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秦妧立马吹吹,无辜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 瞧她那得意的小模样,裴衍磨磨后牙槽,躲过粗瓷碗放在一旁,拉住她的腕子往怀里一带,单手扯起她系胸的裙带,温润中透着股凶蛮。 将一位如玉的君子逗怒,也算自己的本事,秦妧“宽容”地看着他,还抬手摸了摸的头,“秦先生比雪霖还急。” 快要被她的话气出内伤,裴衍轻轻嗤笑,眼看着布裙落至腰间,抬手扶了上去。 秦妧微微仰头,咬住樱唇,感受着他近乎报复的攻势,“迷醉”了媚眼。 身体仿若找到了原本的钥匙,甘愿为他开翕。 迷醉间,她想起生母在夕阳西下同她依偎时说过的话—— “妧儿日后若能遇见一个真心相对的男子,不妨敞开心扉一次,但只能有一次。若那男子不值得,一定要及时收心。” 那时太小,不懂娘亲的意思,如今想来,是娘亲的一种告诫吧。当不由自主的动心时,爱意与戒备相生相伴,付出爱的同时,不能忘记如何收心。 可跟前的这个男人,令她原本戒备重重的意识,彻底无了章法。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真的能够飞蛾扑火。 “时寒......”她沉醉着半合眼帘,抱住了裴衍的头,让他靠得更近一些。 裴衍在半饱时,被“温热”濡染了俊面,甚至迸溅到了眼睛。他偏开脸,用搭在秦妧臂弯的外衫擦拭起来,眼底还是很疼。 见状,秦妧红着脸拢好衣衫,转身取来清水,替他冲洗起眼睛。 等恢复了视觉后,裴衍掬起水抹了一把脸,洗去了天然的护肤好物,搂住秦妧的腰,将人带到面前,“另一边。” 秦妧以食指抵住他的眉心,意味深长道:“秦先生不要贪得无厌。” 裴衍好笑又好气,强势地扣住她。 鲜艳的裙带从指骨滑落。 屋里传出女子的怪嗔,恰被拎着糯米灰浆走进院子的大壮隐约听得,登时使这光混子酥了半边身子,刚要偷听墙根,却发觉刘嫂从灶房走了出来。 “大壮,这边。” 大壮做贼心虚地走过去,烧红着耳朵蹲在灶房内开始糊灶台,耳畔回荡着珠玑般的声音,浑身的血液止不住地沸腾,人也荡漾了起来。 秦家娘子真是个绝色,还很贤惠,不嫌弃自己的废物夫君。这样的女子,怎可被误了韶华。 惋惜地皱起浓眉,他动了些歪心思,却无胆儿直接挑明。 反正时日还长,等她那废物夫君没银子养她了再说! 正屋里,收拾完嚣张的小妇人,裴衍也足够饱腹,一口饭菜都吃不下了,他以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拿起未绘制完的地形图,继续忙碌起来。 多日不曾走动,身体稍稍有些僵,他斜瞥一眼背对着正在整理衣裙的小妇人,“帮为夫捏捏腿可好?” 秦妧掩好被摧揉后的自己,扭头轻笑一声,带了点怨气,“秦先生想得可真美。” 裴衍失笑,抬起一条长腿,用脚轻轻踢了下她的臀。 秦妧转身过来,作势要还手,却被裴衍摁在膝上。 两人闹了会儿,最终还是秦妧担心他伤口崩裂而叫了停,任劳任怨地替他捏起腿。 “回头给你做个轮椅,也方便推你出去透透气。” “你会?” “去年跟你学了一路的机关术,难不成都白学了?一把轮椅有何难!” 信誓旦旦的女子当晚就画出了图纸,又托刘嫂的丈夫砍来木材,有模有样地组装起来。 当一把结实的轮椅出现在院子里时,刘嫂赞不绝口道:“娘子真是人美心善手巧,换我和我家男人是制作不出来的。” 秦妧继续为轮椅加固,随口说道:“日后还要想办法谋生,总要有点手艺才是。” 这话被刘嫂的丈夫无意传开,没几日就传到了大壮的耳中。 大壮抖抖一身的腱子肉,又增了信心,蕙质兰心的娇娘怎能为了生计抛头露面! 他可以养她! 傍晚,裴衍将完成的村落地形图以及早已绘好的湘玉城地形图放在炕几上,执灯比对起来,随后选择好了对接之处,在秦妧的见证下,勾勒出了地道的雏形。 只是,湘玉城内把守森严,想要从城外打通到城内,绝非易事。 秦妧问出心中的担忧,却听裴衍解释道:“这不是地道,而是埋在地表下的水渠。” 他点了点地形图上的某个位置,“去年我借着滞留在湘玉城的时日,已牢记了城中每条街巷,知道哪里的防守最为薄弱,到时候,将水渠的末端设于那里即可。” 秦妧再仔细观察后,惊讶道:“你想引护城河的水,淹掉湘玉城?” “只是个计划,也并非真的想要淹城,而是逼城中人打开城门。”裴衍叠好地形图放进土炕的内隔层里,“现今,咱们需要至少一个城中的线人,在挖掘水渠时里应外合。” “线人?”秦妧思量片刻,排除了裴灏和裴池两兄弟,“或许,唐现在最为合适。” 唐九榆虽是个狡猾的商人,却有自己的底线和担当,是断不会与裴劲广同流合污的吧。 秦妧如是想。 ** 湘玉城。 从总兵府出来,已是戌时二刻,街道上没了往日这个时辰该有的清净,全是巡逻的卫兵,全城处在高度的警戒中,卫兵们轮换着值勤,比之从前忙碌许多。 唐九榆握着玉骨折扇,与一队巡逻兵擦肩,耳边还回响着裴劲广那会儿许以好处的话语。 自立为王后,为他加官进爵,甚至封侯拜相。 暗暗摇摇头,他停在一间紧闭门窗的点心铺前,想要给周芝语和阿湛带些蝴蝶酥和菠萝糕,可道明来意后,店家却隔着门板回道:“先生请回吧,小人都不知该去哪里储备面和油了,如何还能制作点心啊。” 唐九榆缓和着语气笑道:“那也无需闷在屋里啊,总要开窗透透气吧。” “最近雨水大,蚊虫毒,小人家有稚子,担心稚子被咬后,无药可涂抹,还是关着门窗较为妥善。” 唐九榆不再多劝,独自走在月下,明明是草木竞秀的时节,城中却人心惶惶,也即将面临柴米油盐药被“征收”、城中百姓无处购买的局面。 敲了敲折扇,唐九榆有了决定,加快了脚步。 回到宅子,甫一开门,就被一抹小小的身影抱住腿。 “唐叔叔,你回来晚了。” 唐九榆抱起阿湛,坐在榻上,笑着解释道:“叔叔有件烦心事,一直无解,在城中多转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 阿湛挣脱开,爬到他的背上,多少流露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淘气和顽皮,“那叔叔解惑了吗?” “嗯,过两日就去解决烦心事,然后带着你们娘俩离开这里。” “回皇城吗?” “可以啊,去哪儿都行。” 一想到回皇城就能见到外公、舅舅,还有裴叔叔和秦婶婶,阿湛眼含期待,再不像之前那么沉闷了。 可他不知,安定侯府已势微没落了,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偶尔会送他几块饴糖的长辈。 哄阿湛睡熟后,唐九榆带着周芝语坐到了庭院的小亭中,跟他说起自己的计划,并叮嘱她从今晚起就着手收拾细软。 周芝语虽眼盲,却早已感受到城中的动荡,不免担忧道:“裴总兵会让咱们走吗?” “希望吧。”唐九榆靠在亭柱上,望着墨空的明月,陷入沉思。 周芝语同样陷入沉思,这些日子,城中的紧张气氛令她不安。这种不安,使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零碎的场景,却怎么也拼凑不成完整的记忆片段,而那些零碎的场景中,总是有一双眼睛,狭长阴鸷,含着讳莫如深的笑,令她恐惧战栗。 ** 想要暗中挖掘地下水渠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却难不倒自小深谙机关术和营造技艺的裴衍。 只要挖掘成地下水渠,给予对方出其不意的进攻,就会使得对方乱了阵脚,在无防备的状态下,逼迫打开城门放水,如此一来,可配以“壕桥”送御林军跨越护城河,攻入城中。 这无疑是利用水渠为“刀”,节省了攻城的人力,但无法保证能够顺利修建,还是要筹备云梯、木幔等攻城工具,而这些工具若是从乐熹伯拉运,要比从皇城拉运省时省力,事倍功半。 筹谋好计划,裴衍又将水渠的草图精细化,不知不觉到了次日晌午。 见他歪倚着身子太过劳累,秦妧等他忙完后,将轮椅推到正房门口,“带你出去转转。” 这里不是湘玉城,村民们没有太过焦虑,附近的氛围还算和缓,适宜散心。 裴衍放好图纸,单手搂着秦妧的肩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如同靠在一棵细枝的桃树上,使得“桃树”不停抖动,却竭力维持着他的平衡。 将人费力扶上轮椅,秦妧弯腰靠在他的后颈上细喘,累出了一身的香汗,但还不忘往裴衍的身后垫几层软絮的垫子,“坐好了。” 裴衍感受起久违的日光,心境也明朗许多。 人不能总闷在逼仄、潮湿、黯淡的房中,要多接触光风雨露才是。 两人沿着院子外长长的细流河漫步,欣赏着蝶绕繁花、蜂酿蜜的葱茏夏景。 倏然,两人发现距离小溪的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的小伙正在搅拌糯米灰浆,为一户人家修葺房子。 其中一人皮肤黧黑,光着膀子,露出富有光泽的腱子肉,挥汗如雨地忙碌着。 看得出,他是几人中的主力。 秦妧略一眨眼,移开视线,继续推着裴衍赏景。 提起铁桶的大壮在发现秦小娘子扭了头后,有点窃喜,觉得秦小娘子是害羞了,于是又拎起三个铁桶,在烈日下跑来跑去,让自己看起来更具男子气概。 这幅很难让人忽视的场景,映入了裴衍漆黑的眼底。 微微敛起凤眸,他转了转食指上未摘掉的翡翠银戒,一直盯着溪对岸瞧,仿若在瞧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公鸡,“咕咕咕”的显摆着自己的能耐。 “若是重回及笄前,可由妧儿自主择夫,妧儿会选什么样的男子?”裴衍装若云淡风轻地指了指对面的大壮,“那种看似狂狷性子的如何?” 秦妧察觉出这是裴衍的一次试探,无非是想让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他,可秦妧偏不想顺他的意,淡笑着看向对面的大壮,“嗯,还可以。” 闻言,裴衍低哑地笑了,“怎么说?” “筋壮有力、朝气爽朗,模样也不差......” 裴衍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为夫问的是,为何如此牵强呢?若是喜欢这样的男子,不是应该含羞带怯地痛快承认吗?” “嗯?” 秦妧嘴角一搐,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好像在曲解她的意思...... 有刻意在观察秦妧一举一动的大壮,在发觉秦妧看过来时,心跳漏了一拍,涮了涮刷子,抬起胳膊开始糊墙,肤色在阳光底下发出锃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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