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此时看到她,他脑海中就浮现出荔枝来。 高龙启不再逗弄她,道:“你这话就不对。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北昭人才济济,想劳苦功高的人多得是,高洪能得如此高官厚禄,是朕这个最大的伯乐,肯给他机遇。朕的江山,还怕缺了他一个高洪不成?” 虞楚黛道:“高洪那般猖狂,还不是陛下纵容的。历来他看上哪个美人陛下就给他哪个,妾身怎么知道这次会不会同往常一样,妾身又不能未卜先知。” 高龙启随手拿起朵珠花戴在虞楚黛耳侧,道:“贵妃……贵妃自然和她们不一样。” 他生出些疑惑,“不过,你是如何得知朕经常赏赐女人给高洪?你来北昭没多久,今日也才第一次见到他。宫中应当不会有人同你说起这等事。” 虞楚黛发觉自己说漏嘴。 她会知道这事,全靠读心术作弊。 她胡扯道:“女人的直觉,不行吗?你们大殿上那群男人,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鬼混,我一眼就能看穿,不行吗?” 这种事,就讲个气势,理不直气也一定要壮。 而且,她说着这话,心里还真挺生气。 鬼混这点,可不算胡说八道。 她走后……还不知道那群人在大殿里做过些什么荒唐事。 从前在家时,有一次,她老爹虞右史以头撞柱,撞成脑震荡,在家休养了足足两个月。 后来,老爹喝醉酒说漏嘴,她才知道,那回是因为南惠帝晚宴时聚众寻欢作乐,拿后宫美人们拉拢平日里反对他的大臣……场面秽乱至极。 她老爹见此,劝谏不成,一怒之下,气得撞柱子。 虽然除了撞晕自己被抬回家休长假之外,并没有任何作用。 但虞楚黛从此事中狠狠长了波见识——昏君,没有最昏,只有更昏。 高龙启的夜宴,她还真不敢保证跟南惠帝有何不同。 高龙启见她清冷的脸庞气得鼓鼓囊囊,早将关于高洪的小问题抛诸脑后。 他忍不住抬手戳她脸,笑道:“贵妃说话就说话,这么生气做什么。看看你的脸,跟充过气的鱼鳔似的。” 虞楚黛拍开高龙启的手,“我说过我没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 高龙启笑瘫在身后的贵妃榻上,看她嘴硬闹脾气。 她的性子和脸并不相称,尤其闹别扭的时候,莽撞得可爱,生机勃勃。 虞楚黛见他躺在自己的贵妃榻上,走过去拽住他衣襟,“你身上脏死了,又是血又是酒,还有……” 她停顿下,又继续赶他起来,“起来。去洗澡。不准躺。” 高龙启抓住她的手,“还有什么?” 她话说一半又不说,听得很难受。 虞楚黛讳莫如深,“何必非让人家说出口……你懂的。” 她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高龙启迷茫,“朕懂的?懂什么?” 到底懂什么? 为什么他会懂? 虞楚黛没说话。 她将他拉起来,拽去温泉沐浴。 高龙启身上还有伤,不能泡澡。 虞楚黛将他外衣脱去,拿起手帕就给他搓洗。 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跟洗家里的狗似的。 高龙启肤色玉白,在她暴躁的蹂躏下,皮肤都被蹭得通红。 也不知到底哪里得罪过她。 他道:“贵妃,高洪这事,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朕没办法将他弄过来让你亲手杀一次。早知你这般生气,当时朕就该给你个机会亲手砍死他……还有,你别洗了,你这个手法,朕只在兽园见过,跟太监搓黑虎一模一样。” 虞楚黛将帕子塞给高龙启,自己走去前殿。 高龙启换好衣裳,回到寝宫,见虞楚黛还在桌旁喝茶。 看来她今日是当真受了惊吓,往日这时候她早已入睡。 他走到床边,见床上被褥厚厚一层,不满道:“宫人们怎么做事的,朕从来不用这么厚的被褥。” 虞楚黛扭头看他,道:“她们又不知道陛下今晚会过来。妾身也不知道,所以就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准备了。” 高龙启又绕回刚来时那个问题,“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 他有点意识到虞楚黛今晚不对劲的缘由,似乎不只是因为高洪。 他补充道:“你别给朕顾左右而言他。又说什么宫里不缺床。” 虞楚黛心情已经平复许多,笑道:“陛下新得一众东沧国秀女,黑白珍珠又生得那般动人,今晚当然是芙蓉帐暖。妾身不敢心生嫉妒。” 高龙启经她提醒,才想起黑白珍珠来,他拿出一物什,递给虞楚黛,道:“你说起她们,朕才记起来,这个给你。” 虞楚黛接来一看,是条珠链。 这珠链,莫名眼熟。 虞楚黛道:“这好像是……黑白珍珠挂在腰上的珠链?” 他把这个给她做什么? 定情信物还敢直接拿给她? 高龙启点头,皱眉教训道:“贵妃,你真是太不知收敛了。方才你一直盯着那两个女人的腰看,简直有辱朕北昭国气度。朕赏赐你那么多珠宝,区区一条腰链,也值得你这般痴迷。罢了,朕拿过来,给你看个够。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 虞楚黛:“……” 她是在看腰链吗? 面前出现美人时,重点难道不是美人那水蛇般的纤腰? 虞楚黛道:“陛下,有没有可能,妾身是在看她俩的腰?如水草般摇摆的腰?” 高龙启眉头皱得更深,“你……居然有这种爱好。从前朕说你下流,果然没冤枉你。” 虞楚黛要被高龙启的反应弄昏头,道:“正常人看跳舞都是看人家的身姿啊,我哪里就下流了?陛下,妾身问你个问题,那么活色生香的两个美人在你面前跳舞,你到底在看什么?” 他当时那眼神,半明半昧,怎么看都是个风流君王。 高龙启道:“在思考。”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 以虞楚黛对他的了解,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问道:“……在思考什么?” 高龙启拨弄下她手中的珠链,道:“庖丁解牛。” 虞楚黛手一抖,掌中珠链落在地上,“你、你把黑白珍珠杀了?” 庖丁解牛……他竟是在想这种事。 现在看来,高洪对她的意淫真的好正常,好合理。 那才是男人看见美女该有的反应。 虞楚黛心生愧疚。 她居然一整晚还在因为黑白珍珠而闷闷不乐,还担心高龙启宠爱她俩而冷待自己。 没想到,最后听到关于这对姐妹的消息,会是凶杀案,而非桃色案。 高龙启见虞楚黛一脸悲痛,心生不解,“你这副悲戚表情……是觉得只有一条珠链太少?放心,朕办事向来稳妥。她们从上到下的东西,都被扒了下来,包括那两只蚌壳。” 虞楚黛震惊。 高龙启以为她不信,道:“真的,就在门外,朕没拿进来。” 虞楚黛走出寝宫,果然看到门口放着两只大蚌壳,里头是黑白珍珠的首饰和衣物。 或者说,遗物。 虞楚黛瘫坐在地。 她真该死啊。 这辈子她都会对她俩心怀歉意。
第45章 晋江45 高龙启手掌覆在虞楚黛发上,无奈中带点儿怜惜,道:“一点小事罢了,贵妃也用不着感动至此。”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滂沱而下。 着实有些夸张。 他都没想到,稍稍投其所好,她就能喜极而泣。 虞楚黛扭头看一眼高龙启,再度垂首,看着蚌壳,除了伤心,还闹心。 她感动个鬼啊。 她是哭黑白珍珠命途凄惨。 花一般的女子,方才还在大殿上翩翩起舞,现在却已惨遭高龙启毒手,艳骨委地无人收。 她物伤其类,可谓,万艳同悲。 高龙启看她哭得过于投入,理都不理自己,觉得不对劲,心生不满,“贵妃纵然感动,也该适可而止,朕最烦人哭闹。” 尤其是,她还只顾着自己哭。 要哭也该对着他哭才是。 虞楚黛伤心道:“没哭够。黑白珍珠没招你没惹你,你就随意杀了她们……” 好好的女孩子,谁还不是爹妈生养的。 高龙启摸发的手一滞,盯着虞楚黛,“谁说朕杀了她们?” 虞楚黛哭得正投入,被高龙启的问题打断,眼神里透出迷茫,道:“你自己说的。从上到下扒了个干净,连人家的蚌壳都没放过。” 证据遗物都在此,还想抵赖。 高龙启明白过来,眼神中带上丝丝蔑笑,“朕现在将你全身衣裳脱光就等于杀了你?朕只是命人扒了她们的东西,又不是扒皮。贵妃,你哭得这般热闹……可惜,你似乎哭错了坟。” 转折来得太突然。 虞楚黛眼泪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高龙启的话狠狠噎了一把。 此时,她泪眼朦胧,但已无任何痛哭的情绪和理由。 气氛从悲戚转变为尴尬。 虞楚黛嘴硬道:“这只是陛下的一面之词,妾身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杀她们。” 高龙启道:“她二人同东沧国秀女们,都被碧芳安排去了歌舞坊,你若不信,明日自行去探探便知。这样的舞女,若是花钱买进宫,贵得很。各国总爱给朕送秀女,大多没什么用。难得遇到些精通才艺的,当然得留着给朕打工。” 虞楚黛:“……” 心虚。 他口中没什么用的秀女……她怕是其中翘首。 当时,她去各坊面试,没一处要她,最后沦落到浣衣坊当苦力。 恶语伤人六月寒。 高龙启继续道:“看来,贵妃对朕误会颇深。外界传闻,朕亦是有所耳闻。但其实,朕向来面慈心善,宽厚待人,才不会闲得没事跟两个女人过不去。” 虞楚黛眼神惊异,他居然有脸说这话。 面慈心善,宽厚待人……这八个字跟高龙启有半个铜板儿的关系吗? 即使他这次没杀黑白珍珠,他闲得没事儿、跟人过不去的先例也多如牛毛。 他才是对自己误解颇深。 但他敢说明天让她亲自去看,估计哭错坟这件事,大概率没跑。 当人过于尴尬时,就喜欢假装忙碌。 虞楚黛尤其如此。 她默默挪到蚌壳旁,忙碌得翻翻捡捡。 她不想面对自己刚才尴尬的哭丧,也不想跟高龙启讨论离谱的仁厚善良。 黑白珍珠没死,她心中的愧疚一扫而空,欢欢喜喜看蚌壳里的新奇宝贝们。 东沧国的衣裳真好看,绚丽夺目,如自带闪耀的鳞片。 高龙启见她一脸欢快,道:“你若喜欢就穿上试试。这些东西现在都是你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6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