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痛的只会哀嚎,哪里还能问得出。 流苏可不会管她们吱哇乱叫,只管将人带出了驿站。 沈枫眠挑眉看着她:“陛下原是最会藏拙的,简直是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这就是那软弱无能,荒淫无度的女帝,所谓的柔弱不能自理便是能随手折断健壮女子的手腕。 “夫郎此言差矣,”许意安抚平了脸上那有些起皱的假面,“不过都是些保命的手段。” 天微明,匆匆喝了老媪一碗鸡汤后,三人这才又踏上了南下的路。 慈宁宫。 太凤君靠在一张油光水滑的黑豹皮上,正是百无聊赖地翻着折子。 朝堂的折子都是由他先看过,最终再把一些无关紧要的送去许意安那里,大事都是由他决定,许意安只要面上准许就够了。 “赵御史到底是谁的人?”太凤君拧着细眉道。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这些时他焦躁极了,都生怕惹得他发怒。 金嬷嬷手心也跟着出了汗:“这……奴婢不知,赵御史老大人向来清高,不像是能拉帮结派之人。” “哀家养你有何用,连这么个小事都调查不出来,”太凤君不满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赵御史这几日在朝上频频与他作对,这老太太他如今还不能处置。 先帝最是重用这几个老臣,罢黜了张太傅这等重臣后,不仅朝堂,甚至民间都是怨声载道。 若是再处置了赵御史,恐怕朝堂上那两个帮派都要揭竿而起了。 除了许意安,还有谁能将手伸向朝堂? 脑海中浮现了沈枫眠那双桀骜的眼,太凤君眼眸微冷,随即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严持盈联合他夺权的信从头至尾都是伪造的。 沈枫眠就如同一叶无根浮萍,就算生了夺权的野心,也没有势力与两党作对。 不再思及此,腰间钝钝的疼痛传来。 “这几日哀家腰酸涨得厉害,许是上了年纪,瞧瞧,一转眼就这么些年过去了,”太凤君对着一旁侍候的金嬷嬷感慨道。 金嬷嬷给他按着肩,笑道:“哪里,您明明还年轻得很呐,林太夫才是老的快了些。” 先帝宫中虽是夫侍众多,却都早早就死在了深宫的明争暗斗当中。 林太夫仗着自己育有一女,硬生生从不受宠备受压迫的夫侍活到现在。 他与太凤君便是先帝所剩无几的夫侍了。 “他虽说是为先帝生了个女嗣,说起来也是个不中用的,你看那霖王能翻出什么浪花?”太凤君抵着酸痛的腰,缓缓摇了摇头。 有女嗣又如何,如此不争气,老的也是越发的快了,到底是小家子气,哪里都不如他的。 许臻明见他这幅样子,放下手中正把玩的如意玉佩:“父君身子不适,儿臣去为您请太医来吧。” 他已回京两月有余了,明显觉得出父君待他的态度大不如从前,只得像今日般处处透露着小心。 父君如今脾气暴躁极了,横竖看他都是极不顺眼的,许臻明委屈却又不敢出言问,好像回京后远没有在蜀中做小郡子自在。 太凤君知晓这些时日小儿子在他这里受了委屈,可委屈不白受,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疲累地叹了口气,杏眸里难得的有了欣慰的情绪:“明儿乖。” 崔太医作为老院判,正巧今日当值,太凤君身子有恙理应是先传召她。 带着小徒弟提着药箱,战战兢兢的来到近些时心绪不佳的太凤君面前:“老臣参见太凤君,太凤君千岁千千岁。” “崔太医再晚些时日,哀家怕是活不了千岁了。”太凤君掀起眼皮不悦地瞭了她一眼。
第24章 马车颠簸 崔太医一身冷汗的跪在地上请罪:“求太凤君殿下恕罪……” 当权者最是忌讳不能长命,太凤君一个体会过皇权滋味的男子更是如此,若是从别人口中听闻这种话必要将人杖杀。 “罢了,哀家乏了,你速速诊脉吧。”太凤君还是打算原谅老院判这一次,毕竟京中最数崔太医的医术高明。 崔太医搭上了他的脉后,面上先是疑惑,又重新搭上后,脸色大变,不过一会儿复又平静下来。 谁见到崔太医这幅样子都要被吓上一跳,看得人心中忽上忽下的。 许臻明看她这副样子也跟着一阵紧张:“太医,我父君到底如何了?” 崔太医沉吟片刻,脸色有些凝重:“太凤君殿下这些时日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再加春日易乏累,腰疼的毛病犯了也是常有的事。” 太凤君细眉微扬,显然是不大信她的这套说辞:“崔太医方才脸色差极了,但说无妨,哀家还是经得起大风大浪的。” 崔太医一时间犯了难,借着衣袖虚虚的擦了一把汗。 许臻明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扑到太凤君的怀中哭嚷道:“父君不会有事的。” 太凤君的眼神愈发的冷,崔太医忙又跪在地上:“老臣不敢有半句虚言,是年岁大了方才一时间诊错,复又二诊,还望太凤君恕罪。” “你来这一趟,哀家可是恕了你两次罪。”太凤君伸着手让绿禾帮着戴上了护甲。 小徒弟看得真切,自家师傅的后背都要湿透了。 太凤君究竟是何等狠角色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早前便由御医为他诊脉,那日当值的御医医术不佳,再加年纪尚小,一时间竟诊错了,话是脱口而出。 据说最后被太凤君下令杖刑,竟是没挺过当天晚上,小御医就这么去了。 “写了方子便退下吧,哀家不与你计较。”太凤君扬了扬手,身旁的金嬷嬷端来一砚台磨好的墨,径直放在她的面前。 直至出了殿门,小徒弟才敢给崔太医递了张帕子,见四下无人这才悄声问道:“师傅,太凤君殿下当真是并无大碍吗?” 崔太医能坐上院判这个位置,便是医术极好从未失手过,她不信师傅会错诊。 崔太医停住了步子,面色严峻的看着她:“宫中最是忌讳多嘴,你若是还想保命。就听师傅的话,本本分分做好分内之事,少打听主子的事。” 崔太医难得严肃,小徒弟瞬间意识到此事不一般:“徒儿明白了。” 她心中早有定夺,此事必须要让陛下知晓。 马车上。 许意安对着铜镜换了张面皮。 面皮沾了水,与她的脸极为贴合,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那是张堪称好看的脸皮,却极为不耐看的,正是太凤君的姑表侄女苏玉燕。 太凤君这位姑表侄女前不久被他提为五品官员,从七品到正五品,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么一个人才正是京中不少权贵抢着巴结的人。 太凤君的姑表亲,虽说现在才是区区五品官员,但到底有太凤君关照着,官途定然平步青云,上升亦是指日可待。 毕竟太凤君能把从七品提为正五品,朝堂上如此荒唐行事,往后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沈枫眠也换了张好看的面皮,正是苏玉燕的正夫。 白术给二人做了这两张脸皮,便是方便二人在江南还能顺利些。 “陛下这张面皮倒是顺眼多了。”沈枫眠随口道。 许意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夫郎总是不肯唤朕妻主,叫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 闻言,沈枫眠耳尖微红。 许意安对他说话的语气向来都是柔柔的,总是不经意间带了些宠溺的意味,实在是叫他难以招架。 霖王近些时日便在江南,许意安儿时与她关系向来不错,那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 得知她要带沈枫眠下江南,霖王早早就安排好了人接应,只道是京城新升的权贵。 届时她只要扮做苏玉燕的样子便可。 苏玉燕她还是见过的,自幼便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最易被人激怒,活脱脱是个心无城府的直肠子。 叫她装作苏玉燕毫无问题,只要不是京城贵眷,一般是看不出端倪的。 收起铜镜,她回头就对上沈枫眠那双眼睛。 许意安轻笑道:“为妻还是觉着夫郎原本的模样好看,苏玉燕正夫的长相与你差远了。” 对于她这句话,沈枫眠并不搭腔,只默默的别过了头。 许意安如此会伪装之人,心机才是最深沉最可怖的。 藏拙十多年的人,又能是什么善类? * 此番许意安将路线定为偏僻的小路,可终究还是自讨苦吃了。 小路虽是快了些,不易被人发觉生疑,但却是极抖的。 马车在小路上颠簸,偶遇存水的大坑避之不及,人都是能被颠起来的。 沈枫眠紧紧抓着马车边的窗棂,稳着形不让自己颠簸出去。 许意安亦是好不到哪里去,随着颠簸东倒西歪,好一阵路才平缓了下来。 “……下次还是让臣侍选路吧。”沈枫眠苍白的手背一条蜿蜒的青筋凸起,昭示着主任如今身心俱疲。 许意安自知理亏,刚欲安慰,马车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沈枫眠一时没有防备,竟一头栽进了许意安的怀中。 马车玩笑般,在他再进那人怀中时,便彻底平缓了下来,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出宫以来,许意安便再也没有熏过香,衣衫上都是腰间所佩香囊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散播开来,沈枫眠耳边一片嗡鸣,竟这么呆住了。 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诱人的绯色,一时叫人挪不开眼,神使鬼差的,许意安微凉的指尖触了上去。 滚烫的耳尖触碰到冰凉的指尖,一阵难言的感觉涌向心头。 沈枫眠这才回过神似的急忙起身躲开,意识到她方才做了些什么,他又羞又气地道:“下次必须是我选,这路,甚……” “这路甚好。”许意安打断他,笑的揶揄。 方才她不该埋怨路的,这路深得她心。 “你……”沈枫眠抬眼怒视着她,对上她那双狡黠又多情的桃花眸,他又匆忙撇过了头。 今日的马车是成心要与他作对了,趁着他没有坐稳,猛地转偏了方向。 这下他是彻彻底底的躺在了许意安的怀里。 马车还在颠动着,他压根起不来,只得看着许意安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衣领微松,露出内里白皙的脖颈,锁骨上的那颗殷红的小小朱砂痣跟着若隐若现。 看得她心猿意马,总想着上去尝一尝这白嫩的脖颈究竟是何味道。 沈枫眠从未觉着自己如此羞愤过。 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许意安不忍心再逗他,这才将人扶了起来。 身上沾染了那清淡的花香,沈枫眠耳尖的绯红迟迟退散不下去,避毒蛇般里的她远远的。 他难得这般,像只受惊的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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