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越乱,索性不想了。 直到前方的房门被缓缓打开,一股浅淡的香风自室内飘出,谢玦瞬间抬起了眼,看向了走出来的侍女。 他的目光落在了侍女手中端的水盆之上,那里面飘着一块擦身用的巾帕,不等他问,侍女就主动说:“回殿下,奴婢已帮公主殿下擦净了身体,换了件干净亵裤。” 谢玦点了点头,侍女放好水盆,又回房拿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谢卿琬换下来的衣物。 谢玦的目光骤然凝住了。 这一小件看起来就不是大的衣裙,米白色的底料,玉兔托月的绣纹,是她的…… 谢玦的脸有些发烫,她居然用着这么可爱的样式,再结合方才所发生之事,倒是越想越禁忌。 这么一团小小的布料,却像是被丢到水里泡过了一般,有一大半都是湿淋淋的,软趴趴地躺在托盘上,仿佛用力拧就可以拧出水来。 谢玦神使鬼差般地问了一句:“你是将它放在水盆里泡过吗?”话一出口,便觉失言。 侍女愣了一下,很快摇头道:“不是,奴婢为公主换下来时,就是这样了。” 谢玦的呼吸一窒,他突然想到,难怪她会嚷着不舒服…… 一时喉头干燥,仿若火烤,在侍女即将离去之时,谢玦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他面色平静地敲了敲案面:“你先将它留在这里。” 侍女脚步停下,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 谢玦走进偏室,来到了一处镜面之前,他望着镜中的自己,神色隐忍,眸中似有即将要狂乱的风暴,深呼吸几口后,最终还是解下了腰带。 与他想象中的不同,湿透了的布料不是竹外桃花下暖香的春水,而是仲秋竹叶上凝落的霜露,冰冰凉凉,几乎是在触碰到的一刹那,谢玦就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向镜中自己的脸,相比于先前的勉强镇定,此时平静的表象已被彻底打破,额角青筋偾张,突突跳着,看起来甚至有一丝狰狞可怖的意味。 自责,懊悔,厌烦,但除此之外的,最无法忽略的还是由四肢百骸涌上来的兴奋,他看到自己的眼睛发红,眼白红血丝密布,眼尾染上诱人的薄红与湿汗,到了最后,更是大汗淋漓,玉冠微斜。 这日,谢玦察觉到了自己难以言表的隐秘心思,也是这日,他发觉,有些事,并非一定需要热毒。 …… 周扬忙着监督完熬好汤药,就立马又赶来了谢玦的身侧侍奉。 在看到谢玦鬓发微乱,额角已然湿透的样子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殿下是谁,是大晋朝仪范永昭的储君,无论何时何地,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都是冠发完美的,叫人挑不出任何差错的。 今日怎么…… 周扬低声问了句:“殿下,您可要沐浴净身一番,奴才这就去给您安排。” 谢玦一顿。 周扬这时才意识到,殿下是真有些不对劲,甚至若不是他的提醒,殿下可能根本没想起这回事,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异样。 他小心地在旁觑着,但见殿下眸光明灭,面色阴晴不定,不由得颤了声:“是奴才多嘴了。” 谢玦扫他一眼,大步朝外踏去:“下药的人是谁,查清了么?” 周扬见殿下没有追究,如蒙大赦,赶紧道:“已锁定了有最大嫌疑的人选——温少保家的小姐,温簪月,公主今日吃的糕点就是她送过去的。” “另,东宫率卫已将普济寺庙封锁起来,暂时严禁各人出入,直到查清真相,听说温家的公子闻讯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还有……”周扬一顿,似有难言之隐,“温小姐如今正被软禁在厢房中,她一刻不停地在喊冤,说要亲见殿下,洗刷自己的冤屈。” “孤岂是什么人都见的。”谢玦忽地冷笑一声,“叫她在那里安分待着,若是琬琬有什么事,孤不会放过她。” “至于温谦那边,也不必隐瞒,将他孙女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问问他怎么看。” 说这些话的时候,谢玦周身仿有冷风飒飒,霜寒凝结,衣袂翻飞地向前快步走去,瞧着是要去卫率驻守之处,周扬越发不敢吱声,加快了脚步,默默跟上。 同时在心里止不住地暗想着,这温小姐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想不开将手伸到了公主的身上。 就算她本意并不是为害公主,可殿下会因此放过她吗? 但凡有点了解殿下的人都知道,公主就是殿下不容触碰的逆鳞,触之即死。 …… 普济寺专门腾出了一地,供东宫众率卫驻扎,谢玦独自进去,与左右卫率闭门交谈了一下,大致了解了情况。 再出来时,他的脸色如风暴降临前的乌云,沉沉欲坠。 从前是他疏忽了,没有对接近琬琬的人仔细排查,竟让这种心怀不轨之人接近了她。 这次只是春.药,那下次会是什么?若是致命的毒药呢?谢玦不敢多想,只要随便假设一个可能,他的头皮就止不住地发麻,浑身如浸冰窖。 他无法接受任何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意外,他的生命中已习惯了她的存在,若是缺失了她…… 谢玦伸手捂住发疼的心口,眸色越发阴鸷,届时,他可能真的会发疯,会带着其他人和他一起不好过。 待到那时,再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唯有她才能安抚他心中的躁乱。 …… 周扬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凑上去,但无奈谢卿琬那边传来新的消息,他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沉声道:“殿下,公主的汤药已经煮好服下,可能过一会儿便会清醒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四周突然静默下来,半晌后,他听见殿下微微温和了一些的声音:“孤这就去。” 周扬默默退后,同时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瞧殿下方才那可怖的样子,他真怕殿下提剑去将温小姐当场一剑穿心了。 温家到底是大族,就算是处理人,也得慢慢按章法来,否则于殿下无益。 若是放在往常,放在其他事上,周扬毫不觉得殿下会冲动行事,但事情发生在了公主身上,他就一点底气都没了。 谢玦一路走回了谢卿琬所处的寝房,在临近门前,他照了照仪容镜,发觉自己如今的情状确实不太好,便蹙着眉叫人拿来了发梳,自个将鬓发打理了一通,浅浅地涂上一层精油,令发丝乌黑顺滑。 又以清水进行洁面,喷洒些他惯用的青莲花露,一下子清新了许多,这样一番下来,至少从外表上看来,他依旧庄重端正,挑不出瑕疵。 至于那些掩于衣下的地方,的确有些黏腻之感,谢玦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有去清洁。 他的心底冒出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心思,他想将那些气味一直留在他的身上,最好是永远都洗不掉,与他的血肉交织在一起。 推开房门,屋内似乎被通过风,先前那些格外诱人而又艳靡的气息散去了很多,谢玦远远看去,只见床榻的纱幔之内,隐隐有个小小的人影,他不确定她是睡还是醒,便放轻了脚步,慢慢朝那边走过去。 等到了近前,他用指尖轻轻跳开纱幔,才发觉她没有睡。 谢卿琬睁着视物还有些模糊的双眼,最终缓缓定焦在了谢玦的身上,她试探性地出声:“皇兄?” 谢玦半蹲下来,靠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是我,琬琬,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卿琬动了动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感觉身体的掌控权又缓缓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轻声道:“我还好,只是觉得好像很累,怎么会这样呢?” 谢玦的手僵了片刻,微沉着嗓音道:“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才会让你感到很累,多休息休息,便好了。”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出声问:“琬琬,你还记得……方才发生的事吗?” 此话一出口,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莫名灼烫几分,神经尽数紧张起来,那些不该有的东西,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何也消散不了。 他的掌心重新出现她腰窝的触感,隔着纤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热意和细汗,将他的手掌紧紧粘住。 谢卿琬微微睁大了眼,眼皮缓慢地上下眨着,似乎在思考他的这个问题。 她将脑袋向他的方向转过去,声音细软而又有些沙哑地问道:“皇兄,我是不是坐到你的大腿上了?”
第72章 谢玦的手不自觉收紧,又在仅剩的理智之下,强行克制着不捏疼她。 他的气息沉了许多,声音也喑哑起来,目光缓缓下垂,落在她的脸上:“琬琬,你……” 谢卿琬的嗓子拖着声音,慢慢道:“皇兄,我是不是非要坐在你的腿上,求你抱,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玦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骤然停住了话语。 谢卿琬见他不语,就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低首小声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关于方才的记忆,我一点也记不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我最后非要闹着你抱我。” “如今醒来以后,我都有些腰酸背痛的,想必皇兄被闹得更不舒服吧,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方才的自己都不像自己了。”谢卿琬懊恼道。 望着这般的她,某些话语在谢玦的喉间滚动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对了,皇兄,你方才提到药物这个词……这是怎么回事?”谢卿琬抬眼,疑惑地问。 谢玦静静看了她半晌,说:“你吃的点心有些问题,被人加了料,那人是冲我来的,你不过是受了我连累。” 谢卿琬恍然大悟:“难怪我会这样,这药也真是让人怪难受的,可有查清是什么药吗,感觉也不像那种一击毙命的毒药。” 转瞬又忧心忡忡地看向谢玦:“皇兄,他们是冲你来的,你现在没事吧,唉,说到底,都怪我将那盒点心带了过来,还好你没有吃,要不然我得愧疚死。” 谢玦声音微沉:“琬琬,不要这样说自己,我既说了他们是冲我而来,在你这里无法得手,自然会借助别的途径,事情的根源在我,而不是你,莫要因此自责。真归根结底,是我将你拖入了这片浑水。” 他不动声色:“这药的成分尚不明确,总之对人体有一定的毒害作用。” 谢卿琬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仍染着一层愠怒:“这点心是温家小姐给我的,她怎么敢行如此之事,难道是温家在背后指示吗?” 她突然想起前世在温家老宅莫名被人劫走之事,从那时,她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只是温少保德高望重,在朝堂之上很有分量,她才没有将这种猜忌说出口。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地反握住谢玦的手:“皇兄,我从前也……嗯,总之,你要小心些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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