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向来是老花败了新花顶上,她的生父虽说后几年并不受宠,但毕竟女嗣无多,许意宁唯爱游山玩水,母皇便不再寄希望与她。 一国女皇的重担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母皇多年的悉心教导只为后期她能将五国纳入西凉的疆域里。 “本是该按照计划进行,但是皇姨母,我西凉如今内忧外患,该如何是好?”许意安意有所指的叩了叩桌案上的西凉疆域图。 舒亲王不看她手中的舆图,只淡淡地勾了勾唇:“内忧本来倒不是什么大事,奈何陛下这后宫中多了位心上人,便就难缠了些。” “皇姨母可莫要打趣我,太凤君时时刻刻想除掉他,实在是艰难了些。”许意安轻叹一口气,眸子里的阴郁散去了些。 沈枫眠既是她的软肋,太凤君便再次有了威胁她的资本。 宫夫私自出宫的罪名一旦扣押下来,除了扳倒太凤君她别无他法保下他。 现在扳倒太凤君为时尚早,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败太凤君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把他们二人击溃。 她实在是没了主意,又不愿看到沈枫眠失望的神色,这才落荒而逃。 “你知晓的,如今时机还不够,小安,你忍了这么些年,再忍几个月不成吗?”舒亲王眸中隐有些心疼的意味。 从未有哪国的女帝如她这般隐忍负重多年,现如今竟还脱离不了太凤君的掌控,朝堂与后宫处处受限制。 许意安卷起那张隐隐有些泛黄的舆图,将它压在众多折子下面:“朕的凤君已经等不了了。” 沈枫眠本就不属于这皇宫大院,亦不属于她。 她每日的梦都是沈枫眠受够了在宫中备受迫害的日子,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逃走了,这都在提醒着她加快夺权的进程。 许意安不敢再让他受半分委屈,否则她多年费尽心机娶到手的凤君便真的要逃了。 沈枫眠与多年前唯一相同的便是丝毫没变的烈性子,他若真想走,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小安,你真的同以前不同了。”舒亲王眉眼缓和了一瞬。 明宸三年,春三月,西凉内忧外患,镇抚大将军带兵出征。 女帝置办了送行宴与大将军畅饮,是家家户户点灯为大将军与西凉的将士们祈福,只为此番凯旋归来。 夜里,整个栖凤殿仍是烛火长明。 许意安背着手进去的一瞬,塌上那人儿还没看她便垂着眼问道:“陛下意下如何了?” 这些天她忙着在宣政殿处理政务,除了今日送行宴必须露面,算着都有些是不见太阳了。 睁眼看折子都是绿的,沈枫眠这几日不见她居然还只惦记着下江南一事。 “朕这些时日忙着批折子,宣政殿的折子都要堆成山,哪有时间想那么多。”许意安接过子烛端来的一盏茶,轻轻嗅了嗅道,“这是岭南那边送来的青茶?” 前不久刚送来的贡品,她想着沈枫眠是及其清雅之人,必会喜欢这些东西,这才将这东西送来。 “陛下送来的青茶是极好的。”沈枫眠起身将枕旁的兵法书收了起来。 在宫里总归是无聊了些,即使有子烛这个幼时玩伴作伴,也是待不下去。 亏得嫁妆箱子里还有几本兵法书,好歹他还能拿来看着解解闷儿。 许意安只听他说喜欢青茶,当是他本就爱茶,微微勾了勾唇道:“既然喜欢极了茶,不若今夜就出发,朕带你去江南采茶?” 沈枫眠刚下了榻,正欲放下手中那本老旧的兵法书,闻言一时没有拿住,褪色的蓝皮书应声掉落在地,露出里面泛黄的纸张。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侧身将书捡起,拍了拍上面毫不存在的灰尘:“自然是极好,臣侍这便准备。” 沈枫眠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眼眸中却带了一丝亮光,分明是有些欢喜的。 欢喜却不肯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当真是个别扭的脾性。 “不必过多准备了,朕早就叫白芷备好了。”许意安制止了他的步子。 见着身旁的子烛也是笑盈盈的,沈枫眠扬了扬眉头:“何时如此高兴?” “殿下不若出去看看呀?”子烛神秘兮兮地道。 沈枫眠下意识看了没有任何异样的许意安,依言出了殿门。 栖凤殿外,门口几处朱红木漆的柱子旁都站着几个小太监,他们手中是燃着的孔明灯,见着沈枫眠出来,有人喊了一声。 像是暗号一般,在听到这声叫喊,所有孔明灯在夜空中冉冉升起。 白术是今日回来的,她正笑吟吟的捧着墨玉砚台:“陛下,该叫我们凤君题上今年的心愿了,心中默念题上去才最是灵验呢!” 西凉盛世时,素有女帝与凤君双双把期望写在孔明灯上再放飞的习俗。 放在今日便顺带着算是为西凉将士们祈福了。 沈枫眠看着满天的孔明灯都有些怔愣了,不是说国库不充盈,要处处节俭吗? “愣着做什么,快快将你所求之事题上去。”看他一时间竟有些呆了,许意安忍俊不禁的出言提醒。 沈枫眠踌躇一瞬,还是上前题上几个大字,笔酣墨饱行云流水。 许意安状似不经意的看去,赫然是:国泰民安,岁月静好。 …… “朕的凤君心系家国,实在是男子之中的楷模,当赏。”许意安洒笑一声,桃花眸里却无半分笑意。 白术端着砚台的手也跟着颤了颤,心虚地瞥了自家陛下一眼。 许意安随手在孔明灯的角落题了几个字,花灯就这么飞上了天。 带着那宏伟心愿的孔明灯似乎有些招架不住,摇摇晃晃的几次险些坠落,最终还是在沈枫眠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飞上夜空。 今夜月满星稀,黑夜中是随着一阵夜风微微晃荡,终与一众孔明灯会合在一处的光亮。 微冷的夜空许久不沾染人间的烟火气,如今被大片大片的点亮,映的下方仰着的脸都是焰火色。 月满冰轮,灯烧陆海。 今夜虽不是元夜时,但月与灯依旧。 这花灯放的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流朱殿里便坐着个不愿意出去看花灯的,正是在独自生着闷气。 陆允江手中的书卷被他这般卷起,过去轻轻敲了气鼓鼓那人的脑袋:“陪本殿出去看花灯。” 贺枝繁登时就要炸毛,磨着牙叫道:“陆允江,你可真是讨厌极了,那花灯不是放给我的,你爱看自己便去看!” 自从想明白哪天陛下就是单纯来找他撒气的,贺枝繁就越想越气。 他是个气性大的,因着不得圣上宠爱,被人做了出气筒,一连着气了好几天。 主子不悦,宫中的奴才也跟着暗暗叫苦不迭。 陆允江躲开他的攻势,微垂的唇角有了一丝弧度:“你看这是什么?” 看着他从身后拿出的那样东西,贺枝繁眼睛亮了亮:“给我的?” 陆允江何时这般好心过? 不回答他的话,陆允江把手中拿的孔明灯递给了身后的侍人:“现在去不去看?” “看看看,快,带上我的笔墨纸砚,本殿今日要与好多好多愿!”贺枝繁忙招呼身边的几个侍人。 活像个孩子。 陆允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引起了他的不满,他眼疾手快地将人推了出去。 歪歪斜斜地写下了几个字,贺枝繁这才想起了陆允江,对他道:“你倒是蛮大方的,不过为何你不写?” 宫中开销本就大,自许意安提倡节俭后,他便觉得过得越发的拮据了。 若是没有母家接济的银子,他怕是早就过不下去了。 想在这般境况的宫中有个孔明灯可看,实在有些天方夜谭。 陆允江脸色一僵:“本殿现在只有一个孔明灯。” “一个又如何,你我共同写在一个上面并无不可。”贺枝繁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平日里都是一副不屑与他斗嘴的样子,结果私底下竟是个傻的,在这上面都不懂变通。 陆允江脸色变了变,最终眸色复杂的看着他:“你可知两人将心愿写在一个灯上是何含义?” “能有什么含义?”贺枝繁不愿听这迂腐之人啰嗦,不情愿地揉了揉耳朵。 “在西凉,若是两人将心愿写在一处,便是永结同心,一生一世不分离的意思。”陆允江眸色沉沉的看了他许久,缓缓说出这句话。
第22章 妻夫一间房 贺枝繁哑然,他完全不知孔明灯还有这么个说法。 他一阵无措,最后轻咳了一声,大方的让出了那个位置:“说法便是说法,做不得真的,你写便是了。” 陆允江没有动,只定定的看着他,看的贺枝繁一阵发毛他才道:“孩子心性,本殿是不信这些的,孔明灯终究会灭,愿望何时才能实现。” “你这人可真是,”贺枝繁一阵语塞,他今日若是不跟他写在一起,倒显得他方才真的是有与他永结同心的意思了。 他又没有龙阳之好,他对男人才没兴趣。 陆允江拗不过他,乖乖的拿起毛笔写了几个字,贺枝繁这才一脸满意的把孔明灯放了上去。 贺枝繁的小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被明亮的灯火照亮。 夜空中似是有一阵劲风吹过,一个小小的孔明灯把不同与周边的几个,倒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确切的说,是离宣政殿越来越近。 “那是要掉下来了?”贺枝繁仰望着天上那盏越来越近的火光,一时间有些呆愣。 陆允江拽了他一把:“快走!” 孔明灯竟是在半空中被烧着的,宛如一个火球从天而降。 火球下落的速度极快,只一瞬便落到了宣政殿的位置。 听闻陛下这几日都在忙着处理政事,已经在宣政殿住了些时日,就连栖凤殿也是许久未踏入过的。 不出意外的话,她眼下便在宣政殿批阅奏奏折了。 宣政殿的方向微微亮起一束火光,陆允江拉着贺枝繁抓紧赶过去,直拽得贺枝繁一个踉跄。 待两人赶到时,宣政殿那人正巧走了出来,不同于往日眉眼的柔和,她今日眼中带了几分凌厉,不知是在为什么发怒。 “你们又来做什么?”见着二人进来,许意安的脸色愈发难看。 贺枝繁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幅样子像极了禁足他的那天,着实是令人害怕。 陆允江出言道:“臣侍二人是瞧这这边着了火,忙来告知陛下。” 幸而现在火势不算大,早早就有太监丫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提了桶水赶来救火。 白芷出言道:“两位主子请回吧,你们也瞧见了,陛下确实没有什么事,劳烦两位主子大半夜跑了一趟。” 许意安并未言语,可见是默许了白芷的说法。 见她是般态度,陆允江脸上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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