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昭没想到,谢卿琬的动手实践能力这么强,他只是略略指点了她一下,她就当场给他绑上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被迫和椅子捆在一起,有气无力地哀叹道:“可以了吧,公主,您能把臣放下来了么?” 谢卿琬左右打量,又摸索了一番绳索,皱眉道:“好像不小心打了个死结,解不开了,顾太医,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拿剪刀。” 顾应昭沉默了一刻后,道:“好,那您快去快回。” 于是,他眼巴巴地目送谢卿琬的衣裙消散在侧门门角,还没来得及叹口气,便听到正门那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步履沉着,靴底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起来,不像是女子的步伐。 顾应昭骤然睁大了眼睛,他突然想起,今日是和殿下约定好讲述新疗程的日子,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慌乱之下,他用力想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反而因为乱动,让绳子深深地嵌入了肌肤中,勒得身体直疼。 而前方的门扉,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 顾应昭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 谢玦进来时,目光自然而然地向前投去,结果,正好落在了眼前诡异的景象上。 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顾应昭,沉默了许久,在谢玦强悍意志力的克制下,他没有露出什么不雅的表情。 只是腮帮的边沿,仍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半晌后,他沉着声,缓缓道:“顾太医,看来今日孤来得不是时候。” …… 等到一切终归于平静的时候,顾应昭感觉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他一边揉着自己被勒痛的手腕,一边侧身向谢玦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了,臣只是想试验一下这绳子的质量,以及这个方法可行不可行。” 谢玦轻掀眼皮,用眼角乜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清声道:“顾太医,孤明白。” 顾应昭:……不,臣感觉您没有明白。 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些东西的时候,顾应昭勉强压下心头的麻木,对谢玦认真讲解起来:“殿下,臣先前与您说过,即将开启的第二疗程,根据您病情的进展情况,和之前要有所不同。” 感觉到谢玦投来的存在感极强的目光,顾应昭感觉喉咙有点干哑:“长话短说,总之,大概就是您在这个阶段的治疗中,因为要用药物主动引出您身上的毒性,所以或许会有些不受控。” “而为了压制这种不受控,让治疗更加容易,或许需要略微得罪一下您。”顾应昭说着,不自然地看向了那一捆软绳,谢玦也一同看过去,目光突然凝下来,变得有些重。 “呃,殿下,一切都是为了治疗,臣也是怕您到时候失控,无法正常配合,顺利进行。”顾应昭紧张地解释道,生怕谢玦一个不悦,以大不敬之罪将他当场拿下。 此时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谢玦的脸色。 “可以。”谢玦的忽然出声,令顾应昭骤然宕机,他原本还想着该如何想出合适的理由去劝服殿下,结果,殿下就这般同意了? 谢玦语气平淡,一半的面庞被拢入了阴影中,看得不太真切,他微微垂首:“就按照你说的来做。” 这下反倒是顾应昭有些惊恐起来,他颤颤巍巍问道:“真的吗,殿下?” 却又在谢玦的投射过来的漆黑眸色下,迅速改口:“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准备。” 生怕晚了一步,谢玦就反悔了。 望着顾应昭离去的背影,谢玦的眸色渐深,他之所以这般应下,自然有他的一分隐秘心思。 若是先前经历过的那般景象,似乎就算是被束缚着,也不算太差。 谢玦闭上眼睛,向后静靠在椅背上假寐,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幅图景——少女乌发逶迤,若积云般柔软,堆叠而下,半掩的雪背之上,唯有一朵红梅格外艳冶。 他落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就收紧了。 …… 谢卿琬在殿中洗浴,这一次,她用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久。 磨磨蹭蹭地不肯出来,无非就是对待会要发生的事情打心眼里感到有些害怕。 等她终于挂着满身水珠,自浴池中踏出,以巾帕擦拭着身子的时候,她又趁这个间隙,拿出顾应昭赠她的那本书,再次偷师了一番。 画册图文并茂,很是生动,但谢卿琬看在眼里,却不住地犯着难,毕竟,理论和实践,往往是全然不同的两码事。 她看着册子上的图画,在心中嘀咕,这书上所画,当真是现实中能够出现的?人的腰肢,能折出这般不可思议的弧度? 想到此处,她心里更加没底气了。 但,最终,她还是得拖着脚步,朝前殿而去。 顾应昭倒是很尽职尽责,恭谨的守在门口,还在她要踏进寝房时,说了句:“公主一路顺风。” 谢卿琬废了老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停下来当场给他一个白眼。 她硬梆梆地回应:“这祝福,就不必顾太医来送了。” 她抬头看向前方,隔着一道垂花珠帘,明暗的交界在这里格外分明,但她只能,义无反顾,不能回头地朝前而去,奔赴这场未知的命运。 …… 谢玦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床上,谢卿琬知道这是顾应昭的药物作用尚未过去。 虽然知道他不会在此时醒来,就算醒来也未必清醒,她还是屏着呼吸走过去,以柔荑轻轻地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烫,好烫。 估计是顾应昭的药引,将这几日积累的热毒,一下子全部引出来了。 想起了先前几次的经历,谢卿琬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忧虑,静默了片刻后,她又迟疑着伸手往下探了探,结果仅是触摸到的一瞬,她就像被烫了手般地飞速缩了回来。 谢卿琬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顿了顿,她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腰肢之上,有备无患,未雨绸缪地开始提前按揉起来了。
第38章 在服下药物之前,谢玦就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情景。 所以,当他睁开眼睛,垂眸看到自己被缚的手脚之后,竟然意外的平静。 不过,令他微微侧目的是,捆绑的方式太过蹩脚,以至于他仅是看一眼,就预想到了真该派上用场时,这绳索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谢玦忍不住微微蹙眉,这顾应昭,居然连绳索也不会绑么? 所幸眼前之人,是他向来乖顺听话的琬琬,他清声指点着她如何打出灵活漂亮的结,却见她好似真人一般,当即羞红了脸,颤着手解开软绳又系上。 谢玦心中莞尔,倒是比现实中的她还要害羞。 如此一想,有些心思倒悄然酝酿起来,他一只手被她打着结,另一只手却得以空闲下来,伸去抚她纤薄的肩背,不轻不重地摩挲她微凸的脊骨。 他感觉到掌心之下,她的身体在微微发着颤。 不由得攫住她的下颌,令她仰脸而起,将她眸中的水光和艳泽,以及那来不及收起的惊慌羞怯,尽收眼中。 “琬琬。”谢玦以指腹轻轻碾磨她的娇嫩唇瓣,似低语呢喃:“何必如此怕,又不是没有过?” 他的身子微微往后,舒展开来,将绳索的另一端交到了她的手中:“何况,这次,我任你所为。” 他凤眸中染着比她更为艳冶的波光意蕴,明明被缚于人下,却让人无端感觉,他才是背后真正的主导者。 谢卿琬已然不敢抬眼,只能低头默然解着他的衣衫,心中慌张之下,手指却打起了结。 最后,还是谢玦用缚着软绳的手,手把手地教她一一解开衣带。 …… 一夜雨骤花摇,满地落红,香洇玉枕,谢玦缓缓睁开眼睫之际,身侧空无一人,平整宽阔的床榻之上,只余他一人耳。 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但不知为何,或许是此日清晨尚寒,露湿床絮,他心中竟无端生起几分莫名怅惘。 但他仅是失神一刻,便立即将内心突生的妄念毫不留情地压制下去。 谢玦面无表情地掀开衾被,翻身下床,夜里或许可以沉醉,但白日却无一刻不得清醒,美梦再过绮丽,终归要和现实分出界限。 在现实中,她就是他不能碰触的禁忌。 在床榻边上穿着中衣的时候,腕间偶有胀痛传来,谢玦低眸看过去,只见上面已生出了深深红痕,像是极大气力之下,拉扯出来的。 他微顿,沉凝片刻,对门外说:“叫顾应昭过来。” 每逢解毒,顾应昭都会守在门外不远处,如他所想,这次顾应昭也在附近,很快就过来了。 “殿下,您有何吩咐,昨晚过后,您身子感觉怎样?”顾应昭小心问道。 他忆起谢卿琬离去时歪歪倒倒的步伐,皱着眉捂住胸口的样子,明明被缚住的人是殿下,怎么感觉公主反倒成了那个被折腾的人? 殿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当真就这般天赋异禀? 谢玦不知道顾应昭的心思,只看到他脸色变幻极快,有些异样。 他微微抿唇,动了动眉:“尚好,不过……” 谢玦伸出了手腕,其上的红色勒痕也就毫无遮挡地径直映在了顾应昭的眼前。 顾应昭心尖儿下意识地一颤,颤颤巍巍道:“殿下,这是……” 谢玦的声音清冷,听不太出喜怒:“只望顾太医下次系结,手法能进步些。” 顾应昭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应道:“殿下说的是,臣回去一定加倍练习,争取有所精进。” 不知道是听到了他话中的哪个词,谢玦的眉目突然淡了些,他轻瞥他一眼:“也不必如此。” “说起来,此次孤之梦境,确实张狂了些。也不能全怪你。” 他语气淡淡,顾应昭心里却一个咯噔,他惶恐地发现,以他贫瘠的想象力,竟然完全无法想象出,能被一向冷清寡淡的殿下,称为张狂的,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顾应昭犹豫片刻后,还是谨慎地问出了声:“殿下可否进一步说?” 谢玦乜他一下,目光微凝在他面上半刻,最后收回眸光,系着衣襟,沉静道:“罢了。” 他的视线从顾应昭垂下的脑袋上穿过,投射到前方的无人之地,立于原地片刻,静静在想,脑海中的那般情景,还是不要与任何人讲比较好。 …… 谢卿琬回宫的时候,脸色是苍白的,比起先前几次,此次除了走路费劲外,还有另一番难言之隐。 自从上次以后,皇兄身上的气息变了许多,越发像一只吃人的猛兽,平素看起来光风霁月,清清雅雅的,其实在床榻上面比谁都有狠劲些。 因此每次醒来后,看着白日里皇兄那般温柔呵护的神情与动作,谢卿琬都会不自觉恍惚:白日与黑夜里的皇兄,真的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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