒什么的,那便是她的责任了。 她语气便软了一些,说道:“这事且看着老大怎么办吧,你还是要告诫你娘家,再有什么事,绝不能扯到老大身上,不扯到日后还能拉一把,扯到了便是大家一起遭殃。” “是。”宋胭说着又补充道:“大爷同我说过,哥哥是受了工部杜侍郎的考核后进去的,一切也都是按章程办,他并未从中送什么好处。” 一旁魏芙冷哼:“以大哥的身份,只要他一句话别人就会照做了,还要送什么好处?” 宋胭没出声。 到底是怀着孕,张氏没让她久留,很快就放她回去了。 宋胭回了屋,心里又是因婆婆的指责而难受,又是因魏祁、哥哥的事而担心,倒更加茶饭不思。 等到下午,魏祁总算是回来了。 宋胭急忙上前,拉了他道:“夫君!” 魏祁看她着急的样子,温声道:“怎么了?” 她拉他进卧房,问:“你告诉我,你和我哥,是不是出事了?” 魏祁微怔,问她:“谁和你说的?” “是真的?”她急问。 魏祁却不慌不忙:“你先告诉我,你从哪里知道的。” 宋然的确被停了职,他也的确承受了圣上的怒火,这事被她知道肯定要放在心里着急,所以他刻意没说,还特地让人去宋家送信,让宋家别透露给宋胭知道,哪想到她好好待在家里,竟然知道了。 宋胭这才说道:“母亲今日找我去问话,怪我总为娘家人谋算,害了你,我才知道的……大概是二妹过来告诉母亲的吧,她今日过来了。” 魏祁暗暗叹息,和她道:“你过来,我和你说。” 拉她到床边坐下,他耐心解释道:“这事确实被人举报弹劾了,但不是因为你哥哥,而是因为我。” 宋胭看向他,他继续道:“今年会有一桩大事,便是兵部大改革,以往兵部晋升制度有许多弊病,今年开始,会全面整改,此事由内阁明相提起,我来主持,但首辅赵相心里是反对的。弹劾你哥哥的人你大概也知道,是唐家二爷,也就是害你哥哥坠马的唐凌云的叔叔。” “什么,竟然又是他们家!”宋胭怒不可遏,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受害的是自己家,自家一再忍让,他们将宋家害到这步田地,毫无愧疚之意不说,竟到现在还盯着不放,哥哥只是去工部做个九品芝麻官他们都要落井下石! 若非哥哥受伤,来年春闺一定能高中,如今的前途远非今日可比! 魏祁握住她的手:“他们家大概是为私怨才如此,只是背后却是受了赵相的指使,他们想攻讦你哥哥,却成了别人的刀,目的是由你哥哥来对付我。 “圣上的确生怒,但怒的不是你哥哥的事,而是我在这个要紧关头出这桩事,被人捏住把柄,会耽搁兵部改革大计,现在你明白了?” 宋胭道:“所以,还是怪我们家牵连了你,成了你的污点。” 魏祁笑了笑:“听了半天你白听了?我之所以要说那么多朝廷上的事,便是要告诉你,是有人要针对我,所以从我身上挑错,不是这一桩,也是那一桩,譬如正月里,便因我上朝时腰带系得不正而弹劾我,与你哥哥的事没关系。” 宋胭沉默不语,最后问:“那现在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你哥哥有举人和明算科功名,他是凭真才实学进的工部,杜侍郎刚正不阿,还有当初你哥哥进工部的考卷为证,我们没有任何利益交换,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只是闹到最后,你哥哥的官职不一定能保住。” 宋胭不知他是刻意安慰自己,还是真是这样,一会儿想想,能不出大事就好,又一会儿想,哥哥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走出来入仕,如今却遇这事,不知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魏祁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扶住她:“别往心里去,既入了官场,起起伏伏也是常事,兄长已成了家,责任在身,不会那么脆弱的。” 宋胭点点头,还没说话,秋月便在外间道:“大爷,大太太那边来了人,让您过去一趟。” 宋胭一听这话就看向他,眼里带着惭愧与担心。 看她的眼神魏祁便心疼,又想到魏芙平白无故将朝上的事告诉家里,无风起浪,心中又有些气恼。 “行了,你别多想,没事去看看话本子,我去一趟就回来。”他说着起身。 宋胭看着他离去,不由在心里叹息。 魏祁到了宜安院,魏芙不在,也就张氏在。 张氏满面担心,一见他就问:“听说你在朝上出了事?怎么搞的,你什么时候把那宋然弄进工部,怎么也没听你提起,你看,就他那情况,岂是能随便帮忙的,这下好了,倒连累你!” 魏祁问:“宋家舅兄是因杜侍郎惜才,才破格录取至工部,母亲听什么人造谣,说是我安排的?”
第65章 张氏被他问得愣住,半晌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就他的腿,要不是你的关系,他怎么可能进工部!” 魏祁正色道:“母亲,皇上的确让都察院在查这事,如此紧要关头,连都察院都还没说结果,母亲是自己人,竟直接将罪名安在儿子头上,若被人闻知,不是铁证?我不知道母亲和这传谣言的人是何用意!” “可……”张氏急了:“我不过是担心你!” “宋家舅兄曾考过明算科,当时的主考官便是工部杜侍郎,当初我与胭胭还未成婚时,杜侍郎就同我提起过他,夸他为算法奇才,直言可惜他出身宋家,又已中了举,以后必然是考进士入仕途,而不会做明算科相关职务。 “之后宋家舅兄受伤,无法应试春闱,杜侍郎想必是念其才华,才破格录取,身残之人入仕,也有旧例,他这官职来得名正言顺。” 张氏问:“要是名正言顺,为什么还有人举报?” “因为我,他是受了我的连累。” 张氏一惊,看向他,眼里满是不信。 魏祁说:“他一个九品的芝麻小官,谁稀罕去举报,还闹到朝堂上?背后的人不过是盯上了我,以他为借口而已,他若和我没有这层关系,也就没有这无妄之灾。 “我听闻母亲还让胭胭来问话,她是不知内因,若知道内因,只怕心中不知怎么委屈。” 张氏辩解:“做儿媳的被说几句又怎么了?”说完问:“那这事又要怎么了结?” “我与杜侍郎没有利益往来,大约是不会有事,宋家舅兄的事毕竟是破格,闹大了就看皇上的意思,兴许会丢官职。”魏祁说。 张氏沉默半天,最后道:“你要真没事就好。” 魏祁看着母亲,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这桩事,的确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在里面,因为宋然,这事成了他的污点;因为他,宋然被人盯上,他们是互相连累。 他心里盼着宋然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宋家也一再向他表示惭愧,拖累到他,后面他或宋然真受什么影响,他想彼此心里都不会对对方有怨怼,但母亲却不是如此想。 或许在她心里,真的不在意、看不上宋家。 那又怎么会喜欢宋胭呢? “不管怎么样,母亲以后少听风便是雨,朝堂上的事儿子自会处理,实在不想回来再作一番解释。”魏祁说。 张氏心中不悦,因他这番话说得不客气,太不尊重她这母亲。 但儿子大了,也有能耐,俗话便说的是“翅膀硬了”,她不高兴也只能受着。 她没回话,魏祁便走了。 走到院外,正看见魏芙从旁边过来,见了他,唤道:“大哥。” 魏祁看向她:“二妹回来了?” “马上都要走了,刚刚去看了眼二婶,再去和母亲说几句话就回。”魏芙说。 魏祁犹豫片刻,开口道:“若是和母亲说话,就不要再说些朝堂之事了,你并不清楚内幕,说来也是徒增母亲烦恼。” 他知道妹妹任性,但她在夫家过得不开心,他做大哥的心疼却毫无办法,所以并不愿多指责她,可今日这话,却又不得不说了。 魏芙听他这样说,惊讶又伤心道:“我说什么了?莫不是宋胭在你面前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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