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听到这儿,无声叹口气,便冷冷松开了手:“若大娘是要跟我说这个,那大娘便不必说了。我当日经历的,与大娘所说的可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是郭大娘却还是死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姑娘也不必否认!老婆子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世家大户的内宅里,在公子爷们跟前伺候的姑娘们存的是什么心思,我当然全都明镜儿似的!” “家主跟前的丫鬟就这么几个,一个萝卜一个坑儿的,姑娘想进来,就必定得挤走一个!” “也是我那闺女脾气太耿直,这就叫姑娘寻着了短处。姑娘你可别说跟你没干系,若不是姑娘你来了,我闺女怎么会走?这事儿怎么就凑巧在姑娘这儿了?” 家主的院子门前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虽然没人敢公然过来看热闹,可是春芽随便抬头,就能瞄见或远或近觑过来的目光。 她知道,如今她在侯府上下的口碑,又错了一层不堪。 春芽攥紧袖口:“大娘到底想怎样呢?我看大娘既然门外跪着,必定是家主不见吧?家主不答应的事,我自也帮不上忙。” 郭大娘便道:“当初姑娘你不是也这么跪在家主门外的么?姑娘跪了一晚上,家主就还是心软收留了姑娘。” “老婆子我虽说年纪大了,身子骨儿比不上姑娘,兴许这一跪就一命呜呼了,可是老婆子我不在乎!我也学姑娘,也在这儿跪一晚上!家主既能收留姑娘,凭什么就不能怜悯老婆子我一回?” 春芽瞧出来了,这郭大娘是打定了主意,非要跟她撒泼耍疯到底了。她若想不出法子,那她便只能叫这老婆子当众羞辱了去! 春芽蜷了蜷指尖,便索性也对着郭大娘跪倒了下去。 两人面对着面。 春芽索性也落下泪来。她这一哭,跟那老婆子比起来,就更柔弱如蒲柳,宛若梨花带雨:“大娘既然说起我那天的伤心事,那我便也不怕叫大娘知道:当日我跪在此处,青帘姐姐便亲自出来薅着我的头发,原地拖着我走……” “大娘是年岁大了,可是当日我不仅刚被绞颈,只剩下半条命;更是中了毒。姐姐竟还那样对我……” “家主慈悲,若是大娘非要跟我用一样的法子,那便也跟我当日一样,被薅着头发满地拖行,而且还得喝下毒药没了半条命才行啊……” 郭大娘被噎着,也忘了掉眼泪,一双眼直瞪着春芽:“你!” 春芽轻擦珠泪,压低了声音:“大娘,演不下去了么?” “大娘连我都骗不过,又如何能骗得过家主呢?” 郭大娘一哽,随即又放声大哭:“你个狐狸精、丧门星!我那可怜的闺女,全都是被你害了!” 趁着郭大娘哭,春芽起身,将小腿从她手里抽出来。 走上门阶,正看见翘儿也躲在墙角偷看。 见春芽来,翘儿吓得扭身就想跑。 春芽叹口气叫住她:“郭大娘这么在门口大哭大闹,家主也为难。我说的话她又听不进;你去劝劝她吧。” 翘儿脸上一黑,抿了抿嘴角,便也只好去了。 春芽回头看翘儿背影。 缓缓伸手,将膝弯褶皱抻平。 . 郭大娘在「明镜台」大哭大闹一场不奏效,又到了佟夫人的「花满堂」外跪着大哭。 齐嬷嬷进内通禀,将郭大娘哭喊的那些话都学了一遍。 佟夫人便皱眉:“她这是老糊涂了么?胡说什么呢?我几时说过,要将青帘配给那个刁六了?” 佟夫人原本念着郭大娘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还犹豫着是不是要见她一面。此时见她满嘴胡言的,便吩咐:“就说我不在。” 齐嬷嬷出去吩咐完丫鬟去传话,自己扭头又回来。觑着佟夫人,有些欲言又止。 佟夫人便皱皱眉:“你说就是。” 齐嬷嬷道:“会不会是……杏儿姑娘?” 佟夫人抬了抬眉,便也叹口气。“我方才也想到了。” 除了阮杏媚之外,又有谁敢“假传圣旨”,说这是她给指的婚配呢。 傍晚的时候,那郭大娘终于走了。 阮杏媚兴冲冲从外头进来。 佟夫人瞟她一眼:穿着骑马装,脸红扑扑的,手上还提着马鞭。 显是骑马走了远路。 “去蓝田庄了?” 平阳侯府的祖坟就在蓝田庄。 阮杏媚红了红脸:“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姨妈!” 佟夫人放下茶杯:“做什么去了?” 阮杏媚索性实话实说:“押着那个青帘拜天地去了啊!自然得等他们入了洞房我才回来。” 佟夫人叹口气:“你呀!” 阮杏媚耸耸肩:“姨妈可别可怜她!那日她房里的亵裤是齐嬷嬷给搜出来的,她现在除了恨那狐狸精之外,必定连齐嬷嬷和咱们都一起恨了!” “若这回不好好发落了她,天知道以后她会不会也会连齐嬷嬷和咱们一并报复了!” 齐嬷嬷便一瞪眼:“是她自己干了不要脸的事儿,她还敢怨恨别人!” 佟夫人摇摇头:“我自然不在乎她的死活。” “只是,因这件事后,二郎那边怕是跟我要生了芥蒂。” 阮杏媚挑眉:“为何?人不是毓哥哥亲自撵出去的吗?” “也是毓哥哥说要将姨妈将她配给小厮的呀!”
第30章 你竟敢让他看了你的身子! 佟夫人瞟阮杏媚一眼。 杏丫头还是太年轻了些。 “那青帘是老太太当年摆进二郎房里的人,那便是他名正言顺的通房丫鬟。” “别说什么他从来一心向佛,只要他没真的出家,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儿就难免跟自己通房丫鬟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了。” “不然你以为,青帘怎么好意思随便藏他亵裤的!” 阮杏媚脸色便红了红:“毓哥哥原来也这般不老实!” “哼,我明儿非要审审阿晏房里的丫头,看她们勾引过阿晏没有!” 佟夫人:“是青帘自己不知轻重,才被撵出去。只是二郎也不至于绝情寡义,他只想叫青帘配个合适的小厮,他当然也不至于叫青帘嫁给刁六那样的去!” “你这样一安排,可不就戳他心窝子了?他心下难受,这便难免跟咱们生了嫌隙!” “这会子大夫人那边正拼命跟他示好,你这就正好又给人递了个把柄过去。大夫人都该好好谢谢你!” 阮杏媚倒不在乎:“生嫌隙就生嫌隙,反正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她过来抱住佟夫人的手臂:“姨妈~,我还是想嫁给阿晏呀。” “姨妈,如果你非要我当侯府的女主人的话,那你就帮阿晏抢过家主之位呗,好不好嘛。” 佟夫人被缠磨不过,叹了口气:“我只怕阿晏那孩子心思深沉,不如二郎这般好拿捏。” 阮杏媚自信满满:“可是阿晏他对我好啊!” “我跟他又不是一朝一夕的相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的情意定不是装出来的!” . 随着春芽去给大夫人谢恩,大夫人也顺势夸春芽的字写得好,这便邀请春芽若得闲便过来帮她抄经。 春芽原本有意接近,这便欣然应允。 春芽这日又去大夫人那边抄经,途经花园,她进了花园便下意识悄然寻找。 果然,小鹦鹉又站在凉亭的飞檐上。 春芽叹口气,还是自己走进凉亭。 云晏早已来了。 春芽便故意先福身道喜:“青帘嫁了刁六那样的人,家主意外,心下难免对同夫人生了芥蒂。而大夫人与家主走越走越。” “如今情形,佟夫人自然会多偏向三爷一些了。” 云晏轻哼一声:“觉着是你的功劳?” 春芽忙垂下头去:“奴婢岂敢。” “不敢就好。”云晏勾起唇角,漫起蔑然的弧度:“将青帘嫁给刁六,是软软的主意,可不是你的。” “至于那刁六,更是爷亲手挑的人。”他长眉蔑然轻扬,“当然,爷这样做却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哄软软开心。” 一股凉意冲面袭来。春芽闭上眼。 可是她却还是恭顺地向他微笑:“原来刁六是三爷挑的人。既是三爷的手腕,那奴婢就不意外了。” 云晏扬了扬眉:“这件事不是你的功劳。你今日便没什么可向爷表功的。你还得用心,不然你就没用了。” 春芽委屈地望住他,高高扬起下颌,“可这件事总归因奴婢而起吧?三爷这样说岂不抹杀了奴婢的努力?” 云晏却突轻哂一声:“这就毛了?怎么,猫儿自己夹了尾巴,回头就咬主人?” 春芽深深吸气:“瞧三爷说的,奴婢还比不上猫儿呢,哪儿有胆子咬三爷啊?” 云晏收了哂笑,起身走过来,弯下腰,脸凑近她。 “不敢咬?那你倒是有胆子什么都瞒着!” 春芽蹙眉:“奴婢听不明白,奴婢又瞒三爷什么了?” 他长眸微眯,“你腿上的伤啊。别说爷不关心你,爷已经前前后后问了你好几回,可是你直到现在也没跟爷说个清楚明白。” 春芽皱眉:“这样一点小事,三爷反正又不在乎,奴婢何必要说?” “三爷尽管放心,奴婢就算有这点子小伤,也绝对不会影响为三爷效力的。” 云晏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既伤到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又是谁替你敷药、裹伤的?” 春芽下意识后退一步:“……「明镜台」里那么多丫鬟婆子。奴婢求谁,谁能不帮忙呢?” 云晏却逼近上来:“爷不信!” “别看你是扬州瘦马,可是你却将你自己那身子看得金贵的很。既然伤到那样的地方,你必定不愿意叫那帮丫鬟婆子随随便便看见。” 春芽悄悄向后伸脚,想再退一步。 可是却被他提前发觉,刚刚抬起脚还没等退,脖子又被他掐住。 “是不是他,嗯?你把身子给他看了?” 窒息感从他指尖蔓延而起。 春芽无法呼吸,费力地说:“三爷这是,做甚?” 云晏指尖稍松。 春芽大口吸气,“好,那奴婢说实话:奴婢不仅叫家主看了,而且奴婢还叫家主帮奴婢挤出了脓水。” “奴婢这回没瞒着,和盘托出,三爷可满意了?” 云晏双耳如灌满了风声,轰轰作响。 “你果然让他看了。” 春芽勇敢对着他的眼睛:“奴婢是侯府的丫鬟,奴婢的身契便是记在家主名下。奴婢就相当于家主的财物,家主看奴婢哪儿不都是合理合法?” “三爷为何要不高兴?当日三爷为了那个肚兜,不是也强行看了奴婢的身子?” 她心下觉得冷,连唇边的笑意都冻僵了:“奴婢叫三爷看见了上半身,奴婢总也得容许家主看见下半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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