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事全是错,辩又辩不过他。 再说下去,按照最轻的惩罚算,她要么赔钱,要么挨板子。 赔钱,把她的俸禄罚到五十年后,她人早在土里化作白骨了,怕是都还不清。 至于说挨板子……就她这脆皮小身板,等于让她拿命还。 哪一样她都担待不起。 说来,高龙启自己也不无辜。 她泡温泉那次,他自己不好好待在乾华宫里享受私家帝王温泉,非要大晚上去后山装鬼吓人,她应激自保才抢走他的衣裳。 这次她生病,更该是他全责。 他骗她出去玩,说要送她礼物,却把她放在树上吹风,还带回个血淋淋的人头吓她,害她通宵逃命,早上还强拉她去看人受刑。 她昏倒后,明明可以把她扔去合欢苑让结香和小寿子照顾,非要把她放在乾华宫里。 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不算他的错呢? 一番细想后,她的心虚减轻许多。 但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 高龙启必定不会认,她懒得同他计较。 可不是因为在他手里吃过太多亏,她才怕了他。 绝对不是。 豚学要旨之一,不同傻瓜争高下。 今天她最大的错,便是听结香的话,跑来谢恩,自投罗网,自讨苦吃。 日后,不管是赏是罚,她都不会再主动送上门。 陛下就是个大傻子,她决定再也不要理他。 * * * * * * 高龙启见虞楚黛兀自杵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仿佛心事重重。 高龙启冲她招手,声音冷峻。 “过来。”
第26章 晋江26 虞楚黛抬眸,默默观察,见他脸色阴沉,刚搭建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 对错已不重要,关键在于,他脸色这么吓人,她过去准没好事。 难道他要亲自动手跟她算账? “不了吧……” 她哼唧小声说话,试图婉拒。 高龙启单腿屈起,垂手于膝。 “过来。朕不会有耐心说第三次。” 既然躲不过,虞楚黛干脆扬起脖子,道:“来!就!来!” 她说得如此坚决硬气,梗着脖子朝床边走,姿态雄赳赳气昂昂。 高龙启不禁高看她一眼。 嘴笨怂包黔驴技穷,打算破罐子破摔? 很好,就让他见识见识她会如何造反。 虞楚黛走到床边。 难得今晚她站着,他坐着;她俯视,他仰视。 首先,她在气势上就压他一头。 虞楚黛思考片刻后,抬手将裙摆朝旁边一掀,滑跪在地。 她腰板挺直,跪得庄重、郑重、且稳重。 “妾身错了。妾身愿意自罚搬离甘泉宫,重回合欢苑,所有赏赐都还给陛下,以作赔偿。若是不够,妾身愿以月例抵扣,若俸禄还不够,每月药材、饭菜、衣裳等份例也可冲抵。” 她语气正经,好似下一秒便要英勇就义般豪迈。 高龙启抬手抚按额心,遮挡住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声势浩大如斯,还以为她憋着什么大招等着他,结果,就给他来这一手? 他再抬眸时,已恢复肃穆面容,好奇问道:“虞美人,你这么能吃……扣去饭菜份例,朕很疑惑你要如何活下去。” 虞楚黛看向他的眼神瞬间不开心。 她怎么就能吃了?哪个女孩子喜欢被人说能吃啊?她只是对饮食颇有研究罢了。 他自己没品味爱挑食,还好意思说她。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得抓大放小,忽略这种小问题。 虞楚黛一脸清冷道:“陛下放心,妾身可以去后山挖野菜。绝对不浪费陛下宝贵的粮食,衣裳的钱,说赔给你就赔给你。” 高龙启点点头,“天天吃野菜,你确定?” 虞楚黛眼神坚定,“嗯,野菜健康,还能明目、清火、还……” 她编不出来了,其实,吃太多会面黄肌瘦,但输人不输阵。 她继续道:“总之,是有格调的好东西。古有陶渊明采菊,嵇康打铁,如今妾身挖挖野菜,何尝不是种名士风流?” 也不是不能接受,猴子吃水果能活,豚豚吃蔬菜能活,她吃野菜,也能活吧。 只要不打她板子,什么都好说。 她先发制人,把刑罚想好,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高龙启着实对她生出一丝佩服来,“虞美人,你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朕活到如今这年纪,还没见过窝囊得如此理直气壮之人,你是头一个。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他这边还没下旨开罚,她自己就能想出一整套最窝囊的法子,她都不会觉得过于丢人吗? 虞楚黛理所当然道:“妾身弄坏东西,该赔。身在宫里也没办法赚钱,妾身就想法子省出钱来赔。挺有出息呀。” 甚至,她心底有点儿小得意,觉得自己不仅挺有出息,还很聪慧。 成功把罪责从损坏龙袍大逆不道转到钱财上,免于挨打。 这个叫,以退为进,声东击西,她小时候常常用来对付她老爹。 高龙启发现虞楚黛今晚格外嘴硬,觉得有趣,原本只是想拿此事吓唬吓唬她,继续看她如何呛嘴,没想到她这人行事太难预测。 嘴硬时洋洋得意仿佛真理化身,认怂时也毫无心理负担说跪就跪。 她像朵不断膨胀的棉花,看似巨大,一拳打过去,才刚碰上,就泄气瘪掉。 他遇到过无数敌人,从来都是靠刀剑斩杀。而她这种……让他莫名有种无力感。 罢了,既然是棉花。 就该作其他用途。 高龙启握住她手臂,往上一拉,她整个人直接飞上床。 坐在了他身上。 虞楚黛:“……” 不明白为什么严肃谈判谈到一半,他忽然拽她上来。 而且这个姿势……不太妥当吧。 虞楚黛咳一下,“陛下,妾身觉得……突然这样,有点暧昧了。” 她还没从风流真名士智斗暴君的氛围里走出来,他忽然大转弯,她很不适应。 高龙启听罢,眼眸微暗,双手扣在她腰间,将她与自己贴得更紧密。 “那这样呢?” 虞楚黛跨坐在他腿上,被他拽得很紧,两人身体间只隔薄薄的蚕丝长袍,折得住视线,却遮不住彼此间肌肤相亲之感。 高龙启见她不说话,继续追问,“方才还伶牙俐齿……现在朕在问你话,这样又如何?” “过、过于暧昧了。” 虞楚黛脸上红晕越来越重,挣扎起来,摩擦间总觉得难以言表。 高龙启扑床大笑,连带将她扑倒。 他抱住她,“不知你哪里来这么多歪门邪说。跟你算账,全是烂账。” 躺下比坐在他身上好。虞楚黛喘几口气,道:“陛下一时一个主意……现在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高龙启埋在她颈间吸一口,闭目养神,“闭嘴,睡觉。” 棉花,果然还是抱着最舒服。 虞楚黛被他弄乱心弦,轻轻晃他腰,语气绵软道:“陛下,别不说话呀。你不说,我今晚都睡不着。是责是罚,你提前告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最怕忽然的袭击。 她现在睡着,明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正待行刑。 高龙启睁眼,她柳眉微蹙,双颊红晕未散,透着点儿焦急和担忧。 他视线缓移,落在她唇角伤口上。 是有点暧昧了。 他想。 她做事说话跳脱,偏偏又时常莫名适宜。 说她聪明,却也不该。 要是聪明人,此时绝不会追问如何罚。 若他当真要罚她,岂会浪费唇舌同她废话这许多。 高龙启握住她晃在腰间的手,控住她,叹口气低声道:“再敢多说一个字,就罚。” 虞楚黛听到,福至心灵。 听高龙启这话的意思……她不说话,就不罚?毁衣裳这件事就作罢? 他既然有这打算,何必板个脸还说那么严重,逗她玩儿啊。 虞楚黛很想发场脾气出口恶气,可危机一解除,她瞬间就没了这心气。 气性来得快,去得快,也是种烦恼。 罢了,她能屈能伸。 只要能轻轻揭过此事,别说现在不说话,让她这辈子不说话都行。 高龙启合目而眠,她的胆气又膨胀起来,也只有在这种缺少他眼神威慑的时候,她才能明目张胆盯着他看。 兴许是这两天他将自己折腾得太过,失血过多,他的体温不如先前热乎,唇色也变淡了些。 他唇角的伤口,结了层薄薄的、深红色的痂。 忽然,她脑子里就浮现出刚才在后院温泉那一幕。 他将她抵在池边,说帮她回忆回忆。 她脸上燃起一阵热潮。 照理说,她不该如此。 她在南惠帝和学士书生那里观看过的东西,比今晚这个尺度大得多。在那两人的脑海中,她甚至没有看到过“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二人眼中,此种行为过于平淡,他们不屑为之。 那个吻,如果它能称之为吻的话,其实并未持续很久。 可她内心却不可控地,被他留下潮湿柔润的痕迹。 她不明白其中缘由,思来想去,她找到一点源头。 他吻她时,她只觉心跳得极快,跟要发病时的症状很像。 是了,一定是因为这样,她印象才如此深刻。 她的手被高龙启按住了,无法摸自己胸口,只好深深吸口气,感受心跳。 越感受越快。 她有点烦恼。 看来这种事很危险,以后得注意点儿。早知如此,今日高龙启说她昨天亲他时,她就该直接承认。 但她当真会这般大胆吗?即使她敢做,以高龙启的功夫,又怎会让她得手? 这一晚,虞楚黛思绪混乱至极,心乱如麻,想平息都平息不了。 她千载难逢地,失眠了。 * * * * * * 高龙启醒来时,虞楚黛已不见人影,本该是她躺着的地方,放了一盘子糕点。 他身上披着那件赤红牡丹金纹长袍,是她昨夜穿过的。 他坐起身,发现手臂伤处已重新上过药,并以棉纱包裹住。 “倒是会找机会装乖卖巧……” 他喃喃自语,想必是昨晚见他不罚她了,就又开始讨好他,以示投桃报李。 性子过分好懂,给点阳光就灿烂,逗几句就急眼,急不过再破罐破摔,搬出厚脸皮来顶。 虞楚黛给他包扎伤口,这件事本身,他并不觉稀奇,他疑惑的是,他睡眠本就少,即使睡着也睡得很浅,包扎伤口会碰到他,按理说,他该有所察觉才是,竟一无所知。 难道是最近发病过于频繁,他身体疲累,导致警惕性都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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