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秦妧打滑摔倒,茯苓早早就吩咐侍从们铲了院子里的积雪,同时又纠结起,要不要让人将对面的院子也收拾出来,可等她过去想要请示裴衍,却发现对面的院子早已铲好了雪,堆砌在了各处墙角。 茯苓拍拍脑门,自己能想到的,世子怎会想不到!自己乱操什么心啊! ** 许久不曾看到雪,秦妧捧着肚子走出去,任桠枝上的覆雪经寒风吹拂,冰凉凉地落在脸上。 她套上手捂,小心翼翼地蹲在墙角,堆了两个不大的雪人,又搓了一个小小的雪球,安装在了其中一个雪人的肚子上,然后慢吞吞去往对面的客院,叩响了裴衍的房门。 侍从们正在厢房中用饭,见大奶奶过来,纷纷露出和善的笑。 这拨人里,只有自己的夫君摆着臭脸,秦妧无奈又好笑,继续叩房门。 “咯吱”一声,房门被裴衍从里面拉开,也刚好瞧见北风吹乱女子的发,一绺绺的贴在额头和鼻尖。 “有事?” 还是冰凉凉的语调啊......秦妧攥了攥手里的绢帕,“我堆了雪人,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 简洁的两个字,格外伤人。若非听茯苓说起他昨夜悄悄为她按揉腿脚的事,她真的快要以为,他不是来照顾她的,而是来与她和离的了。 这种又酸又甜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总体还偏于酸。 秦妧拉住他的墨蓝衣袂,“走吧,我堆了好久。” 裴衍抽回被捏住的衣袂,重复道:“不了。” “不看就算了。”秦妧侧过身试图钻进屋子,却被男人堵在门口。她仰头哼一声,完全没顾及一旁看热闹的侍从们。 小夫妻间的腻歪哪是旁人能窥视的,侍从们相继合上门窗,将独处的机会留给了他们。 裴衍没在意旁人的目光,半垂着眼盯着耍无赖的女子,很想再次拒绝,身心却皆不听了使唤,让女子得了空子,猫腰从他腋下钻进了屋里,还假兮兮地嘟囔道:“可真冷啊,手都冻僵了。” 裴衍立在门口,没有合上房门,被呼啸的风撩起了衣摆和半绾于背后的墨发。 他今日没有束玉冠,而是仅以一根羊脂玉簪固定发髻,留了一些垂落在身后,配上冷玉般的肤色,显得更为俊逸洒脱,宛如山水画中走出的隐居者。 秦妧没见过这般打扮的裴衍,偷瞄了几眼。多温润的男子,可惜是个“黑心肠”。 “我手凉。”对着男子的背影,秦妧提出了诉求,“帮我呵呵气,嗯?” 她故意挑高了那声“嗯”,独具她的特色。 可裴衍还杵在门口没有动弹,在外人看来,这股子别扭劲儿不亚于小姑娘。 “里屋有火盆,自己去烤。” 秦妧低头,扶住肚子,“乖宝,娘手凉,帮娘捂捂。” 自顾自地演了一会儿,她轻哼一声,“比你爹强多了,他不会心疼人,还不会哄人,倔脾气挺......啊......” 埋怨的话还未完全讲出口,手臂就被一股力道扯了下,身体止不住的前倾,倒进了一方夹杂寒气的胸膛。 熟悉的“雪中春信”在寒气的衬托下,发挥到了极致,好闻的很。可秦妧没有品味的工夫,蓦地抬头对上男人犀利的凤眸。 她的肚子被一只大手覆盖,不至于受到拉扯的冲击。 裴衍那只攥在她小臂上的右手一瞬下移,撑在了她的后腰上,将她揽向自己。 两人之间隔着的,就是那个圆鼓鼓的肚子。 “你这么想依赖我,当初却毅然离开,前后不矛盾吗?” 他想要的是她,是她的全部,即便知道一切错误的源头来自自身,却还是卑劣地渴望她的全部,不愿与她分开…… 秦妧扭了扭不方便的腰身,感受到裴衍的支撑力,也就不再乱动,还将身体的重心后移,完全倚在了身后那只大手上,“那还不是你没有处理好兄弟间的关系么,怎么还可以赖我?裴相,讲讲理行吗?” 依着柔韧性,她耍赖地使劲儿后仰,迫使裴衍不得不一再压低身子,配合她的姿势。 等将男子逼得彻底附了身,秦妧索性搂住他的后颈,笑吟吟地问道:“我都这么大度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了,你就不能也大度点,跟我的旧账一笔勾销吗?” 以前可没见她有如此无赖的一面,裴衍偏过头舔了舔干涩的唇,手臂一紧,将人扶了起来,松开,独自向外走去。 见状,秦妧不解地问:“你去哪儿?” “去看你堆的丑雪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7 21:56:45~2023-04-28 21:1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简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徽常好 25瓶;非甜文不看的兔兔 6瓶;jingjing、章张章鱼小丸子 5瓶;嘎嘎嘎 2瓶;64784668、哔哔啵啵、一根香菜、我是糖果味的、莞莞类卿、小铃铛、小锦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敌不过甜蜜。◎ 竹篁覆雪的客院中, 秦妧指着墙角两个没有手掌大的雪人,盈盈一笑道:“看吧,是咱们一家。” 白胖胖的雪人没有任何外加的雕饰, 在雪后晨阳的映照下,散发出冰晶的光彩。 裴衍斜瞥一眼小小的雪人, 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妧拉了拉他的氅衣, 无话找话地问:“怎么样?” “说了, 丑。” 怎么丑了?这男人怎么这么气人?秦妧不满道:“欺负我这个孕妇, 可不是君子所为, 次辅大人。” 裴衍没接话茬,继续盯着雪人看。 孕妇需要充足的休息,在得不到回应后, 秦妧捧着肚子走向客房,“乖宝,咱们睡会儿, 让你爹自己冥想吧。” 裴衍侧眸看了一眼走远的妻子, 让人取来一把铲子。 初霁的小城白霜铺地, 寒冻如三尺雪窖,滴水成冰, 然冬阳灿灿, 化萧索为玉洁,使羁旅者心落安处, 享雪后之宁静。 秦妧醒来时午日正浓, 拉开门扉, 被雪色晃了眼, 拿手遮挡时, 发现两指指缝间多出两个硕大的雪人, “屹立”在厚厚的积雪上,有鼻子有眼,栩栩如生。 其中一个雪人挺着大大的肚子,面朝冬阳,眉开眼笑,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还踢起一只脚,像是在田野上欢快地行走着。 另一个雪人板着脸,跟在大肚子雪人的后头,颇有些任劳任怨的意味儿。 被眼前的巨型雪人惊艳到,秦妧走出房门,仔细欣赏起来,赫然发现板着脸的雪人肩上,还放着她的那对小雪人。 心里的酸甜感再度倾斜向甜,秦妧走向对面的客院,叩响了裴衍的房门。 门没上栓,一叩即开,秦妧推门进去,探头探脑地摸索进了卧房,见床上躺着个人,踢了绣靴就钻了进去。 “夫君,抱抱妧儿。” 正在午睡的裴衍睁开眸子,看着掀开被子钻进来的大肚子女子,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带着一种难言的、莫名的情绪,接受了这份酸苦的“负重”。 他不声不响地将女子揽进怀里,虽还带着一丝别扭,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抗拒不了近在咫尺的甜蜜。 秦妧侧躺在男子的怀中,抬手触碰着他的脸庞,似叹似笑道:“夫君的气量,不比芝麻粒大。” 她永远记得裴衍的选择,可以为了她,放弃世子和朝臣的身份。也永远记得,将他迷晕之际,他最后的那句轻喃“我们不分开,我随你走”,所以,纵使侯府乌烟瘴气,纵使被裴衍怨着,她也要维持这段感情。 只因,世间除了裴衍,没人会全心全意地包容她了。 是裴衍教会了她包容,即便这份包容里掺杂着强势和不容拒绝,那她也强势一些就好了。 掐住男子的俊脸,她威胁道:“再不对我笑,我就带着乖宝永远消失,让你夜夜以泪洗面。” 看着侧躺还不老实、快要扭成麻花、只为掐自己脸的女子,裴衍任命地闭起眼,败给了她的“威胁”。 对她,终究是狠不下心。 “你赢了。” 一句气音,包含了多少情绪,就只有裴衍自己知晓了。 秦妧故意将手放在耳旁,“没听见,大声点。” 裴衍磨磨牙,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在自己胸口,扯过被子蒙住,像是塞进了襁褓,用尽一切地保护起来。 侯府的关系错综复杂,确实不适宜她和孩子居住,自己没有怨她的资格,说到底,她又是为了谁呢?还不是为了替他们裴氏兄弟考虑。 “妧儿。” 秦妧拱了拱,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白净的脸蛋,“怎么了?” 裴衍替她捋了捋长发,深凝了半晌,认真道:“抱歉,叫你受苦了。” 恍惚间听到迟来的一句“道歉”,令秦妧红了眼眶。她别开脸缓释着情绪,扭回头时依旧笑靥如花,“嗯,是为你受了不少的苦,你还跟我较劲儿,是不是该补偿我们母子?” 裴衍抬手抚着她的眼角,轻轻的,柔柔的,“好,你说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 积雪在冬阳中慢慢消融,小夫妻间的隔阂也在暖煦的对视中渐渐消失。两人相拥着,在磨合中增进了对彼此的了解。 ** 夜晚,又下起雪,淅淅落枝头。彻骨寒夜中,有人挑了挑烛台的灯芯,使室内明亮了些。 看着男子颀长的身躯倚在桌边,秦妧抚着肚子嘀咕道:“乖宝,瞧爹爹多俊啊,你也要像爹爹一样俊,可别长歪了。” 裴衍闻声摇了摇头,又走到红泥炉旁,隔帕提起了上面的铜壶,倒入木盆兑水,试了一下水温后,端到了秦妧面前,示意她伸出脚。 秦妧侧眸看他,带了点怀疑,“你要为我沐足?” 将帕子搭在盆沿,裴衍蹲下来挽起袖,“快点。” 哪好意思让他代劳呀,秦妧别别扭扭不肯伸脚,却被男子抓住一对脚踝按进了水盆中。 被温水浸润着,浑似沐浴在春日中,秦妧放松了绷紧的小腿,歪头靠在床柱上笑道:“乖宝,这是爹爹第一次给娘亲沐足,全是沾了你的光。” 哪知,脚背一凉,裴衍轻轻地吻了一下。 许久不曾亲昵,秦妧下意识抓住床柱,还自顾自地缓释着紧张,“这是爹爹第一次亲娘的脚,怪痒的。” “不是。” “嗯?” 裴衍抬头,面不改色地直言道:“圆房前,我迷晕过你一次,也亲了。” “......为何?” “想亲近你。” 秦妧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口,立马来了火气,红着脸使劲儿蹬了蹬腿,“所以,只准你迷晕我,不准我迷晕你?裴衍,你的脸呢?” “那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裴衍抓着她乱踢乱蹬的脚,不紧不慢地涂抹起用于滋润的膏脂,随即用脚挪开水盆,就那么将人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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