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欲揣,却被姬月恒把住。 他含住她莹润唇瓣,大口大口地用力吮吸,齿关偶尔轻咬她唇珠。 她被吻去了力气,玲珑玉白的脚趾不断地松开,又紧张蜷起。 这个吻法实在太奇怪。 除去颤抖,她什么也做不了。 迷乱间,程令雪甚至怀疑姬月恒这样掌控欲极重的人,是不是因为被她看到了发病的一幕,又被她咬了肩膀,不愿意被她压制,这才铁了心报复她! 可低头一看,他半跪在地,埋首吻她的姿态无比虔诚,贵气的玉冠锦袍在这旖旎氛围中透出格格不入的郑重。 分明狎昵的吮吻,却近乎膜拜。 如在品茗神赐的圣果。 被这一幕激到,程令雪忍不住并起,却被卡住,玉冠棱角硌到了腿侧。 姬月恒的吻越发用力,瞬间的肆虐过后,又变得缠绵,舌尖代替匕首,试探着侵入她口中搅弄,来回往复。 这吻也太暧昧了! 程令雪忙道:“别吻了,我今夜什么都没看到,也不觉得你是怪……” 姬月恒却恍若未闻。 程令雪被搅弄得说不出话,他是个骗子……不是说不会让她喘不来气么,可她几欲窒息,只能发出糜软呜咽。 “呜,你……” 某个瞬间,她忽然僵住不动,脸涨得通红,抬脚猛地一踹! “呃……” 姬月恒被她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得倒在地毯上,撑着手不解地起身。 “为何——” 话刚出口,他明白了。 是榻上茶壶被她给踹翻了,清透的茶水从壶嘴中一股一股地汩汩流出。 滴答,滴答…… 姬月恒盯着壶嘴,眸色一沉。 分明只有他在取悦她,可他心里竟涌出强烈而激荡的快慰。 竟比掌控、压制她还满足。 他敛下异色,抬眸看向榻上低声啜泣的少女,程令雪也看他。 目光相触,她从他眼底看到一抹灼灼的占有欲,刚平息的痉挛再一次漫上,她在他的注视下又狠狠抖了一抖。 好没面子。 她遮住犹在淌水的壶嘴。 “你别看它……” 她哭得很难受,几乎要窒息,姬月恒直起身,扶着扶手坐上矮榻,手拂去她额际薄汗。俯身,在她额上印下吻。 “不难过了。” 程令雪不敢直视姬月恒尚沾着水渍的唇角,她扯着虚弱的声儿瓮声瓮气道:“我为你止痛,你却恩将仇报!” 姬月恒轻笑了一下。 “是我服侍得不够舒服么?” 她被问得一噎,故作冷淡地偏头。 “不舒服,你咬我。” 他小心地把她鬓边的青丝别到耳后:“那我下次温柔些,不咬了。” 程令雪背过身。 他还想有下次?没有下次! 夜已深,回了寝居,程令雪缩在床榻里侧,在二人间放了长条枕,留给姬月恒一个高傲的背影和一句威胁。 “我睡了,敢胡来杀了你。” 当时多愉悦,过后就多懊悔。 不该被他蛊惑的。 那个吻实在太令人羞耻了…… 她含着懊恼睡去,姬月恒则侧躺着,描摹着少女的背影,脑中又回荡起亲眼看她愉悦颤抖时生出的巨大快慰。 当初在话本中看到诸如此类的片段,他只觉得恶心,今夜却甘之如饴地做了。 甚至直到如今,仍在莫大的满足感和失去掌控的不安之间浮沉。 俯首称臣去取悦她带来的快意,竟比掌控和驯服带来的还要强烈? 快慰到头皮发麻。 很古怪。 失控的滋味令人不适。 姬月恒翻过身,与她背对背躺着,辗转反侧,又转了回来。 . 茯苓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 自打前两日公子帮令雪姑娘揉过一次药后,这两个人似乎变了。 公子待姑娘仍旧温柔体贴,言行举止却比更为端谨,是贵公子式的矜持。 没错,是矜持。 令雪姑娘也是,眉间那股冷然疏离的劲儿更甚从前,让人不敢接近。 怎双双端起了架子? 茯苓好奇地望向马车内。 用于远行的马车十分宽敞,炉中淡烟缭绕,翻书声一声接一声,姬月恒在认真看书,程令雪在认真发呆,虽各有各的忙出处,却透出无言的尴尬。 两日了。 程令雪暗暗掐指一算。 距离撞见姬月恒发病,又在昏头之下和他交吻的那一夜才过去两日。 她却度日如年! 想到去洛川要走上一个多月,程令雪就觉得这一辈子看不到头。 抬眸觑向姬月恒,玉白的手持著书卷,正看得专注,云淡风轻,俨然一派读书人风范。和前几夜埋头在她腿…… 要命……程令雪并紧膝,对面青年握著书卷的手在同时收紧。 她想歪就算了,他怎么也是! 程令雪一紧张,手中茶杯一歪,茶水打湿裙摆,她故作镇定地想擦一擦,却因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摸了空。 姬月恒握住她的手,取出帕子替她细心擦拭,从容得很:“烫到了么?” 她抿抿嘴:“无碍。” 马车驶到一处镇子附近,程令雪眼尖地瞧见有一妇人在卖炸糕。 她忙抽回手,趁机溜下车。 姬月恒看着地上濡湿的毯子,眸中一霎晦暗,忽而又笑了。 到了卖炸糕摊子前,程令雪仔细看着招牌上显眼的“江氏炸糕”四个字。 “炸糕怎么卖?” 妇人笑眯眯道:“四文钱一份,我们家的炸糕都是用象郡的糯米制成,保证软糯可口,姑娘吃了定回味无穷。” 程令雪对妇人笑了笑,指着炸糕:“来一份。”想了想:“还是两份吧。” 妇人应了下来,一面忙活一面热络地闲聊:“姑娘是给车里的公子买的吧,二位这是要远行么,去哪啊?” 程令雪道:“洛川,洛城。” 听到洛川,妇人十分惊奇:“可是巧!我过一阵也要去洛城探亲,二位要长住,还是走走?那地方冬日冷着呢,姑娘瞧着是南边人,身子可会不舒坦?” 程令雪亦是讶异,道:“还不知要待多久,但我身子康健,不必担心。” 炸糕很快弄好,妇人递过去时,程令雪没拿稳,东西险些掉落。 “呀,小心!” 妇人忙上前扶住。 靠近时,她压低声道:“师父嘱托我给你带了瓶护心丹,并让我转告你只管解蛊,别的不必管。毒和蛊怎样了?” 程令雪装作被烫着,手忙脚乱地接过炸糕,飞速同师姐道:“毒清了,蛊还要一阵。另外,公子身边抓到的细作是赤箭,似与师父有些关系,师姐若有空,私下帮我查一查,但别告诉师父。” 江皊惊讶,应了下来。 “好勒!姑娘拿稳。” 匆匆说了几句,二人就此别过。 程令雪小心将师姐给的护心丹收入袖中,与师姐的短暂会面冲淡了她面对姬月恒时的窘迫,上车后,她很自然地将炸糕递他:“你要尝一尝么?” 姬月恒欣然一笑:“要的。” 炸糕给他后,她坐下来,小口小口吃着,像啃着最后一枚松果的扫尾子。 许是幼时挨过饿,她不论吃什么都津津有味,姬月恒仅是看着就有了食欲,他拿起炸糕亦尝了口,眉头蹙起。 “卖炸糕的人,定家徒四壁。” “噗——” 程令雪忍俊不禁。 难得地,她听懂了他委婉的讥诮,师姐手艺的确不大好,但她们都喜欢吃炸糕,因而每次临时需要会面时,为了不引人怀疑,师姐常会假装买炸糕的摊贩。 她一发自内心地笑起时,杏眸便会微微弯起,澄澈的眸光浮动,没了苦大仇深的清冷劲儿,显得无忧无虑。 被她感染,姬月恒眼底也带了笑意:“你买她的炸糕,也算日行一善了。” 师姐若听到这话,恐怕会气得跳脚,程令雪眼底笑意深了些。但笑归笑,应有的警惕不能少,姬月恒心思缜密,她得极力避免任何可能被他觉出端倪的疏漏。 她垂下眸,看着炸糕:“我又不是菩萨,但这种摊子最便宜。” 一句话,让对面的青年默然。 姬月恒忽有些不是滋味,毋庸置疑,这是他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但对幼时的她而言,或许是垂涎已久也吃不到的山珍海味。 忍着挑剔,他全部吃完了。 他总算不说话了,程令雪乐得自在,优哉游哉地吃着炸糕。 是夜,两人歇在驿馆。 那次过后,程令雪每晚都会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床榻正中,冷言威胁姬月恒:“再胡来就杀了你。” 匕首照例躺在他们正中。 夜深,程令雪还在回想师姐说的话,师父要派师姐去洛城。如今她几乎能确定,师父的仇人多半是姬家。 心情复杂,她叹了口气。 又翻了个身,乍然对上昏暗烛光下青年清亮的眸子,程令雪吓了一跳。 “你没睡?!” 还在背后看着她! 她不免戒备,这人是不是觉出什么来,怔愣时,腰间忽然被人一叩。 程令雪被他揽在怀中。 那把匕首被他一把扔下床,以为他要图谋不轨,她忙扯过被子裹住身子,跟个坚守佛心的佛子,淡道:“想都别想。” 姬月恒低笑一声,替她把被子裹得更紧,幽叹:“好像粽子啊。” 粽你个鬼。 程令雪冷冷的目光扫去。 她不管他,兀自闭眼睡去,在即将入睡时,被他搂近了些。 “令雪,我给你两万两吧。” 程令雪眉间一紧。 姬月恒怎么突然会说这些话? 她继续装睡,没接话。 黑暗中,姬月恒无声吁出一口气,只在她发顶轻柔地抚了抚。 “睡吧,没有别的意思。” . 车行近月,沿途群山愈白,景色越发萧瑟,入了洛川境内已是初冬。 程令雪坐在马车上,车上烧着炭,她又裹了一层被子,只露出张脸,像个包得极为饱满的白米粽,可眉眼却截然不同,似远山之巅的薄雪,清冷不可靠近。 “啊,张嘴。” 姬月恒轻哄着将栗子喂过来。 程令雪亦熟练地张嘴。 行车时太过无聊,她又不像姬月恒,捧着一卷书可以看上半日,更不爱闲聊,为了避免他没话找话,每日不是装睡,便是在借吃零嘴点心占住嘴。久而久之,二人寻到了合适他们的相处模式—— 姬月恒含情脉脉地喂她零嘴。 她面无表情地吃下。 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姬月恒喂她栗子仁的速度亦慢下。 程令雪悄悄望向对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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