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白眼狼,如今他有伤,她也该照顾一二。 高龙启望着她给他涂药,她动作极轻,似乎生怕弄疼他。 高龙启:“用不着这般束手束脚,一点小伤而已。” 虞楚黛停顿一下,脑子一抽,想起戏文里的经典桥段。 这种时候,是不是正好表表情衷啊? 上回来乾华宫,她想培养巩固下二人不存在的情谊,后来吃饭吃得太投入,浑然抛诸脑后。 今晚,英雄受伤了,她这美人替他疗伤,岂非天时地利,只差人和? 不能浪费大好时机。 虞楚黛捧着高龙启的手,含情脉脉,“瞧陛下这话说的……伤在你身,痛在我心。陛下可得爱惜圣体呀。” 高龙启:“……” 他一阵爆笑,手臂无意间拍进水里,溅虞楚黛一脸水。 有的女人,做作起来是恶心。 而虞楚黛,做作起来,会因为过分做作,刻意拙劣至极,就变成了搞笑。 被溅一脸水的虞楚黛:“……” 她抬手拿袖口擦擦脸。 这个反应不对吧。 这种时候,难道英雄不该很感动吗? 至少,场面应当是温情的,而不该是他在池子里笑,拍她满身水。 他果然有病。 她却总被他看似正常的表象欺骗,拿正常逻辑去对待他。 高龙启见她浑身湿漉漉,停下笑来,伸手,直接将人拽进水中。 虞楚黛忽然落水,呛了几口。 乾华宫这温泉池,比后山和甘泉宫的都深,慌忙间,她抱住高龙启,贴在他身上。 高龙启:“虞美人,你今晚来,还这般做作,朕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虞楚黛堪堪站稳,拨弄贴了满脸的头发,听之疑惑道:“那还能在什么?” “你在勾引朕。”高龙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朕早说过,你是流氓。” 虞楚黛呵呵冷笑,看看,什么叫倒打一耙? 她盯着高龙启的唇角伤痕,反击道:“陛下不遑多让。建议您先把唇上的伤处理掉再说这话。也不知谁这般放肆,同陛下耍流氓都耍到明面上了。妾身可远远不及你们会玩。” 先前,她以为他不行,所以会比正常男人纯洁些,可如今看来,陛下是又菜又爱玩。 她洋洋得意,瞧瞧她这美妙的阴阳怪气,瞧瞧这明褒暗贬。她今晚观察力爆表,发言反击水平呈直线上升。 凭什么总是她被高龙启骂流氓?她受这欲加之罪,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真以为她没脾气呢。 高龙启本是靠在岸边,听她这话,站起来,绕着她走半圈,观察一番,道:“虞美人今晚很是伶牙俐齿,从前竟没发现。” 虞楚黛越发得意,他这么说,看来是被她说中了。虽然读不了他的心,但她毕竟读过百八十人,对人性的了解,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乘胜追击,压住得意,回想下德妃的沉稳模样,模仿道:“妾身口才是还不错。从前,只是陛下不够了解。” 他听出,她声音故意冷冷淡淡,道:“嗯,是。今晚气性也很大。” 虞楚黛哼一声,“妾身才没生气。妾身是平心而论。” 狗东西高龙启,不知道被哪个女人……也有可能是男人……咬过,还在她这里装清纯,她今天就要戳穿他的虚伪面目。 高龙启笑了,明明气得都敢跟他呛嘴了,还嘴硬说不气。 不过真论起来,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 高龙启将她按在岸边。 他身形高大,骤然靠近,压迫感极强。 虞楚黛害怕,强装镇定,“你、你做什么?说不过就要打人,非君子所为……” 话一出口,她后悔了。 高龙启跟君子没关系,他一向都在疯子行列。 要不……她给他磕一个? 现在磕还来得及吗? 就说,陛下呀,其实刚才人家不是呛嘴,是在表演单口相声。 她脑子还没转出解决方案,唇上痛感袭来。 “唔——” 她吃痛,本能抬手,狠狠拍他肩膀,想将他推开。 这点力度,于他而言,跟猫挠似的,根本毫无威胁。 反抗不在于轻重,而在于行为本身便是忤逆,所以该罚。 他变本加厉,再进一步。 “……” 她被滑软异物感惊到,呆住,别说反抗,连动都忘了动。 在她的认知里,舌头是用来吃饭的。 高龙启见她一动不动,放开她。 血渍染红她的唇,好看,不过这次是她自己的血。 高龙启:“瞪朕做什么,昨晚你就是这么咬朕,还敢恶人先告状。朕只是帮你回忆回忆。” 虞楚黛毫无记忆,坚信自我,“不可能。以妾身的人品,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高龙启也不生气,慢悠悠抬手,作势要抓她,“想不起来没关系,朕乐善好施,不介意再帮你一次。” “想起来了!”虞楚黛慌忙一只手捂住高龙启的嘴,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我真想起来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其实一点儿都没想起来,她依然坚信自己是个好人,此番绝对是高龙启污蔑她。 只是,世道艰辛,好人难做,她得迂回点。 偶尔屈心抑志,乃大智慧。 高龙启放开她,再度靠回岸边,恢复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虞楚黛脸颊越来越红,越想越气,又羞又恼。 这个,应该算她的初吻吧。 以前她不小心撞见过哥哥和嫂嫂亲亲,缠绵悱恻,看得她小鹿乱撞。 轮到她……她摸摸嘴角,手指上全是血。 妈的,被狗啃了。 虞楚黛怒气冲冲爬上岸,士可杀不可辱,她至少要留下个冷酷的背影让他知道她在生气。 不想理他,不想看到他。 上岸挪动两步后,她转身返回,又泡进温泉里。 并非她不想离开,而是失算。 高龙启把冬天当夏天过,乾华宫里不烧地龙,不用炭盆,还喜欢敞着窗子吹北风。她吸取教训,今日过来之前,特意挑出最厚实的夹棉衣裙穿上。 人算不如天算,高龙启将她拉下水。 厚实夹棉一浸水,沉甸甸,跟铁块似的,坠得她挪不动步子。凉风一吹,又冷得像冰坨子,还紧紧贴着皮肤,冻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只能回来继续泡着。 高龙启半眯眼,望着虞楚黛在那里爬出爬进,折腾得水花四溅。 “虞美人这是……演哪一出?” 虞楚黛冷脸泡温泉,“没什么,泡麻了,上岸散个步又回来继续泡。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高龙启闷笑,瞥她两眼,瞬间看透她心中所想。 他站起来,走上岸。 虞楚黛低下头。他才是流氓,不穿衣服动作间还敢这般坦然,她一个大活人还在这里呢。 高龙启捡起岸上托盘里的干净衣袍,披在身上。 虞楚黛暗自叫好,等他一走,她就可以用托盘里的帕子擦干上岸。 高龙启正要离开,转身回来,又拿起地上的托盘,将所以东西拿走,只留给她一句话。 “一报还一报。虞美人,你慢慢泡。” 他往寝殿走去,留下一道冷酷的背影。 虞楚黛:“……” 他这是在报后山温泉的仇。 要不要这么小肚鸡肠? 虞楚黛跟他斗法一整晚,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干脆把脸泡在水里吐泡泡玩。 有本事就泡死她,从此以后让乾华宫温泉多一只怨鬼。 高龙启,我诅咒你这辈子洗不了澡,最好北昭王宫所有温泉里都有鬼,所有人都别洗澡,一起发烂发臭。 不一会儿,几个宫女过来,替她洗漱更衣。 虞楚黛:“……”收回诅咒,吞掉作废。 白天时,虞楚黛让结香她们将所有东西全收拾带回甘泉宫了,因此乾华宫中没有她的衣物。 宫女拿来的,是高龙启的衣裳。 一件赤红牡丹金纹阔袖长袍。 她身材纤细,在女子中也算高挑,但跟高龙启比不得。 他穿着正好的长袍,披在她身上,就成了曳地裙。 宫女们簇拥她至寝殿中后,快步退下。 * * * * * * 殿中只余二人。 在换衣过程中,虞楚黛思考良多。 她觉得,以高龙启的性格,不太会拿她咬人这种事来骗她。 毕竟,他被她咬,也算不得什么很光彩的事。 骗她图什么? 昨晚她喝过姜酒,若当真是酒后做了点出格的事,虽九成罪过在酒,一成罪过在她,但终究,她也有错。 今晚温泉里,他也没真将她扔水里不管。比起那晚她把他衣裳抢走,扔在空无一人的后山……哎呀,话说那晚他怎么回去的?……不会真是裸奔吧? 咳咳,总而言之,大家也算扯平了。 默算一场账后,虞楚黛便不如方才那般有底气,看到高龙启时,微微心虚。 高龙启坐在床上,她见他也是一身赤色花纹衣裳,没话找话,夸他道:“陛下近日很喜欢红衣啊,这赤红色调得极正,染得也均匀。龙纹虽霸气,但偶尔穿穿牡丹花纹也挺有新意。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也只有牡丹才衬陛下。” 高龙启每次听她编些个言不由衷的奉承话,再用一本正经的酸腐念书语气讲出来,就忍不住想笑。 他望向虞楚黛。 他的衣袍宽大,她将衣裳上的系带围着腰绕了两圈,才固定住。 纤细身躯包裹在赤红衣裳中,衣摆曳地为裙,金纹牡丹虽艳丽华贵至极,竟未能压住她,反倒更衬其姿色。脸上未施粉黛,淡极,却显花更艳。 他忽然就觉得,她方才那番掉书袋的迂腐话,并非全无道理,用在她自己身上,并不为过。 高龙启收回眸光,仿若无事般,道:“此事说来,还拜虞美人所赐。第一次见朕,就烧了朕的衣裳。病倒这几天,喝一次药就洒朕一身。朕那几件玄色衣裳,全被你祸害光了不说,连赤色龙纹都没剩下。尚衣局来不及赶制,朕只能穿最讨厌的牡丹纹。” 北昭国皇族以玄青和赤红为正色,平时皇帝服制都采用这两种颜色,纹样则多用龙纹和牡丹纹。 高龙启更喜欢玄青和龙纹,鲜少穿赤色,因此先前虞楚黛只见过他穿所谓的黑色衣裳,不知赤红色也为正统。还以为是他纯粹是穿黑色穿得厌烦,换换口味。 他这样说话,虞楚黛没法接。 高龙启却不放过她,“怎么不说话?” 虞楚黛低头扯着袖口,偷偷瞄他一眼,道:“陛下这样说,妾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她把他衣裳都弄坏了,是事实,确实无法否认。莫说是龙袍御衣,哪怕是普通人家的衣裳,照理说都得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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