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莫名其妙天降这么个罪名,她方才出院子的时候觉得婆子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却又无能为力去解释什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等,只能先等着。明天去请安的时候带上僮奴,有僮奴在老爷怎么都要给咱们留些脸面。不管这事跟舅舅有没有关系,老爷都应当替咱们遮掩下来。” 武承定想得很美,事实却跟他想的背道而驰。武靖确实不会把事情闹大,但是也没想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亲儿子有野心,可他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毒到敢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他是要查,只不过他的心思跟长子不一样,他还是想要洗清次子身上的嫌疑。 不过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来得这么快,孟半烟在孙娴心跟前许下的保证是两天,转过天来两人刚吃完早饭,阿柒就已经带着查到的结果过来了。 阿柒想来是个不拘小节的,进门把佩剑递给翠云,又拱手朝武承安作了个揖,就自顾自坐下把孟半烟手边的茶盏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慢着些、慢着些,走这么快又喝这么急,当心肚子痛。” “还是姑娘这里的茶好,比别处的更甜些。” “再甜也比不过你嘴甜。” 阿柒从小跟着老偷儿长大,吃茶都是捡老偷儿剩下的茶叶沫子或是又老又苦的大片茶叶泡水,时间一长就习惯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武承安这里的茶对她来说,都有些甜滋滋的了。 “姑娘先赏我口饭吃,忙了一整夜饿也饿死了。” 孟半烟不许阿柒再喝茶,让丫鬟另端了一碗话梅汁来。酸酸甜甜的汁子解渴又解乏,阿柒一口闷下被酸得忍不住一激灵,本来因为熬夜而迟钝的肚腹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一笼带汤的小笼包,一笼鲜肉蒸饺,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被阿柒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看得一旁的武承安眼睛都瞪大了。 孟半烟胃口也好,但从小衣食无忧也是富贵着养大的,吃东西总难免有些挑挑拣拣。他自己更是向来跟吃猫食儿一样,喜欢的多吃两口就算不得了了,哪里见过阿柒这般不挑食的。 阿柒看武承安这幅模样,也厚道没嘲笑没见过世面土包子似的姑爷,从袖袋里抽出两页纸,“姑娘、姑爷,昨天武三爷纵马伤人的事查清了,这里是伤者和惊马的人的供词,你们看看。” 阿柒昨晚上见过翠云之后,就去了自己相熟的茶馆,南城的茶馆里鱼龙混杂,几乎每个茶馆都有一两个整天混在里头的掮客,只要你有银子就没有打听不到的事情。 小拾平时有空还会继续在南城摆摊卖货,顺道也做些交换消息的买卖。只是他年纪小根基也不深,如今只能赚些零花钱,真要能抵用,还得再耐心养几年才行。 “户部侍郎府的公子伤人,不算多大的事但是也不算小事,消息也好打听。” “受伤的那个和故意扔鞭炮吓着马的人是一伙的,都是南城一个叫周老九手底下的泼皮。平时多在南城行走,大多数时候替周老九收债,没钱花的时候也会干些小偷小摸的事。 再不济了就接一些下九流的活儿,什么去人酒楼了吃了东西就拉肚子,去药铺抓了药吃完就病重,替人打击对家也顺道讹些银子。” 阿柒有时候会疑惑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是不是都不聪明,要不然为什么害人的手段会这么粗糙。 甚至伤者和惊马的人都不分开找两拨人,她找上门去的时候,受伤的和惊马的正好在同桌吃酒,花的钱还是武承宪昨天慌忙之中留下的银子。 “本来他们还不肯招认,被我打了一顿又说要捉他们来侍郎府见侍郎大人,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找上他们的是谢家,谢从钰自那天在宝月楼被武承安和孟半烟下了面子就记恨上了,之后来侍郎府又落空了让侄儿去国子监读书的算盘,这层仇又添了一层。 等到去国子监的机会给了武承宪,在谢铨任上习惯了胡作非为的谢从钰再忍不住,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回到京城的谢从钰身上没有官职,当年离京的时候又太小,回来以后没事干就整天在街上晃悠。人是他主动找上的,负责受伤的泼皮拿了他十两银子,负责惊马的那个得了五两。 两方约定事成以后再多给一倍,昨晚上他们还没来得及去谢家要钱,就被阿柒给堵上了。 “那他们是怎么惊的马。” “那鞭炮炸的,也是武三爷运气好,那种土鞭炮没个准星,炸得小点就是现在这样,要是炸得大点儿马安抚不下来,什么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人我捆在他们那个小院子里了,府里要是要人我让小拾带路去拿。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里面还牵没牵扯别人,他们也不知道我也不好再问。” 武承安闻言点点头,吩咐冬麦带阿柒和小拾去专门给她收拾的厢房里,“要是没事别急着走,屋子是你们姑娘专门给你留下的,今天正好试一试住着舒不舒服。下回有事来府里,有个落脚的屋子就不用着急走了。” 阿柒对此没什么意见,正好吃晚饭困劲儿也上来了,就叫上等在前院的小拾一起去了厢房补觉,不再管武承安和孟半烟拿着两张供词做什么用去。 孟半烟和武承安到正院的时候,武靖正抱着僮奴说话。平时不苟言笑的武大人见着孙子总免不了乐呵呵的,屋里除了孙娴心坐在一旁,面带笑意沉默不语地看着僮奴和武靖,还有谢姨娘方姨娘和武承定也在。 孟半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武靖知道阿柒进府故意留下的这些人,老实跟在武承安身边给武靖和孙娴心请安。等到孙娴心叫来奶娘把僮奴抱下来,才从袖袋里把两张供词拿出来,“父亲、母亲,三弟的事有结果了。” 阿柒当了几年镖师,做事最讲究一个干净利落不含糊。供词里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把武靖看得脸色铁青几乎要背过气去,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直接起身一脚把武承定踹翻在地,“说,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供词摔在武承定脸上,他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轻飘飘的纸笺捧在手里几乎要抖出残影,囫囵看过之后便挣扎着爬到武靖脚边,“爹,这事与儿子无关啊。” 谢姨娘大概猜到了内容,她倒是没像武承定那样去抱武靖的脚,只跪坐在地上低着头泫然若泣,嘴里念叨的都是她和武承定冤枉。 方姨娘总是最沉默的那一个,默默起身捡起被扔在地上已经皱巴巴供词看过,又安安静静的跪下磕头,嘴里只说求老爷给宪儿一个公道,别让他带着一个纵马伤人纨绔的名声进国子监。
第61章 孟半烟的本事武靖一直是听说,进府以后她接手松云院里的事务,虽料理得很妥当但也算不得什么。直到这件事他才确认自己这个大儿媳妇不光是脾气大,本事也不小。 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回,事情就已经出了结果,这让他没了再遮掩的心思,反而把主动权交到孟半烟手里,“事情既是你查出来的,你说说该怎么办。” “父亲既问了,儿媳就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孟半烟半点没拿乔也没客气,“这事谢姨娘和二弟都说不知情,看他们这样子我心里其实已信了七分,到底是一家子骨肉,哪能就这么下了狠手呢。” 这话从孟半烟嘴里说出来,莫名就又一股子嘲讽的意味。毕竟她怎么会来京城又怎么会嫁给武承安,大家都心知肚明。亲父女尚且能闹到那个地步,隔了肚皮的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但光我们信还不行,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兄弟阋墙互相坑害的头不能起。 纸包不住火,这事既查出来了旁人就早晚会知道,外人不会同咱们一般仔细分辨,二弟和姨娘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他们只会背地里看热闹,三分的影子也能编排出十分的故事。 要是没个处罚不能服众都是小事,往后府里谁有个不如意的事情没得到的东西,会不会想着是不是又能这么干。这次若不罚,那下次又罚不罚。” 孟半烟的话可谓是杀人诛心,在她嘴里到了这步田地,这件事有没有武承定和谢姨娘的参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怎么做才能以儆效尤,煞住这股歪风邪气。 “依我看,这事还是就事论事的罚为好。谢家我们管不着,即便派人上门去问人家也不会老实跟我们说。要不要拿人去衙门见官告谢家一个唆使之罪,也该由父亲定夺。毕竟外面的事涉及朝廷,告了有没有用也未可知。” “但这样的人家,咱们府里往后还是少来往的好。尤其姨娘和二弟,以后就不该再跟谢家有什么交集了,即便日后他们家上门来,也打发走了便是。 如此,既让姨娘明白糊涂的娘家人有不如没有的好,也绝了他们家再带坏二弟的可能。外人看了咱们的态度,以后甭管他谢家是为官做宰还是往下九流走,也不会牵扯到咱们家来。” 孟半烟字字句句为府里着想,口口声声要就事论事,却一张口就切断了谢姨娘和谢家的联系。他们不是就等着谢家回来给他们撑腰吗,那就从跟上断了他们的念想。 且不说侍郎府规矩大,说了不让跟谢家往来谢姨娘还能不能往外互通消息,即便私底下联系上了,原本过了明路光明正大的事也成了偷偷摸摸,往后再想借势做什么也是再不能了的。 武承定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他是嫌弃舅舅但他还想着借他外公谢铨的势呢,现在孟半烟几句话就断了他的后路,他岂能不恨。 “爹,您不能听大嫂的,姨娘好不容易才把外公和舅舅盼回来,现在又不让见了,您让姨娘往后的日子怎么活。 况且、况且三弟这次也没受大伤,误不了去国子监读书,求父亲看在姨娘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留一份体面吧。” 武承定向来见人三分笑是个长袖善舞的,此刻也终于失了镇定,看向孟半烟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要不是这会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恐怕真的能扑上来生吃了孟半烟。 “二弟慎言,府中只有父亲与母亲,即便是姨娘的父兄也算不得二弟的外公、舅舅,二弟莫要认错了亲。” 武承安见武承定一副几近癫狂的样子,起身伸手把孟半烟拉到自己身后,“爹,儿子赞同半烟说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家的事他谢从钰都能插手搅风搅雨,若不断了往来,往后这侍郎府到底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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