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听的认真,她本来也聪明,胆子也不小,练了半个时辰左右,上马就成功了。 上马之后还要调整坐姿,俞庆儿道:“你看这马控制方向,全部靠的是缰绳,往左边拉缰绳,就是往左边转,往右边拉缰绳,那就是右边。如果你要向前,你的小腿就得同时朝里面夹紧,想让马停下来,就把缰绳收紧就好了。” 窈娘这样又学了半个时辰左右,中间空隙只喝了点水。 大抵是活动了一个上午,平日只吃半碗饭的窈娘今日吃了一碗饭还添了半碗,解氏都吓到了:“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知道了,娘亲。今儿女儿学会上马,知道怎么控制马,还学了打浪。您知道打浪吗?就是站起,这样子将胯送出,然后轻轻坐下,再轻轻地站起来。”窈娘笑眯眯的说着今儿学马的趣事。 解氏替她夹了一块松鼠鳜鱼的鱼肉:“上次你和朋友们说起我们家的家事,这样打不打紧?日后嘴上还是得把门的,就怕人家故意说的凄凄惨惨,骗你说出来。” 窈娘点头:“我知道,但是您想,我若只说好的,那人家怎么接纳我入圈子呢,再说了,我这几位朋友,我看为人都不错。况且,这人和人没什么利益纷争,往往都是相处的很愉快,人和人若是有利益相争,便是亲兄弟,亲兄妹,翻脸也是常事。相反,我觉得我和她们做朋友的途中,也能更好的完善我自己,即便日后朋友没的做了,我也成为了我更好的自己。” “嗯,你看你这几位朋友都有何优点呢?”解氏虽然期望女儿多交朋友,但是又怕女儿被人利用,她就像一只老母鸡,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小鸡崽子护在自己的翅膀下。 窈娘想了想:“陈姐姐呢,我觉得她虽然内向,但是为人敦厚,有这种朋友,不会担心背叛。邵姐姐日子虽然过的艰难,可她热情开朗,很少怨天尤人,叶姐姐虽然也命运多舛,可她心中有原则,是面冷心热之人,俞姐姐很讲义气,这在女人之中很难见。” 解氏温柔的看着女儿:“你能看到别人这么多的优点,那说明你也是个很好的人啊。” 后来,窈娘又去俞家学了几回骑马,一开始从别人牵马,到自己能够小跑几步,甚至能跑下来一圈了。 她最终目的其实不是打马球,而是学会骑马,学会骑马之后,日后她也能骑马自由驰骋,带着她娘兜风都行。 经邵惜惜引荐,窈娘又认识了城中巨贾彭家姐妹,这对姐妹花性格也不同,大的清凌凌的,说是已经许配给盐商了,小的生的漂亮妩媚,也和她母亲娘家表兄定亲了。 俞庆儿暗地和窈娘道:“彭家的心可大呢,之前想把彭家大姐儿送给沈巡抚做续弦。” “沈巡抚年纪可不小了?”窈娘惊讶,她听说那位沈巡抚都四十多了,彭家也做的出来。 “可不是,但父母议定亲事,咱们谁又能拂逆?还好沈巡抚不要她,要不然彭大姐儿可有罪受了。”俞庆儿撇嘴。 窈娘和彭家姐妹不熟,见她们身上也没有市侩之气,倒似出身,也颇有好感。只是没想到这两人都擅长马吊筛子双陆,窈娘在家中就很少赢过莹娘,正好她也能和彭家姐妹学。 甚至窈娘还学了摇骰子怎么摇大点子出来,这俩姐妹甚至还教她怎么出老千。 彭大姐儿说道:“颜姑娘,不瞒你说,你看那些赌坊里,哪个真的是靠手气的。” 正所谓三教九流,现在深闺中她很难接触到太过恶劣的人,窈娘不排斥接触。她甚至听彭家姐妹说起自家生意,也并不觉得反感,甚至彭家姐妹开铺子,她还把自己私房钱投了五十两做股。 在河南,她更加自由,接触到的女子也各种各样,不再是千篇一律。 冬月之前,邵惜惜要定亲了,她是按察使的长女,就和颜宁馨地位一样,只有老大的头起好了,后面才能更好,所以邵惜惜这门亲事说的很不错。 窈娘专门去搜罗了一对并蒂莲的耳铛送给邵惜惜,现在陈淑怡和窈娘在一起也没那么害怕了,甚至和外人说话也自在许多。 她们过来时,邵惜惜正说起:“我这一定亲,日后恐怕不便出门,我那后母你们是知道的,无事还要编排我一顿。所以,我想趁着定亲前,我们一起去大相国寺游玩一次,如此,我在家中想起这一日也是好的。” 窈娘想起要她们这些女儿家出门,总要大人陪同,如此也好把娘喊出来,原本她就打算和娘一起游山玩水的,只是外公那里忙,解氏少有出门。 故而,她道:“不如这样,若我们几个姑娘家出去,长辈们肯定不放心,不如让我娘带我们去,一来,我有私心想让我娘也游览胜地,二来也是让各家长辈安心。” 邵惜惜笑道:“如此甚好。” 听说解氏要去,陈夫人也想要跟着去,她主要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 大相国寺自从唐代被皇帝赐名之后,一直沿用至今,开封处于平原地带,马车走过,一眼望过去都是一马平川。 叶净婉是她哥哥叶廷高一起送来的,听叶净婉说过她这位哥哥生母早亡,一直跟着祖父长大,如今她到祖父身边,唯独和这个哥哥感情不错。 “深秋了,也不知道你哥哥最近如何了?”解氏在开封的日子虽然平静,但是想起关氏过世,儿子一个人在府中,到底担心不已。 窈娘则道:“娘,您说爹爹会打消让我嫁给沈临风的念头吗?” 解氏笑道:“以前未必,现在说不定会了,要不然他不会允许咱们俩出来,肯定把咱们拘在京中的。我想沈临风就比你哥哥小一岁,今年也要十九了,沈家为了洗脱这个奇耻大辱,指不定也会再说一门名门淑女,咱们明年回去,一切都好了。” “我也这么想的,其实大姐姐最后回来还是后悔了吧?我见当时沈家送聘礼过来时,以及她定亲之后,每次出门被人恭维都很得意的,哪里知道一步错步步错。”窈娘很清楚,即便颜宁馨日后被放出来,要再说一门顶好的亲事,十分难了。 甭管多么厉害的女子,很少有能够自己独善其身的,必须得有坚定的信念,能够养活自己的本事,窈娘从颜宁馨身上吸取的教训,所以,她现在学会了骑马,会利索的打马吊叶子牌,刺绣女红弹琴,无论做什么,技多不压身。 解氏摊手:“天底下哪里有后悔的灵药吃呢?所以,我们无论做什么事情,要三思而行。” “您说的是。”窈娘这般想着。 而解氏则是在观察适龄的男子,就比如叶净婉的哥哥叶廷高,模样中等,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如今十七岁,乡试败北。祖父是布政使,父亲是监生,后来授官九江推官。 她还得考察一下,若是可行,再写信去京中。 到了大相国寺的山脚下,层林密布,似苍穹一般,窈娘挽着解氏的手道:“娘,您听一片寂静。” “风的声音。”解氏道。 窈娘心情很好。 解氏又让她和小姐妹们一起玩儿去,不必跟在她身畔,窈娘这才跑上前和邵惜惜她们说话。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窈娘进去寺庙之后,没有去雄武的正殿看,而是直奔千手观音处。 千手观音能帮人度过各种难关、消除各种病痛,虽说窈娘不太信神佛,但是鉴于最近的事情,她忍不住跪下来求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求您让我消除业障,我颜神妃别无所求,但求赐下天下最好的男子给我,我们能够白头偕老。” 这些日子以来,窈娘能够察觉到解氏身上的焦虑,这种焦虑是对自己未来婚姻的不确定性。 尽管她们母女因为这件事情向颜应祁表达了态度,但是既然拒绝了这门亲事,就要找一门比沈家更好的亲事,否则,日后一辈子都是别人的笑柄。 窈娘也不想日后父亲指着母亲的鼻子说就因为你不同意,女儿才过的这么不如意。 想到这里,窈娘又叩头重复:“求大慈大悲观音菩萨,赐予我全天下最好的儿郎。” 拜完千手观音,她又去找叶净婉那里集合,没想到在外面看到一位少年,窈娘赶紧敛祍行礼,那少年脸一热,又急忙回礼。 “小姐好。” 窈娘低头进门去,见叶净婉正在翻看诗书,她不由得道:“方才在门口遇到你哥哥了?” “我哥哥亲自送了几样点心过来。来,咱们一起用吧,她们还有一会儿才回来。”叶净婉道。 窈娘又好奇:“姐姐不去拜佛吗?” 叶净婉摇头:“以前我日子过的不顺心的时候,也随家中长辈求神拜佛,没什么用处,有这等闲工夫,还不如多看看书呢。” “这神佛一事,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窈娘开了个玩笑缓解一二。 叶净婉颔首,她素来喜欢安静,正手不释卷,窈娘觉得在外枯坐难免浪费光阴,遂又带着两个丫头去看寺内名胜。 几人走着,见有人用担子挑着写的文章出去,窈娘对青黛红袖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士子,这般用功,何愁不成?” 青黛则道:“咱们大公子以往读书也用功,但也没到这个地步。” “我哥哥天资聪颖,但也很努力啊,每日坐在椅子上久了,经常肩膀腰背酸痛。”窈娘倒是觉得即便是天才也都要努力的。 “不说了,我们继续往前面走走吧,画板子拿了吧,我想等会儿作画,日后等我老了,我看这些画,也是一种极好的回忆啊。”窈娘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出来,她明年就十四岁了,父亲不可能一直让母亲和她在外家的,甚至母亲也心中惦记哥哥。 好容易选了一处地方,青黛让人送了一张长条桌子过来,又盛了一瓮水来,窈娘则从自己的匣子里拿出颜料开始调色。 她想画大雄宝殿,这处地方的视角看最妙。 俞庆儿和邵惜惜逛到此处,邵惜惜想上前去喊,俞庆儿却道:“咱们还是不打搅她了,说实在的,我还是挺佩服窈娘的。我和人交朋友,总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一处生怕冷落别人,她却总能做自己的事情。” 邵惜惜点头:“她也是个热心人呢,上次我的及笄礼若非她出头都无法进行下去。” 她们私下猜测过窈娘应该也是出身大族,但窈娘不说,她们也不会多问,甚至她们都吃过解氏做的点心,都很喜欢解氏,也为解氏的处境担忧。 她们没有打搅窈娘,又走去别的地方了,窈娘在此画了一个时辰,也不过只画了一角,她对红袖道:“我午膳就在这儿用吧,要不然等会儿天色晚了,就不能画了。” 午膳却是解氏亲自送来这儿的,窈娘随意吃了几口,又继续画,解氏见女儿一幅要画完的冲动,倒也不便打搅。 只不过,维持一个动作久了,窈娘腿麻了,不由得站起来往前活动了几步,却没想到对面的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戴着四方巾帕着青衫的青年,他就站在那儿,岩岩若孤松之独立,这个人容貌如此之盛,不是沈临风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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