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卿拍拍胸口,向柳酌真道谢,柳酌真笑笑表示无碍,迟晚卿这才扭头看向方才挤她的人。 却冷不防瞧见一群莺莺燕燕。 只见沈玠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四个美艳侍女,左侧两人,右侧两人,将沈玠围在案几和座位中间,争相给他敬酒。 为首的红翘几乎半个身子都扑倒在沈玠身上,高举着酒盏,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吐气如兰道:“沈门主,喝酒。” 沈玠垂眼看向面前的酒盏。 微晃的酒水中映出一张冷峻疏离的面孔,唇角微微上扬,看似在笑,却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红翘看着男人精致的侧脸,眼角轻颤,心中忽然有些紧张。 她局促地抿了抿唇,继续道:“沈门主……” 沈玠打断她的话,“我不喝酒。” 红翘怔了怔,反应却很快,她放下酒盏,拿起一块玫瑰糕,烟视媚行地看着沈玠,娇声道:“沈门主尝尝这个?” 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喂到嘴边的香甜点心,惑人心神的娇媚嗓音,加到一起,直让在场的诸多男人都酥了骨头。 迟晚卿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却听沈玠笑了笑,声音淡淡,带着几分懒散和漫不经心。 他道:“你洗手了吗?” ---- 不是谁撒娇都有用哦,沈门主只吃卿卿那一套。该说不说,门主已经在无形中开始沦陷了,啧啧。
第15章 “你洗手了吗?” 沈玠说出来这句话时,刚好赶在琴声的停顿处,几乎所有人都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屋里气氛明显变化,红翘的脸瞬间红成了猪肝色,她看向裴焕。 裴焕脸色变了变,心中暗骂红翘蠢货,他不敢上前打圆场,只好再次给红翘使眼色让她退下。 迟晚卿坐回沈玠身边。 “你方才去哪了?”沈玠问。 迟晚卿睁大眼睛,无辜道:“我,我被挤到旁边去了呀。” 沈玠冷笑,“之前打架的力气去哪了?” 迟晚卿:“?”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这人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经此闹剧,后续的晚宴属实清净了不少,而沈玠在说完自己不饮酒后,也没有人再触霉头跑来敬酒。 迟晚卿侍候沈玠用饭的同时也没有亏待自己的胃,一直埋头吃东西,十分难得的在晚宴这种场合吃了个大饱肚子,还喝了杯酒。 实话说,裴家的人虽然不行,酒和菜倒还不错。 宴席过半,不少人都已经喝醉,或席地而躺,或由下人搀扶离席。 迟晚卿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低着头打了个呵欠,不时把玩手指头,神色有些恹恹。 沈玠睨了她一眼,起身出门。 “要回去了吗?”迟晚卿精神一震,连忙跟上沈玠。 夜色已深,园子里光线黯淡,地上树影婆娑,廊外的花草丛里是聒噪的夏虫嗡鸣声,此起彼伏,不知疲倦。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往洗竹苑的方向走着。 迟晚卿有些困了,只闷着头往前走,行至一个拐角时,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沈玠已经停下,等反应过来,已经一头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唔——”迟晚卿捂着鼻子抬起头,杏眼圆睁,湿漉漉的眸子像只受惊的小花猫,“怎、怎么突然停下了?” 沈玠心头蓦地一动,像被羽毛轻轻拂过,被酒灼过的喉咙似乎也有些发痒,急需要一杯冷茶浇灌。 沉默少顷,转身,“没事,走吧。” 迟晚卿捕捉到他的眸光,看着四下无人的回廊,心思转了转,“哎呀”一声顺着台阶往旁边跌去。 随之而来的是脚腕上一阵钻心的疼,迟晚卿脸一白,坏了,好像真的扭到了。 沈玠听到身后的动静,顿住脚步,侧目看向她。 迟晚卿倒抽着冷气,颤声道:“我好像扭到脚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垂眸看向地面,回避着沈玠的视线,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不多时,眼前一暗,随即出现一只男人的手。 玄色衣袖下的手根根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很整齐,干净利落,指节处略有薄茧,但不粗糙。 迟晚卿伸手覆住,握紧。 沈玠将她拉起,问道:“还能走吗?” 迟晚卿迟疑着摇头,随即便觉得身子一轻,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横空抱起,迈步往前走去。 她双手搂着沈玠的脖子,往里钻了钻,仿佛这样就能和他贴得更近。 他身上有甘松的味道,并着淡淡的酒香,萦绕在她呼吸间,侵扰着她的心神。 迟晚卿轻抬眼皮,视线顺着男人绣暗纹的襟口往上看去,落在他如山丘起伏的喉结上。 “你看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暗哑。 在迟晚卿听来却像是蛊惑。 也许是方才宴会上那名侍女的行为触动了她的情绪,又或者处在四下无人黑暗中更容易被激发胆量。 这一刻,她忽然迫切地想推进一下两人的关系。 鬼使神差的,仰头朝男人的唇角凑了上去。 柔软的。 带着酒香的。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沈玠身体一僵,握在女子手臂上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子,眼底情绪无声翻涌。 迟晚卿神色紧张地同他对视,心怦怦直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了。 沈玠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又或者认为她是一个轻浮之人? 她抿了抿唇,试图解释,“我……” 正要开口,眼前人忽然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没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只化作唇边的一声呜咽。 “唔……” 有风吹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地上树影和人影交织到一起,轻动摇曳。 回到洗竹苑时各屋都黑着灯,院子里静悄悄的,众人约莫都已休息。 迟晚卿心中尚未平静,就见沈玠抱着她径直往她住的厢房走去,杏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惶。 屋子里很黑,沈玠抱着她,绕过桌椅板凳,来到内室,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迟晚卿心中正紧张,后腰挨上枕头的那一刻,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过了许久,却不见沈玠有进一步动作,她忍不住眯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沈玠已经点亮烛火,正在柜边找药。 “……”才刚恢复正常温度的脸又重新烧了起来,迟晚卿忙用手背贴在脸颊上给自己降温。 这时,沈玠拿着药回到床边,开口道:“脱了吧。” 迟晚卿动作微顿,“脱,脱了?” “鞋袜,不脱怎么涂药?”沈玠奇怪地看她一眼。 “……”迟晚卿知道自己又想歪了,红着脸脱掉鞋子,然后将绫袜向下褪,露出红肿的脚踝。 上完药,沈玠未再逗留,起身出门。 迟晚卿坐在床边,看着门扉缓缓合上,恍然间,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两人在朦朦月色下亲吻的画面,唇上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温度。 入梦前,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自己对沈玠,似乎……已经从利用变成了喜欢? 尚未想明白答案,困意来袭,她翻了个身,进入沉沉睡梦。 翌日,迟晚卿穿了件黄丹色绣芍药花的上衫,下身搭配湖蓝色的百迭裙,整个人明丽又活泼,正衬夏日景色的浓墨重彩。 沈玠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便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林宴舟说得不错,她的确生得很美,尤其一双眼睛,灵动纯净,粼粼如溪。 迟晚卿同样多看了几眼沈玠,他今天穿了一件黛色绣银云暗纹的锦衣,乌发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束起,剑眉下凤眸凌厉深邃,俊美如斯。 这个人好像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纵使她天天见,也还是会被惊艳到。 不过欣赏归欣赏,两人在触到对方的目光后立刻便弹开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别出。 -- 今年武林大会的比试共三轮,分四天进行。 第一天为资格选拔赛。 一炷香的时间内,能顺利走过湖上的梅花桩并取到中心长杆顶端的红绸,便算通过,进入下一轮比试。 选拔从辰时一刻开始,最晚戌时结束,所有想参加今年武林大会者,均需在此区间内参加这一轮的考验,若错过此时间,资格作废。 第二天为擂台挑战赛。 所有人在入场前都会在门口领取一枚纯金打造的牌签,比试开始后,裁决者将以抽取牌签的形式选出守擂者,未被抽中的均可作为本场攻擂者,可自行选择是否挑战,一旦上台,只看胜负,不问生死。 挑战结束后,胜方进入下一轮比试,败方直接淘汰。 第三天和第四天为团体争夺赛。 顾名思义,这一轮的获胜者将以组队形式来完成最终的比拼。 当然,不想组队也可以单独行动。 参与争夺的各方势力将于六月十八当日未时从千山后山北麓出发,目标是半山腰的问卷阁,第四日午时前,率先到达问卷阁的,是为最终获胜方,裴沣将亲自奉上云刀决。 今天是六月十六,武林大会的第一日。 首先进行的是个人资格选拔环节,水上过梅花桩取红绸。 宽阔的翠影湖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悬有红绸的长杆,长杆四周则是一片高低错落的梅花桩。 挑战者入阵后,水下会有暗器机关来影响取绸,但整体难度不大,有轻功在身便都能轻松过关,就连没有内力的迟晚卿,亦凭借技巧取下了红绸。 过程没有太大看点,排除一些初出茅庐或自视甚高之人,大部分都顺利通过了此关。 到了第二日,天由晴转阴。 灰蒙蒙的天幕上云层压得很低,沉沉笼罩在绵延而去的山脉上方,雨将落未落。 但比试不会因为天气的变化而改变。 各个门派的掌门人相继来到后山翠影湖畔,隐雪门、青霞观、影月谷、流光阁四大门派的位置自然在观战角度最好的鉴湖亭,其他门派则分别在亭周围落座。 迟晚卿跟在沈玠后面走着,只见绣有“隐”字的旗帜飘扬在中间靠东的席位处,紧挨着“青”字旗。 走近后,沈玠同和柳酌真见礼,迟晚卿亦福身行礼。 柳酌真彬彬回礼,入鬓的长眉下一双桃花眸含情带笑,直将背后阴沉的天色都映衬得亮堂了不少。 钱小沅站在柳酌真身后同迟晚卿眨眼,俏皮模样十分可爱。 裴家人来的最晚,走在最前面的是家主裴沣,后面跟着其长子裴岩,次子裴岂,再然后是更年轻一辈,迟晚卿在其中看到了个熟面孔。 裴焕一身半新不旧的宝蓝色锦袍,眼下泛青,精神委顿,走在人群最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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