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还是那位杜公子。” 这人怎么每次来她梦中都提起杜彦宁?程令雪蹙眉,只依稀记得自己睡前立的志:“今晚不管是谁,都不行……” 攥着她的手猛然收紧, 她试图将手抽回,却被公子更紧地攥住,拉向他的方向。 “所以平日我和他,谁都可以?”温和话语幽渺如窗外月色,姬月恒揉捏着她的指'尖,“真没良心啊你。” 他垂眸端详着那葱白的五指,而后,将其放入口中,一根一根地,用唇舌逐一舔'弄、把玩。 痒意从他舌尖漫开,程令雪要缩回,公子舌尖突地划过手心。 “啊……” 她的指尖随着声音轻颤。 如白日隔着屏风那般,姬月恒引着少女的手,从他的下颚划过,她的指甲刮过喉结,激得他长睫微颤,微仰着脖颈承受着,眼尾泛红。 少女的手被他不容置疑地按着,从脖颈划到锁骨,定在衣襟处。 而后没入了衣襟,寻到与她身上相似位置的一点,他按着少女的手放在心口,少女一紧张,指甲刮过。 难以言喻的快意从那点窜过。 “呃……” 姬月恒靠向椅背,昳丽的眸子猝然睁开,眸光迷离,眼尾绯红。 他不能自控地颤。 是和发病时被她压制、撕咬不一样的感觉,很陌生,很怪。 失控的感觉并不算太好。 可那一股诡异又激荡的快意过去,他陷入了更大的空落。闭上眼,他握住她的手,让她掌心的茧擦过心口。 山崩地裂,乾坤颠倒。 那瞬间,脑中竟一片空白。 姬月恒猛烈地颤,坐在轮椅上的姿态比从前还端雅,可眼底被欲染上邪艳,后仰的脖颈亦如被摧折的病鹤。 是混着颓靡的圣洁。 克制而紧促的喘'息平复后,轻而畅快的笑漫在夜色中。 他把少女的手死死按在心口。 喑哑的嗓音残存颤意。 “若早知如此,在山洞的那一夜,我就该挑开你的衣襟……” “你说,还要不要玩些别的?” 漫不经心甚至堪称冷淡的低语混着幽冷月色,更显矜冷,可程令雪却觉得不妙,她虽未听清楚公子说什么,已下意识并紧膝,手亦捂住。 “不可以碰……” 可公子的手并未像上次梦中那样按住膝头打开,他只隔着蚕丝薄被,圈紧她的腰肢,一拃一拃地量着。 而后是四肢,他把她翻来覆去,只是在替她量尺寸。 程令雪稍放松,颈窝忽地一凉。 如有一只蘸水的笔,描摹着她敏'感的颈侧,来到耳后。 耳垂被温润唇舌裹住、拨弄的那一刻,程令雪突地嘤咛出声。 “痒、好痒……” 姬月恒低笑着松开她,安静地搂着她,脸深埋在她的颈窝。 他弥补着隔窗那次的遗憾。 唇一下下地轻吻。 可是不够。 想要贴得更紧密,只是让她触碰他便能带来如此猛烈的快意。 倘若如话本中…… 进去,会是何等的安心? 然而昏睡着任他施为的猎物虽乖顺,可实在太过无趣。 他轻吻她颈侧,喑哑声音因克制而发颤:“今夜……先放过你。” . 翌日,公子收到一封家书。 彼时程令雪正坐在他对面帮他研墨,公子说竹雪不在,让她替他研磨,她虽觉得与他待一处很难堪,但如今有求于公子,不得不慇勤些。 公子放下信,揉了揉眉心,依程令雪对他的了解,这是遇着烦心事了。她抓住一切与竹雪撇清联系的机会,故意问道:“您是头疼么?” 姬月恒笑了:“是有些头疼。” 她顺势问他为何。他凝着她纤细的手指:“因为你啊,竹雪。” 程令雪手一顿,指甲刮过墨上,对面公子的指'尖亦一顿。 她硬着头皮道:“表弟怎么了?” 装得真像,难为她了。 姬月恒盯着她白里透出粉的指甲,心口那点荡开快意。 一波波冲击着脑海。 斯文面上不流露任何与欲有关的迹象,他淡道:“家兄与钱大公子有往来,欲撮合我与钱三姑娘。” 其实长兄来信更多是问起钱家与姬家往来的账簿被窃一事,认为背后之人并不简单,让他多留意些。 可长兄没想到,窃走账本的舞姬就被他藏在这别院中,甚至,他还在帮这胆大包天的女贼解毒。 至于所谓撮合,只是钱家二夫人有意,欲借钱家大兄牵线,而兄长见他身边仍未有红颜,碍于同僚之谊随意提了一句,选择权在于他自己。 他看向对面:“钱家人也曾对姑娘不利,姑娘是竹雪至亲,等同竹雪,我私心不想与为难过她的人走太近。” 公子这样说,程令雪心情更复杂了,他若知道她偷的是钱家和姬家往来的账本,可是会失望? 不过,师父为何要查这两家? 莫非他口中的仇家与这两家有关,如果是姬家的话,她和姬家公子双双中蛊,会不会也与这有关…… 她与公子对视一眼,想起那些梦,又匆匆错开眼,压下猜疑:“表弟能有公子这样的主子,是他的福分。” “也是我的福分。”姬月恒意味深长说完,取下一支狼毫笔,指端拨弄着笔尖,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叫程令雪想起那个梦里,他长指拨开…… 要命,她居然当着公子的面回想那些迷乱的梦!甚至在昨夜,她的梦已经荒唐到了她玩弄公子的地步。 她果真是个色'鬼。 姬月恒看着她面纱下微红的面颊,拨弄的手段渐渐暧昧,气息愈沉。 脸皮这样薄,若是在书案上弄……她的反应会不会更有趣? 他眼梢染上春意,别的不适又盖过那份隐秘的畅快,姬月恒提起杜彦宁:“说来姑娘与杜公子两情相悦,可会期盼着在下分走钱三姑娘的心神?” 程令雪稍顿,想起那些梦里,公子也总提到杜彦宁,梦里语气危险,这会却有君子成人之美的风度。 她不希望牵扯旁人,淡道:“我与杜公子并无男女之情,从前是感激,现在也已说开了。公子若觉得与钱三姑娘合得来,不必顾及。” 还真是毫不在意啊。 姬月恒眯起眸子,从前未曾发觉,她竟能把话说得这么周全。 越发像杜彦宁了。 他眼底笑意淡下:“我与三姑娘合不来,不过既然姑娘与杜公子再无关系,可愿帮在下一个忙?” 程令雪懵懵地看向他。 随后公子说,他的长兄自作主张,安排他和钱三姑娘游湖。公子希望她与一道同去,装作他的红颜知己。 她本想拒绝,但公子说了:“家兄本意是希望我身边有人相伴,且过几日他会派人前来青州探望我,我需暂且找人假扮枕边人,如此不仅可解决钱三姑娘这边的事,还可杜绝长兄其余安排。可惜别院侍婢皆是家兄所派,在下一时半会竟寻不到合适的人。” 见她为难,姬月恒搬出一个更诱人的条件:“其实在下知道姑娘窃取的是钱家与姬家的账本,好在那账本更多损及钱家,不会伤及姬家根本。若姑娘愿意相帮,此事我可出手摆平,只要姑娘往后莫行对姬家不利之事即可。” 程令雪愕然:“公子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救我?” 公子还是那句话:“爱屋及乌。” 程令雪彻底无颜看他了,她身为竹雪时,只是给了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怀,公子竟然如此动容。 他好可怜啊…… 动容之余,公子给的条件也很让她心动,只要她帮了他这次,就可以多一分安稳,猝然即便姬家真的不在意那账本,但哪怕只是为了杀鸡儆猴,也可能会与钱家合力追捕她。 况且这时候她留在公子身边,也能避开钱家搜捕。 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程令雪点了头:“您要我怎么做?” 公子悠闲地转着玉萧。 “此事不难,只要姑娘在别院多留几日,一月即可。长兄所派之人来的这期间,劳烦姑娘假装在下枕边人,与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但姑娘放心,在下不会对姑娘有任何冒犯之举。” 枕边人。 这三个字让程令雪想起那些梦中,公子和她耳鬓厮磨,亲昵依偎……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不过若能留在他身边,也能印证蛊印的消失是如何一回事,然而一个月,她要怎么同时扮两人? 再让师姐来恐怕会露馅。 程令雪发了愁,道:“其实,我这次来青州,一是寻亲,二是被个神秘人拿捏让我替他办两件事。除了拿账本,我还得帮他去别处寻个人。” 姬月恒没多问,他沉吟须臾,道:“寻人之事是否也可让竹雪代劳?” 公子与她在被人骗与骗别人时总是配合得太过默契,每次他都体贴地把她要说的谎主动替她圆上。 太默契了,默契得不大妙。 程令雪迟疑之时,公子似乎又有了新主意:“竹雪面若好女,不如我让竹雪扮做女子,另外雇人我信不过。” 程令雪哭笑不得。 竹雪就是她女扮男装啊……她难道要女扮男装,再扮女装么? 那可比现在更容易露出马脚。 她最终应下:“不必,公子对我有恩,能帮到公子是我之幸。” 公子笑得温文尔雅:“多谢十一姑娘,还不知如何称呼。” 头疼,又得现编了…… 程令雪面不改色:“我自小与表弟被拐走,只有十一这个名字,公子若觉得简单,可令赐一名暂用。” 在她给他下套与他给她反下套时,他们也格外默契,姬月恒眼含笑意,拈笔沉思:“在下常遗憾竹雪不是女子,她单名为令,我唤你‘令雪’如何?” 程令雪:“……” 她简直要怀疑他知道她底细。
第33章 033 “令雪。” 温和的低唤不算很亲近,也不算疏离,分寸恰到好处。 可程令雪觉得比他从前温柔地叫她“竹雪”还怪。前去游湖的马车上,她被他一声声“令雪”唤得找不着北。 她暗自叹气,公子因着“竹雪”的缘故,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可每成功掩饰一次,她反而多一分不安。 许是她做贼心虚。 程令雪回头:“公子怎么了?” 公子道:“只是见姑娘心不在焉,想起你曾被钱三姑娘为难。若是介意,可留在车上,我一人前去即可。” 程令雪倒不在意,钱三姑娘再嚣张,也会顾及公子面子。何况她戴着面纱,三姑娘不一定认出来。 很快到了江边。 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程令雪没想到,钱三姑娘竟带了杜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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