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字?”李骁的脸瞬间沉下来,手掌用力。 如霜疼得小脸一皱,疑惑地抬起眸,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不忍罚她骂她怪她。 李骁又忍不住心软,叹了口气,顺势收回手:“你也知道我进了北疆军,身边不能留识字的人,一旦公文密函泄露,那可是杀头灭满门的重罪。” “爷,我不会的……我只是一个低贱之人,哪有可能……” 如霜吓得身子颤颤发抖。 “嘘——” 李骁食指抵在唇边,见她吓得这样,心里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高兴。 他满怀恶意地继续恐吓她:“心肠险恶之人自然会想尽办法撬开我身边人的嘴,不然你以为我院子里为何没有下人……知道秘密的都活不长。” “那爷以后要少说话。” 如霜有理有据道:“奴家想活到八十岁,爷千万不能乱说话。” “……” 李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压得如霜呼吸艰难。 故意朝她伸出手掌,阴恻恻道:“你还挺聪明的嘛。” 胆小者必定以为他是要动手打人,早吓跪或者逃之夭夭。 这女子却毫不犹豫用两只小手紧紧地握住他。 小小的,很软,还有点凉。 李骁心头莫名一热,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怎么回事!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比她还多情美艳的妇人都没能让他动摇过。 “奴婢说过,进了李家的门,奴婢这辈子都是爷的人。” 少女的含情眼里盛满了撩动人心魂的真情,“为了能和爷长久在一起,爷千万要保守秘密,奴家可不想做哭坟的小寡妇。” “……” 闻言,李骁喉咙一哽,迅速收回手。还哭坟的小寡妇,亏她能异想天开。 他愣了一会儿,自知丢了颜面,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咬牙切齿。 如霜低下头,心里憋笑:还想吓唬她? 呸! 大傻子。 李骁自知落了面子,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你想成忠仆也简单,我身边不能留识字之人,所以……” 如霜看他,“爷,我不想成忠仆,我只想成为你的女人……” “不,你不想,只想成为我李府的奴婢。”李骁端起桌上一碗药汤,像是怕她反驳,赶紧说:“这是能让人变聋哑的药,喝了它,你就能留在我身边。” 药汤比锅灰还黑,散发着一股奇怪作呕的臭味。 如霜面露怯意,双手慢吞吞地伸出去,刚碰到碗,就被李骁出声打断。 “你不想喝就说,摇头也可以,不必勉强。” 如霜立刻听话摇头,并且怕他误会,还郑重其事地提醒他:“爷,您放心,打死我都不会喝的。” 本来他想是用激将法,没想到她倒挺会借坡下驴。 李骁反手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还说要留在爷身边,区区一碗哑药都不敢喝!” 说是哑药,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鬼东西,她只是扮良家,又不是扮傻子。 如霜低头,手擦着红润的眼角,楚楚可怜道:“可奴家也不想变成哑巴呀,爷身边又不可能只有奴家一人,将来您还会娶妻纳妾,可奴家没了嗓子,以后连哭都没声音,爷还会要我吗?” “当然要。” “哼!”如霜抽噎一声后,气愤道:“您现在都不肯要我,等奴家年老色衰,还成了哑巴,您更不会要我,谁知您会不会将我赶出去。” 李骁没见过江南女子,尤其是传闻中的扬州瘦马。 他在北疆见识过的女子虽泼辣风情,但却不经吓,不像这女子,对她凶,她就一副可怜相。对她稍好一点,便要往怀里钻。 心眼多,惯会见风使舵,以退为进。 难缠! 不待他回答,她突然像没骨头的蛇一样来轻柔倚过来,手放在他的胸口,双眼发光地仰望她:“爷,您今晚别丢下我,等到明天,我就喝。” “为什么要等明天?”李骁不解问道。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完全不懂为何要明天。 如霜撩起落脸颊旁的秀发挽到耳后,低眉羞答答地说:“因为良宵苦短……” “你住嘴!” 李骁恼羞成怒,砰地一声站起来,“你难道就没有羞耻心吗?这种污言秽语岂是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能说的?” 如霜把玩着耳后的一缕秀发,模样慵懒,含情眼里满是笑意。 “我如果有羞耻心,哪能活着见到爷。这世间女子如此之多,爷恐怕平日见多了高门淑女,没见过我这等没脸没皮的。” 李骁闻言,忽然愣住,眼前的女子娇笑妍媚,眼底却有一种透骨的悲凉。 这么纯情? 如霜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心跳得很快,怪激动的。 逗不懂风月的莽夫会如此有趣。 把他气得跳脚可真是太令人愉悦了。 如霜:“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需尝尝清粥小菜,爷要是尝过,说不定就此喜欢上了呢。” 粗俗的话易惹他发怒,那就说得浅显易懂。 瞧着那双妩媚含情的眼眸,醒过神的李骁头都大了,气急败坏道:“你喝不喝?!” 如霜屈身跪下。 当场给他表演一个泪如雨下。 她不哭出声,眼角微微发红,眸光似有星光闪烁,眼泪像珍珠滚落,却还是笑着,笑容璀璨,叫人看不到一点伤心悲痛。 “我生来是贱命,爹娘卖我的时候,特意带我去吃顿了好的。以往家里的荤腥都要紧着两个弟弟,那是我第一次尝到鸡腿原来这般好吃,吃完我就被人抱走了。” “程妈妈第一眼见就夸我是个好命的,能吃瘦马这碗饭,相貌身段一定要好,将来才能卖个好价钱。她说是我是神仙下凡的骨相,老天爷把饭喂到我的嘴里,将来我一定能成为大美人。” “瘦马要想命活得长,就要伺候好男主子,努力让男主子赏我们做个侍妾姨娘,不要转手就把我们送人。若能有个一儿半女,讨女主子欢心,就是天大的福气。程妈妈手底下养着好几个与我一样的姐妹,这些年死得差不多了。” “我不想死,我就想平安健康地活着,能吃饱饭,闻一闻花香,晒一晒太阳。”
第7章 厨房来了个狐狸精 脆弱易碎如琉璃瓷器的美,如何不使人心软怜惜。 “罢了,罢了。”李骁摆手,虽然不再逼她喝药,却仍不要她留在身边,心如铁石不肯动摇:“你不喝,我也不能留你,滚吧。你去别家找天大的福气。” 如霜心中强忍翻腾的怒火。 她都说得口干舌燥,竟然也未能让他动恻隐之心。 冷静,一定冷静。 ——我是一个柔弱可欺的瘦马,不能动手,不能打架,要善解人意。 双手拭掉脸上的泪,如霜一脸倔强,“不滚,奴家找不到比爷更魁梧的男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他就知道! 李骁再次气得胸口痛,这女子说哭就哭,软硬不吃,心眼又多。 她就是个祸害! 只能…… * 齐旺一家子在李家做了六年的厨子,顿顿有肉,吃得一家三口体胖健壮,招人艳羡。 齐大娘做事比性子慢吞的丈夫要麻利灵活。 李府的古怪,她并不好奇。 为什么老太太一直病卧在床不出门,齐大娘没去打听过,给老太太做些软糯好克化的吃食就行。 她心底门清,二府姑奶奶才是当家人,所以给她做的菜一向是最用心的,不敢偷奸耍滑,厨房也收拾得干净,让人放心。 最难伺候的是二姑老爷。 那是个顶挑嘴的家伙,经常嫌弃她做的饭菜没有天香楼客满楼的好吃,变着法子点那些贵重的菜肴。 什么胭脂鹅脯,蒸羊羔,佛跳墙,烩鱼翅…… 她好不容易学了做,做好了送给二姑老爷尝,他又嫌味儿不对,要出去吃,让二姑奶奶给他钱。 要她说啊,这二姑老爷就是个不中用的脓包,满嘴之乎者也,现在都还是童生,孙儿都有了,都还没能考中个秀才。 齐大娘想,她家男人除了懒散些,守财如命,有贼心没贼胆,本来她挺嫌弃的,与二姑老爷一比,便觉得还行。 本来齐大娘对这二姑老爷没那么大的偏见,顶多觉得他伺候。 丫鬟们不守规矩,要爬主子的床,在大户人家是常有的事,不甚稀奇。 男人哪有不偷腥。 尤其是李家还有钱,城里好些铺子都是李家开的。 二姑奶奶将年轻有姿色的丫鬟都遣散,剩下全是普通相貌,好些都有些丑。 只有这样,府里才没有祸事发生。 直到三年前,二少爷娶了县丞家的小姐,千金小姐带来了好几个陪嫁丫鬟,有一个着实好看,模样出挑。 守门的婆子跟她说,那是给二少爷留的通房。 齐大娘听后还觉得县令家的小姐脑子不正常,这么早替夫君准备妾室。 没成想这丫鬟很快就被二姑老爷给祸害了。 管家极严的二姑奶奶发了好大的火,那半年,府里上上下下都夹着尾巴做人,婆子们私底下都不敢私聚。 这二姑老爷真是色中恶鬼投胎,半年后,又祸害了一个二少奶奶的丫鬟。 那是个笑脸迎人的姑娘,叫做梅香,负责来厨房拿膳食。 二少奶奶有孕后,晚上常吃点心。有回二更天了,她打着灯笼来厨房敲门,给齐大娘塞了钱,让她帮帮忙。 点心做好拿给她后,她连忙提着跑回去,翌日就听说梅香撞墙自尽了。 那么爱笑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 齐大娘觉得可惜,那日她去往茅房回来,听到丈夫和儿子在灶间窃窃私语。 “二姑老爷真会玩啊,半路把梅香拦住,拖到假山里面糟蹋了。” “啊?真的啊?爹你怎么知道?” “你爹我当时就在假山顶上看着,二姑老爷将梅香的衣裳都扯烂了,丢得到处都是。” “二姑老爷他可真会玩,用肚兜塞住梅香的嘴,嘿嘿,梅香可怜的哟,连话都不能说,只能这样,我学给你听啊,呜呜呜……” “爹,你学得不像,有这种好事你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啊!” “等我去叫完你,二姑老爷早完事了。可惜你没看见,那腿哟一直抖呀抖!” “爹,白不白呀?” “白!跟寒冬腊月里下的雪似的,白生生的。” “二姑老爷的手就这样握住……看得我那叫一个眼热。” 齐大娘听完后浑身发冷,午夜梦醒望着丈夫苍老肥胖的脸,觉得无比丑陋。 她是屠夫的幺女,饥荒时别家典卖儿女,她每月总能得点肉吃。 十六岁,遇上丈夫,当时她觉得这个伙子俊俏极了,他来买肉,还多给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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