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司沅怎会猜不出里面这些内情。 她握住虞听晚的手,话中尽是心疼。 “是母妃没用,没办法把我的晚晚送出去。” 虞听晚鼻尖蓦地酸涩。 眼底发烫,似有水雾想凝聚。 她咬了咬牙,压住这股涌上来的哽咽。 让自己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 “出不去就不出了,正好,今后我能天天陪着母妃,省得我们母女分离了。” “别说傻话,孩子。”司沅道:“母妃会想办法助你离开的。” 离开…… 谈何容易。 谢临珩手中有太多她的软肋,她赌不起,也承受不起,再一次逃离失败的代价。 虞听晚没接司沅这句话,很快转移了话题。 “母妃,宋家和楚家,应该暂时没大的问题了,司家和表哥他们……可有人受牵连?” “这个倒没有。”司沅说:“太子虽然查到了他们身上,但许是顾念你的缘故,并未牵连他们,也未降罪他们。” 虞听晚长松了口气。 司沅听着自己女儿方才提及宋家,不由问: “晚晚,你不是说,并未将离开的消息告诉宋家和楚家吗?怎么这件事,还牵连到他们了?” 说起这个,虞听晚也觉得蹊跷。 “儿臣确实没有告诉过他们,但宋今砚,又确确实实知道我计划离开的时间和地点。” “这几日,儿臣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阳淮殿混进了他人的眼线。”
第113章 避孕 司沅眸色微敛,“宫中就这么几位主子,阳淮殿混进来的异心之人,不可能是宫外的。” “太子一心想把你留下,就算安插了眼线,也不会告知楚、宋两家。” “至于承华殿……”她语调轻微一顿,“陛下先前答应了会放你出宫,他便不会轻易在阳淮殿安插人,就算安排了,听到了这种消息,也会先同母妃证实,再做安排,不会贸然告知于宫外。” 虞听晚静静听着。 在司沅说完最后一句,她道:“大概率是皇后做的。” 司沅突然想到有次青兰出霁芳宫给她说的一件事。 皇后的亲女儿,固安公主,似乎对宋家的宋今砚有意。 好像还因想嫁去宋家,和皇后闹过。 如果这次的事,皇后真的参与了,并且将消息告知了宋今砚,那么,多半是为了绝了固安公主的心思。 敛去心神,司沅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对她嘱咐道: “皇后一直视我们母女为眼中钉、肉中刺,晚晚在宫中自处时,要更为小心才是。” 虞听晚点头,“母妃也要多加注意。” 司沅温笑了笑,点头。 “对了,有个东西,你带回去。” 说着,司沅起身,去了妆台。 回来时,手中多了几个镂空香囊球。 “这些香囊球中的香,和母妃之前为你焚的那些香是一样的,都能起到一定的避孕效果。” 她坐在虞听晚身边,细细嘱咐: “这些香,不会损伤肌理,也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若是不想有孕,就一直佩戴着它。” “若是后期改了主意,摘了它,还可正常生育,对身子不会有影响。” 虞听晚看着手中这几个小巧精致的香囊球,心下微微安定一些,“儿臣知道了。” 她一直着急来霁芳宫,除了迫切地想见司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避孕。 提起司沅,东陵的世族们,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先帝挚爱一生的皇后。 其次,是她的出身,名门嫡女,享尽荣华。 但却鲜少有人知道,前朝帝后、司家嫡女,极擅调香。 虞听晚手中这几个香囊球中的香,都是司沅在原本的香料基础上,重新调制的。 身在深宫,司沅太明白,孩子对一个女子的牵绊。 若是虞听晚有了身孕,那不管她愿不愿意,今后这一生,怕是都要被困在宫中, 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 还怎么离开? 所以自从知道了自家女儿和太子之间的事后,司沅便想法子让青兰隐秘地找来了调制避子香的香料。 宫宴之前,虞听晚还能自由来霁芳宫的那段时间,每每她过来,司沅都会第一时间将女儿带来内殿,焚上亲手调制的香料。 如今,出逃失败,司沅清楚,她和女儿再次见面,怕已是不易。 所以上次才让青兰带来了很多香料和镂空香囊球,她想着,一次性多备些避子香,装在香囊球中,让女儿随身戴着。 多多少少,能应对一段时间。 而且,她调制的这些香,乍然闻上去,气味和普通的香料并无区别,就算太子发现了这些香囊,也不会猜到这东西是避孕的,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 “青兰这次从宫外带来的香料多,等这几个香囊球用完了,母妃再想法子给你送去几个。” 虞听晚拿过其中的一个香囊球看了看。 想说,谢临珩松了口,她还能像从前那样日日过来,这香囊后期再拿走也行,免得徒生事端。 可话音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 谢临珩这根搭错的弦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万一他又突然改了主意,她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来霁芳宫拿香囊球。 想到这儿,虞听晚将避子香囊球收了起来。 “谢临珩说以后我能自由出入霁芳宫,在他改主意之前,儿臣日日过来陪着母妃。” 听着她前半句,司沅不动声色问: “太子改变主意,是在你病了之后?” 虞听晚不愿多提他,点了点头,便换了话题。 — 皇后称病,中宫殿门紧闭。 任谁来都不见。 就连谢清月,一连往中宫跑了三天,才终于踏进中宫的门。 她由秋华带领着进来的时候,皇后正站在殿外喂鸟。 还没走近,谢清月就朝着皇后的方向看去。 中宫往外放出的消息是,皇后突染恶疾,卧床不起。 只看了一眼,谢清月就皱起了眉。 她母后脸色红润,精神抖擞,哪有半分重病的样子? 来到跟前,看着自己母亲,谢清月直白问: “母后,他们怎么都说,您生病了?” 皇后没答这话。 逗了逗笼中的鸟儿,才不紧不慢地看向谢清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 谢清月也不追着方才那个问题问了, 她这几天着急来中宫,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 “母后,我怎么听说,宋今砚被下放南蜀了?还有宋家,也被剥权褫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白了谢清月过来的意图,皇后将手中的黍谷递给秋华,转身进了大殿。 谢清月跟过去,走到一半,就听到她说: “宋今砚以下犯上,被处置不是很正常吗?” 谢清月有些急,“他怎么以下犯上了?” 宋家之事,从一开始,就被谢临珩压了下来。 除了最初的几个知情者,其余人,并不清楚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然,那些人中,也包括谢清月。 皇后坐在宝座上,慢悠悠抬眼看向自己女儿。 声线中透着不屑与嘲讽。 “他一个外臣,与公主私奔,不该处罚吗?” 谢清月眉头皱得更紧,“与公主私奔?”她很快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遏制不住的妒忌,蓦地爬上眼底。 “母后是说虞听晚?” 皇后抚了抚护甲,轻抬眼睫。 “除了她,你觉得还有别人吗?” 话音落,她又道: “清月,母后先前同你说了多少次,宋今砚不是你的良人,不管是他的出身,还是他的能力,都配不上你的驸马之位。” “可你不听,非一门脑热地扑在他身上。” “甚至不惜自跌身份去倒贴他。” “清月,你还看不明白吗?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再怎么低声下气,他还是对你无意,他眼里心里,只有虞听晚,甚至为了她不惜作出这等有辱风化的事!” 谢清月死死咬着牙。 眼底的妒忌尽数变成了怨恨。 对宋今砚的怨恨,更是对虞听晚的怨恨。
第114章 他从未得到过明媚开朗的她 她话音中,尽是不甘与恨意。 “虞听晚她已经有了皇兄,甚至还有了东宫太子妃的身份!她为什么还要和我抢宋今砚!” 皇后任由她怨,任由她恨。 她并未和谢清月说,宋家之事是她透露的、是她的主意。 谢清月得知这件事后,必然是要怨恨的,她能自主将矛头指向虞听晚,是皇后最喜闻乐见的事。 总比母女离心好得多。 姚琦玉接过秋华奉上的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才意味不明地说: “清月啊,在宋今砚心里,宁舒才是他的妻,你又算什么?” “就算如今宁舒不再是曾经东陵的嫡公主,不再有原本那般尊贵的身份,可她在宋今砚心里,依旧是不可代替的存在。” “可你呢?清月,就算你自降身价,主动去贴他,又能如何?” “在他心里,无论你怎么做,你都比不上虞听晚,甚至连和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她放下茶盏,看似悲悯地看向谢清月,站在母亲的身份上,对她苦口婆心劝阻。 “清月,母后早就告诉过你,你跟他不会有结果,不是母后不愿意给你赐婚,是母后心里清楚,就算赐了婚,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那种夫妻恩爱和睦。” “母后本身,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谢清月咬着牙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秋华见状,立刻给她送过去一杯温茶。 皇后靠在宝座上,语气轻描淡写,眼底有怨,更多的,是恨。 “母后当年,也是如你这般,满心欢喜的嫁过去,可这么多年,母后得到了什么?” “夫君的疼爱,母后未曾尝过半点,那种独守空房的滋味,母后不想让你再经历一次。” 皇后每多说一句,谢清月对虞听晚的恨意就更浓一分。 在她看来,她嫁不成宋今砚,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全是因为虞听晚。 若不是虞听晚,宋今砚不会一再拒绝她。 若不是虞听晚,她喜欢的人不会被下放南蜀,此生不得回。 心底强烈的恨意浓得再也压不住,就在皇后接着开口的时候,她蓦地起身,手狠狠拍在扶手上。 眼底一片嫉恨阴毒,“既然是私奔,错方都在宋今砚吗?” 她看向皇后,话中尽是不甘。 “凭什么宋今砚被贬到南蜀,她虞听晚还能继续做皇兄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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