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妧柔柔眼皮,想让自己清醒些,“兄长今晚可不可以回府?别让我难做。” 开口时,舌尖明显发僵,人也开始醉了。也是仗着醉了,才毫无顾虑地说出了心里话。 裴衍为自己倒满酒,长指沿着碗沿打转,“让你难做了,是我的不是。” “嗯......”秦妧重重点头,借着酒劲儿坐到了他的椅侧,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难处,“你总宿在衙署,会让母亲起疑的。跟我回去好不好?多晚都行,我等你!” 为了表达诚意,她粉着脸颊,紧挨着男人的肩膀,像只贪了酒的小松鼠嗅到了松子的味道,凭着猎食的本能凑了过去。 又香又软的美人陪在身侧,裴衍却是油盐不进,停下筷箸,面无表情道:“秦娘子自重。” 秦妧头重脚轻,抱住他的左臂支撑身体,“你我是夫妻,怎么还自重......?” 夫妻? “不敢当。”裴衍曲起食指,抵在她的侧额上,轻轻向外推,“谁家夫妻分房睡?又是谁家的夫人会在新婚时就给丈夫身边添人?” “明明是兄长说要各过各的……” 这一刻,裴衍是理亏的,“看不出我反悔了?” 可秦妧彻底醉了,没听懂他的话,还抱着他的手臂耍赖,完完全全展露出了最稚气的一面。 她本也不知多精明的女子,只是世道艰辛,不得不伪装成沉稳冷静的样子,去接受一茬茬的世态炎凉。逢人就笑,已融入骨髓,慢慢地,连她都以为自己是个过于懂事的人。 可裴衍看透了她的内里,知她多数时候都是在强撑,明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娘子,却要端着成熟稳重,笑对各路人。 可自己呢,明知道她的顾虑、处境和脆弱,却依旧想要欺负她,想强行打开她的心门,硬闯进去,挤兑出其他男子,独占心隅。 粗粝的掌心托起女子的脸细细打量,一点点描摹她下颌的优美曲线,裴衍认真问道:“想让我回府?” 秦妧醉得支撑不住身体,不自觉向男人靠去,双手撑在他肩头,耷拉着眼皮发出一声吟咛,流露出困倦的迹象,“嗯......” 裴衍欣赏着她醉后的娇态,忽然站起身走向门口。 在上了门栓的一刹,眼底的晦涩卷入古潭,似能在灵魂深处听得桃花落秋水的回响。 折回桌边,他拉起秦妧,附耳道:“我说过,我这人从不吃亏。想让我回府,总要许以好处的。” 秦妧双膝发软,站立不稳,仰着脖颈歪倒在他怀里,身上的银红缎纹缠枝褙子松垮地搭在肩头,被裴衍顺势剥了去。 红衣落地,露出里面的半透雪衫,隐隐可见兜衣的轮廓。 裴衍揽着她后退,唇齿厮磨在温热的玉颈上,手也没闲着,描摹起她凸起的锁骨,随后挑起雪衫的缘边,一路延展。 秦妧觉得脖子疼、肩膀疼,连腰肢也像被折了个弧度,身不由己。她想要挣脱,想要喊裴衍的名字,却被捉住腕子举过头顶。 系衣的裙带愈发松垮,女子的唇间也溢出了别样的妙音,如珠玑坠入细流,与卵石擦过时发出的清灵声。 一墙之隔的外廊上,两个年轻官员并肩走来,本是按着杜首辅的吩咐,来请裴衍去往公廨讨论一份奏折,可远远看着紧闭的房门,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犯难。 其中一人问道:“嫂夫人还在里面?” “我也不知啊,你去叩门问问。” “新婚夫妇你侬我侬,我才不去呢,要去你去。” 两人互相推诿,杵在廊中干瞪眼。 屋子内,裴衍一边吻着秦妧的肌肤,一边将人往桌椅那边带,并没有因为同僚即将叩门而放开怀中人。 桌上的几样小菜中,有一道桂花酒酿丸子,还以沾了蜜的花枝为点缀,看起来色香皆佳。 可裴衍无心品尝,捻起盘中湿黏黏的花枝,掐开秦妧的唇,让她衔在齿间,以防发出旖旎的声响。 掺了碎花的蜂蜜从枝条滴落,一些渗入唇齿,一些沿着唇线流淌,又自嘴角流下,落在女子的脖颈上。 裴衍尝到了蜂蜜和花碎的甜香,并沿着甜味蜿蜒向上,吻在了女子的耳根处。 耳根处的肌肤很薄,一触即痒,秦妧发出气喘,却因唇齿衔着花枝而发不出声音。 而就在此时,门外的两人怕耽误正事,商量着一起走来,同时叩响了房门。 一人讪讪道:“裴相,杜老有请。” 两人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一再谨慎,生怕冒犯到嫂夫人,即便他们平日里个个能言善辩,但在礼数上,很少失过分寸。 裴衍一手拖着醉醺醺的女子,一手撑着桌面,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张娇靥上,一开口声线介于喑哑和清越之间,“稍等。” 得了回音,门外的两人不再逗留,很快消失在廊道尽头。 耳尖微动,裴衍拿开秦妧唇间的花枝,眸光紧锁地问:“你,可厌恶我?” 可有厌恶被我触碰、厌恶搅乱你原本计划的我? 向来算无遗策的裴衍,在秦妧面前,产生了诸多的不确定。 他是可以在她清醒时追问,可以她的处境,会讲实话吗? 他擅长谋心,却不善谋她。 沉静良久,迟迟没有听得女子的答复。 醉酒的女子,又怎会乖乖配合回答。 牙关终于摆脱了花枝,秦妧仰面细喘,仅靠着男人的手臂作为身体的支撑。她半睁开眼,盯着面前模糊的人影,忽然抬手搂住男人的肩,腰部借力,让自己直起身板,歪头靠在男人肩上,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喃喃道:“多谢......” 弯曲起背脊,裴衍闭闭眼,压下了燥意,同时,感受到女子在他的官袍上来回蹭动了几下。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左肩头上,赫然留下了蜂蜜和碎花的痕迹。 用力地揉了揉女子的后脑勺,裴衍捡起地上的褙子,替她穿好,又让侍卫抬来小轿,亲自带她离开内阁,坐进了侯府的马车。 “将马车直接驶入后院,再让魏妈妈送大奶奶回房,不得惊动大夫人。” 侯府的老伙计们就没有嘴松的,老邵点点头,刚要载着秦妧离开,却被叫住。 裴衍还是不放心,又让侍卫去宫里借了两个宫女,伴在车厢里,这才放行。 等马车驶远,裴衍回到内阁公廨,在对上一双双调笑的眼睛时,面不改色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杜老找我?” 距离派人去寻他,已过去两刻钟不止,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懈怠”。杜首辅抬抬额头,倒也没有计较,将一份奏折放在他的面前,“锦官城送来的,有些棘手,你也帮忙出出主意。” “好。” 裴衍翻开奏折一目十行,面上早已褪了潮意。 可杜首辅还是没好气地横了众人一眼,为裴衍挡去诸多戏谑,“乱瞟什么,还嫌事情少啊?” 众人低头忙起自己的事,而坐在裴衍身侧的梅大学士抱拳咳了声,示意裴衍看一眼自己的左肩。 谁知,裴衍仍盯着奏折,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无碍,内子不小心蹭上的。” 话落,又有一些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不是,谁也没问污渍是怎么来的啊! 这位素来低调内敛的裴相,今儿怎么有些显摆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6 00:56:32~2023-04-06 22:4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江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暮里- 5瓶;鱼七秒 i 3瓶;沙发爱变形 2瓶;65817809、哔哔啵啵、小鱼干、墨墨、安素、一只甜橙?、沫沫壳、Heal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兄长要忙很久吗?◎ 夜阑醒来, 秦妧愣坐在床上,根本不知自己是何时回的素馨苑,只记得那两碗酒水下肚后, 好像说了不少胡话。 想来,是裴衍安排人送她回来的。 按了按发胀的额头, 她推开轩窗透气, 见窗外皓月千里, 浮光跃上藤木架, 投下一地疏影。 虫儿静, 鸟儿歇,热闹的侯府陷入阒寂,唯有风吹铃铛的叮咚声。 探身看向廊下, 暮荷正倚在廊柱上望着月,背影单薄,伶伶俜俜。 其实, 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 可再身不由己, 也不能僭越了本分。 暮荷,不能留了, 但不能全怪她, 自己也有责任。 酌情思量后,秦妧于次日一早传来魏妈妈, 拿出卖身契, 吩咐魏妈妈给暮荷寻个夫家。 暮荷跪在门前, 抽泣着说自己错了, 求秦妧原谅, 可房门紧闭, 没给她丽嘉辩解的机会。 魏妈妈上前,让两个大个儿的婢女将暮荷架起,漠着脸冷笑,“你是猪油蒙了心,竟敢招惹世子。若非大奶奶心软,你啊,哪还有退路!” 暮荷哭着反驳:“奴婢的心思,是大奶奶勾起的!” “那也要讲究个循序渐进,等取得主子信任,再卖弄手段,谁让你急功近利了?!” 懒得再多费口舌,魏妈妈将她带去前院后,又在一众婢女中挑选了个秀气安分的,送去了秦妧身边。 素馨苑处理了个婢女,原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暮荷是陪嫁过来的,就不免引人非议。 在深宅大院,但凡有点头脑的主子,都能猜到缘由,无非是陪嫁起了私心,想爬床上位。 杨氏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便在午膳后将儿媳叫来了辛夷苑。 秦妧陪杨氏坐在庭院中,听杨氏聊着持家之道,可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添丁上。 “我这个做婆婆的,不是催你,但能让身边的婢女钻了空子,说明你们夫妻间是有间隙的,回去之后好好反思吧。” “儿媳受教了。”秦妧为杨氏按揉着肩胛,心里担心的全是裴衍今晚是否会回府,她可不能再让婆母挑出错来了。 为了修复与裴衍的关系,从辛夷苑离开后,秦妧带上老邵,想要前往宫城外等待裴衍下值,即便裴衍有自己的车夫和座驾。 时辰尚早,在途径街市时,秦妧记起婆母的提醒,还特意去往香糕铺,打算买些裴衍喜欢吃的桂花糖糕。 铺子里的食客很多,秦妧让老邵进去购买,自己留在马车内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时,一辆青铜柚木马车停在了香糕铺前,排场之大,吸引了不少视线。 秦妧随意看去,见车夫搬过脚踏等在车厢旁,扶着一个妙龄女子下了车。 女子年纪不大,身穿劲装,红艳胜火,透着股英气,一看便是将门世家的小姐。 在路人的暗叹中,秦妧冷了眸光。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肖涵儿。 而随之掀开车帘,笑看爱女走进香糕铺的中年男子,是她的生父,五军都督之一的异性王肖逢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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