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心祝福姐姐。”窈娘其实是希望陈淑怡能嫁一个良人的,她性子软糯敦厚,话都不敢高声说,叶家布政使官声不错,这一任若是告老还乡,日后陈淑怡父亲的官位更高,听说叶廷高为人也颇正派,这着实是一桩良缘。 陈淑怡听窈娘说的诚恳,也握着窈娘的手道:“多谢你。” 二人又说了几句,窈娘见陈家忙着准备小定,也就先告辞回去,陈夫人则看了窈娘的背影一眼。她当然也发现了叶廷高应该属意窈娘,那日去大相国寺,窈娘一下马车,他的目光就不自觉的看过去。 可陈夫人不在意这些,就像她丈夫以前还不是有同村相好的,可是成婚之后,早就把那人忘记到爪哇国去了。 只是不能让颜窈娘再过来自己这边了,万一让上门的叶家人看到就不好了。她淡淡的对身边的人道:“我记得卢教谕的女儿是不是从京里回来的?” “是啊,挺能干的,会做糕点,还会做小菜,把卢教谕夫妻哄的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陈夫人颔首:“那就请她过来吧,我女儿若是一直跟这位颜姑娘做朋友,别人眼里一直都没她了,反正这些日子淑怡性子开朗了许多。” 卢教谕的女儿,自然也就是卢扇儿了,她凭借关氏的一封信,让关夫人愧疚侯,在关氏下葬之前火速到往河南开封,没想到卢教谕夫妻见了关氏的信,又见她乖巧懂事,直接收了她做干女儿。 卢夫人年纪不小了,也不耐烦应酬,都是喜欢清清静静的老人,卢扇儿头一次有爹娘,也享受到了父母的疼爱,更无法忘却关氏的死,那是绝望的死去。 因为得了病,丈夫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疼惜,反而还送的远远的,长达半年之久,丈夫从未来探望过,婆母小姑子也是欺负她,以至于关氏心冷意冷,投井而亡。 关氏待她不薄,卢扇儿不可能会放弃报复颜家。 但是颜家实在是势力强大,她不经意之间曾经提起过颜家,才知道颜家是她现在没有办法扳倒的,甚至她连接触到颜家人都很难。 原本在山上的时候,她接触到的都是关家的下人,听喜鹊姐姐说关氏死了之后,下人们恐怕都要送回关家去。 她打听到颜家家主颜应祁是吏部侍郎,关氏的夫君颜景昭是翰林院的翰林,甚至是颜景昭的祖父是河道总督,也只有这样的衙门才敢冷心冷血,最后逼的关氏自裁。 所以,现在的她必须先强大自己。 陈淑怡小定的时候,并未下帖子给窈娘,陈夫人还让人送信过来说现下采花贼出没,好心让窈娘不必去,甚至也没请别人。 窈娘听闻俞庆儿她们都没请,也就没过去了,虽然她和陈淑怡住的挺近的。 “就这么几步路?陈夫人还怕出事,她也太小心了。”窈娘笑着摇头。 解氏摸摸女儿的头:“不出去也是好事,等这采花贼抓到了,咱们也就方便了。” “女儿也是这么想的。”窈娘舒了一口气。 又在家和解氏一起做针线,一直到陈淑怡定完亲之后,本地卢教谕家中被闯了空门,还好卢小姐机灵,卢家家丁来的及时,没让那贼得逞,卢小姐还和此人打了个照面,因为这个采花贼,解知府也是心烦意乱。 他还让人拿了采花贼的画像给窈娘解氏她们看,让她们看到警觉。 窈娘却道:“就这画上画的这样,千人一面的,说真的,外公,我看没人能认出来。” 解知府挠挠头:“可是大约也只能这样了。” 窈娘心想你这该死的采花贼,害我不能出门,我得治治你才行,所以她道:“外公,有没有和这位采花贼打过照面的?我想按照她们说的画出来,这样更准确一些。” “这样行吗?”解外公道。 窈娘点头:“当然可以了,只要咱们有精确的画像,他若还在本府,让捕快们拿着画像不是一问便知吗?” 解知府也觉得是个好法子,他见过窈娘的画,别的不说,画人物十分能抓住特点,就是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谁? 见外公同意了,窈娘提出一个要求:“外公,若是因为我的画抓住了贼,那朝廷会不会褒奖我?” “啊?”解知府沉吟片刻,才道:“主要是抓的是采花贼,若是你的名字在上面,我就怕别人怀疑会不会有牵扯?” “外公,可是我不畏惧人言。” 解知府见她如此坚持,不由得道:“好孩子,你为何要这些封赏呢?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两银子罢了,你又不是公门中人。” 窈娘看了解氏一眼:“我想多挣些功劳,为我娘亲争一个诰命。” “原来如此啊。”解知府看了女儿一眼,知道女儿这么多年,一直为妾身未名耿耿于怀。 可是,解知府道:“还有你哥哥啊?” 窈娘则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哥现在还只是个庶吉士,日后还不知道授什么官呢?外公,我听说每抓获一名盗贼就可以得到二十两两白银,抓获五人就可以得到百户这一官职,我想本府肯定也有不少大案,我只要帮忙抓到五个人,就能封六品官职,我不要这个官职,只想要封我母亲。” “可这些事先没有先例啊?”解知府也颇为踟蹰。 窈娘道:“外公,我也不为难您,若是不能,我自拿赏钱也可,但若是可以的话,劳烦您帮我在省里可以说说好话。” 试都不试怎么知道呢? 如此,解知府答应了。 窈娘则把自己的画笔颜料都准备好了,还好爹给她买的颜料够用,不用再买了,这些也不是寻常的店铺能买的。但她就不能以平常的装扮示人了,平日出门,窈娘都会妆办妥当,如此才不坠颜家的名声,现在却要打扮的利索一点。 原本窈娘想做男子打扮,可是她面对的是女子,这般反而不好。 因此便梳了个堕马髻,勉强选了一件花纹最少的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点头。 解氏早已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她没想到女儿有这样的决心,以前她只是觉得女儿小,说着玩儿的。 其实女儿非常聪明,她甚至自己都说过,她做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被盗贼的同伙盯上,但她就是意志坚决,因为有机会,所以想争取,她怎么劝也劝不动。 “窈娘,你真的决定好了?” “娘,恰逢其会,我不怕。您也别担心女儿,您不是还说女儿从小出生就是福慧双全的吗?您就放心吧,不破不立,以前咱们是没这个机会,现在可不就有了。”窈娘道。 解氏叹了一口气:“你和你爹性格还真像,本来以为你小娃娃说的话,自个儿都忘记了,却一直都记得,你们但凡要做什么,是一定要做成的。” 窈娘抱着解氏的胳膊撒娇:“娘~” ** 卢扇儿的养父是开封府的教谕,也是住的官衙,因此几步路她就到了,想起前几日的事情她是心有余悸,现在听说知府这里让她过来描述采花贼的长相,卢扇儿也就来了。 没想到进来时,看到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她料想自己平时倒也自负容貌,不曾想这位姑娘不饰脂粉,如清水出芙蓉的姿态一般妍丽。 “卢姑娘,请坐,我们就不寒暄了,我是衙门的画师。请你直接描述此人身高脸型穿的什么衣裳,有些什么特征就好?”窈娘道。 卢扇儿素来机灵,她那日是真切看到那人的脸了的:“他中等个头,约莫二十大几岁,脸型我说不上来,就是眼睛不大,鼻梁是鹰钩鼻……” 在她说的同时,窈娘一直手没有停,也让卢扇儿补充自己画的对不对? 卢扇儿凑近了窈娘,只觉得窈娘身上一股幽香,脸微微一红,再见窈娘很是干练,几乎沉默画画,要不就是问多的细节。 “你看,是不是这样?”窈娘最后修改完之后,直接画了一幅人物全身的图,拿给卢扇儿看。 卢扇儿把画拿过来一看,不可置信的看着窈娘:“您真是神了,就是他。” 窈娘学了五年多的画,终于算是派上用场了,她看着卢扇儿:“我也要多谢你观察的这么清楚,卢姑娘,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尽快抓到犯人的。” “解姑娘,你以前画过很多犯人吗?”卢扇儿惊讶。 窈娘摇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画呢!” “第一次画就画的这么好,实在是另人难以置信。” 的确不可思议,从她哥哥和爹爹说起如何画人像时,她其实就开始一直在练习,比如每天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替家中人画画像,有时候画到想吐了,她依旧坚持,尤其是对于抓人物神韵,她都是下过苦功夫的。 只不过,窈娘不喜欢诉苦,也不爱总挂在嘴边。 解知府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之前只知道窈娘擅长画画,没想到她的画居然把人物画的跃然纸上。 “窈娘,这人就像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似的,极好,极好。”解知府道。 窈娘又笑:“外公,能帮得上你的忙才好。” 如此清晰明了的画像,官府几乎倾巢出动,很快才抓住此人,大家本来以为采花贼应该是个花花太岁,没想到采花贼却是个平日看起来最老实的杂货店老板。 他身边的人一直到他被抓,才惊呼此人有问题,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木讷老实,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 解知府不出三日就擒获本府巨贼,也是受到了上面的表扬,甚至连本府沈巡抚也夸奖了他一句。 想起外孙女的嘱托,解知府不禁道:“巡抚大人,下官有一事请问?” 沈巡抚想起这位解知府也算是背景深厚,虽然并未运作到苏杭这样的地方做知府,但是开封府也是河南首府,而看他履历,简直就是资历平平,唯独听说和金陵颜家结亲。 见他有话要说,沈巡抚负手看向他:“你说。” “是这样的,这次能这么快找到这采花贼,还多亏了我外孙女。她画技高超,只听人描述此人相貌就准备画了出来,如此才能找到。我这位外孙女,平日并不需要银钱,她只想靠着些许功劳,给她母亲一个诰封,还望您允许。”说到这里,解知府跪在地上。 沈巡抚很吃惊,读书人若中了秀才,在公堂之上都不必跪,更何况是解知府这样年迈也做了二十年的官吏,居然下跪求人。 他急忙扶起解知府道:“解府台,你这可是难为我哟?” 解知府虽然算不得官场老油子,但是听的出来沈巡抚的话留有余地,不免道:“要不然,让我外孙女多破几桩案子,若再能成,还请巡抚大人成全。” 如此,沈巡抚也赞许:“自古巾帼不让须眉,但朝廷自有法度在,本官就姑且一试。” 解知府这才露出欢欣之色,又道:“我外孙女的生平就在这张条子上,那就劳烦巡抚大人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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