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然仰首,看向他,喃喃:“瞻郎……?” 盛瞻和与她对视,目光浩瀚似星穹,蕴藏着深深浅浅的情意。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好像要望进她的心里。 他道:“太宗的文治武功光耀千秋,我不奢求能媲美太宗分毫,唯独在夫妻一事上,我愿效仿太宗,与纱儿白首一心,共度此生。” 觅瑜心神摇动,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震撼。 如惊涛骇浪,拍打着她的心岸。 “瞻郎……愿与纱儿共白首?”她略带颤声地询问。 盛瞻和郑重颔首:“只你一人。”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她的心口一阵发烫,仿佛落入陈年的佳酿中,熏出袅袅晕眩的醉意。 她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压下动容而出的热意。 “瞻郎……瞻郎莫要说这些话来哄骗纱儿,纱儿会当真的……” “那就当真。”盛瞻和握住她的手,置于胸前,让她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因为我没有哄骗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想与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只有我和你,我们两个。” “……不会有其他人?” “不会。” “……” “纱儿不信?” 觅瑜缓缓摇头。 她垂着眸,低声道:“我只是……不敢相信……” 盛瞻和询问她:“不敢相信什么?我的承诺?还是我对你的情意?” 她沉默少顷,轻声道:“……万一,瞻郎在日后也遇见什么和亲公主、联姻贵女,因为某种缘故而需要纳新人呢?纱儿……不希望瞻郎陷入为难……” 盛瞻和再度询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觅瑜咬了咬唇。 说实话,如果只把他视为太子,她是能够接受新人的,甚至主动向他推荐新人,这也是她身为太子妃应尽的责任。 而如果把他视为她的夫君,那么她…… 她知道,她应该大度一点,男子有妾室通房是常事,她身为主母,不该气量狭小,容不下人。 可她的爹爹只有娘亲一个,太宗只有文懿皇后一人,在这世间,不是每个男子都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的爹爹可以做到,太宗可以做到,凭什么盛瞻和做不到? 而她的娘亲和文懿皇后,可以拥有这样美满的姻缘,凭什么她不能拥有? 这么想着,觅瑜下定了决心。 “不是。”她鼓起勇气,抬眸看向盛瞻和,道,“瞻郎若想与纱儿白首一心,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瞻郎都不能纳。” “若瞻郎因此而陷入为难,遭遇窘境,是瞻郎的事,与纱儿无关。纱儿、纱儿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盛瞻和湛湛笑了。 这一次,他的笑容与之前几次都不同,像欣赏,又像欣慰。 “好一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这话的意思是,即使我有千般苦衷、万般为难,只要我纳了别人,便没有资格与纱儿白首同心?” 觅瑜勇敢地点点头,道:“是。” “到那时,纱儿会离开我吗?” “……不,我还是会陪伴在瞻郎的身边,但……” 盛瞻和替她把话说完:“但不会再与我两心同?” 觅瑜没有勇气再点头了。 但她沉默的回答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见状,盛瞻和的笑容愈深:“纱儿说出这话,不怕我责备你性小善妒,没有容人之量?” 她一顿,嗫嚅道:“……是瞻郎说的,愿与纱儿白首一心,没有他人。” 他继续笑着:“所以,如果我不这么说,纱儿就不会这么应?” 饶有兴致的询问声,让觅瑜鼓起的勇气迅速消减下去。 她垂下眸,看着烟霞流光的裙裳,轻声细语:“若瞻郎想让我贤惠,我便贤惠,可……若瞻郎想与我一心一人,便……也只能与我一心一人……” 盛瞻和道:“纱儿要独占我?” 觅瑜的脸庞微微发红:“瞻郎……不也想独占纱儿一人吗?” “可你是我的妻子。”他道,“你本来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她只能用手指绕着腰间的缠金流苏,讷言:“所以……我才说,这世间终究是女子吃亏些……只能祈盼嫁个好郎君,进个好人家,不要受磋磨……” “瞻郎。”她鼓起最后残存的勇气,握住盛瞻和的手,抬起眸,与他对视。 “纱儿与瞻郎说实话,不管瞻郎愿不愿与纱儿白首一心,纱儿都会陪着瞻郎,不离不弃。” “可是,人的心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纱儿现在喜欢瞻郎,很喜欢瞻郎,不代表将来还会喜欢……” “若瞻郎在将来淡了对纱儿的心,那么,纱儿也淡了对瞻郎的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以,如果瞻郎想和纱儿一生一世,便给纱儿一个承诺吧。”
第68章 盛瞻和凝视着觅瑜:“给了承诺, 纱儿就能放心了吗?难道不怕我在将来背诺?” 她认真地回视:“承诺既出,自然是需要瞻郎践诺的。” 他挑眉:“纱儿要我立誓?” 她摇摇头:“不守承诺之人,即使立下毒誓也枉然, 信守承诺之人, 哪怕只是随口一说, 都会办到。” “纱儿相信瞻郎,相信你不是毁诺之人,所以,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 盛瞻和道:“若我不给呢?” 觅瑜一呆, 心头闪过一瞬失落。 “那……那便不给吧……” 她说着,下意识想要松手,但被盛瞻和反握住。 “纱儿平日聪慧, 怎么今天却犯傻了?”他亲昵道, 俊美的眉眼舒展, 化出湛湛笑意,“我方才不是已经给过你承诺了吗?” “此生此世, 只你一人。” 动人的声音如淙淙流水,徐徐流淌进觅瑜的心田。 烟霞漫上脸颊,绽开一片娇粉。 她低下头,羽睫轻垂, 丹唇微抿,漾出嫣然笑容。 “瞻郎之诺, 纱儿听见了……”她柔声回应, 似滴着露珠的花瓣,“纱儿, 也愿与瞻郎一生一世……” 盛瞻和将她拥入怀里。 无声润泽中,柔嫩的花瓣绽开, 包裹住炙热的一颗真心,承受浇灌和滋养。 …… 这是发生在大半个月前的一场谈话。 至今,觅瑜回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还有一点掩饰不住的羞涩与欢喜。 晏妩娴看着她,有些奇怪:“你的脸好像有点发红?是殿里太热了吗?不应该啊,我觉得你这里还挺凉快的。” 因着觅瑜在坐小月子,不可受凉,寝殿内撤了一半的冰块和风轮,没有前段时日那么凉爽,但该有的凉意还是有的,毕竟她不能受凉,同样也不能受热。 她的脸红也不是因为天气引起的,而是心情。 当然,这一点晏妩娴没有必要知道,她也羞于让对方知道。 她收敛心神,假装感到热地轻摇了两下团扇,道:“没什么,天气是有些燥热……对了,姐姐刚才说,那位澜庄来的公主怎么样了?” 晏妩娴也没有多想,顺着她的问题回答:“哦,她遇害身亡了,是在西市那边的巷子里发现的,大概在十多天前。” 觅瑜摇扇的动作一顿,惊异地询问出声:“什么?” 和亲公主?遇害身亡?还陈尸在长安的街头?这、这——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晏妩娴压低了声音,“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你知道,杀害公主的凶嫌是谁吗?” “是谁?” “汝南郡王!” 觅瑜彻底停下了摇扇。 “他?他——郡王怎么会、怎么会杀害澜庄公主呢?” “这也是我爹正在查的。”提起案子,晏妩娴便来了劲,“不只长安府,还有大理寺和刑部,都在查这桩案子。” “澜庄公主被害非同小可,凶嫌还是汝南郡王,一不小心就会危及两国邦交。圣上命三司会审,务必要给澜庄一个交代。” “我爹为了这事,愁得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胡子都掉了一大把。你爹——赵叔父没有同你说么?” 觅瑜怔怔摇头:“没有,爹爹不能随意进出东宫,娘亲……对破案不感兴趣,也不会和我说……” 她没有说实话,她的娘亲之所以会嫁给爹爹,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欣赏爹爹的破案能力,但凡经历离奇案件,总会和一双儿女闲话两句。 只是她最近情况特殊,娘亲的一颗心都扑在了她的身上,无暇它顾。 晏妩娴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面前的这位太子妃小产不久,正在养身子中,经不得劳累,不管是身体方面还是心神方面的。 旁人来探望,只会聊些轻松的话题,而不是什么复杂惊悚的杀人案。 她在来之前也受到过爹娘的告诫,不得与太子妃说些不妥的事,太子妃是叫她过去解闷的,不是听她一惊一乍、不知所云的。 为此,她特意搜罗了几件有趣的新鲜事,准备说给好姐妹听,哪知道一来就说偏了,说到了她自己和心上人的身上,让她被喜悦与羞赧的情绪冲昏了头。 觅瑜又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看着不像抱病之人,她说着说着,便忘了来意,把这场陪聊解闷当成了日常闲谈,口头更无遮拦。 兴奋之下,竟然将澜庄公主被害一案说了。 一时间,晏妩娴有些犹豫,小心询问:“我和你说这事……没什么妨碍吧?左右与案情有牵扯的人与我们无关,你、你当个闲话听一听就好。” 这话说得不错,不管是澜庄公主还是汝南郡王,都与她们无关,澜庄与中原的邦交也轮不到她们烦恼,大可当做一桩奇闻异事,听过便罢。 但觅瑜的心总是安定不下来,突突地跳着,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因为汝南郡王吗?因为他被指为杀害公主的凶手?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与他议过亲,没有别的交集,汝南郡王在她的心里,除了有一个名字之外,与其余男子并无不同。 他是不是凶手,有没有杀害公主,她都不在乎。 那么,她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惴惴难安呢? 她……好像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觅瑜陷入了彷徨。 晏妩娴看着她愣怔出神的模样,询问得越发小心:“……觅瑜妹妹?” 觅瑜回过神,放下团扇,道:“哦,没什么,不过是临时想起了一件事,姐姐莫要担心……关于澜庄公主遇害一案,姐姐可否将个中详情告知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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