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其他几个,才貌家世样样不差,还比温将军贴心得多,小千岁这么快想通了,向云比谁都高兴。 报到陈皇后那里,也没多问什么,便将几张画像交给了宫人。 反倒是一旁的大公主苏琅儿甚是好奇,跟着人到了云安殿。 见了她,苏蕉儿眼前一亮,小跑两步,裙摆都飞扬起来,又硬生生停住:“皇姐姐。” 姐妹二人生得略有相似,只是苏琅儿的眼角却没那么圆润,今日眼尾扫过一线绯红,更多出几分媚色。 她掩唇笑了笑,嗓音轻柔:“蕉儿长大了,知道要端庄了。” 她这妹妹是个安静乖巧的性子,唯独见到亲近之人才会活泼起来,自然是随她去,从未多加管教。 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小姑娘似乎自个儿有了包袱,举止越发端庄。 苏蕉儿只管抓住姐姐的手,甜甜地笑起来。 苏琅儿大她三岁,十几年来几乎形影不离,论感情之深厚,连帝后和亲哥苏涟都要往后排。 苏琅儿捡起桌案上的画像,只见画中人有一副丰神俊朗、举世无双的好容颜,任哪个女子看了都要心旌摇曳。 她端详片刻才放下:“另外几张我拿来了,你看看。” 苏蕉儿轻轻“嗯”了一声,指着许盛竹的画像道:“这个我见过。” 苏琅儿目光落在那画上,眼底掠过一抹异色:“这是许丞相的大儿子,他近来和温疏水走得近,你见过也不奇怪。” 另外两个人苏蕉儿没有什么印象,便放下不看了,只是一手拿着一张画像,略作对比,还是觉得温将军更好看,轻轻叹了口气。 苏琅儿调侃问:“怎么,还是不舍得温将军?” 苏蕉儿凑近姐姐,鼓起勇气道:“我想了想,他兴许并不是不喜欢糕点,只是不喜欢我。” 如果是皇姐姐等人,那么不管她送什么,她们都会爱不释手。 “母后说过,没有人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喜,皇姐姐不用担心,蕉儿不会难过的。”说着还轻握拳头,一副娇憨的模样。 苏琅儿怔松片刻,捏了把她的脸颊:“还真是长大了。” 若不是要赶在南梁使团之前定下亲事,又怎么会这般匆忙,不过好在只是定亲,等风头过了,再退婚也不是不可。 虽说于名声有损,不过小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苏蕉儿腼腆一笑,握住她的手,微微懊恼道:“三姐姐说过,温将军不收别人的东西,还说我傻呢,早知我是应该听她的。”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苏琅儿还要掂量几分,但是自家妹妹说的,她面上的笑立即顿住了:“怎么,苏婉夕说你傻?” 苏蕉儿一下呆住,支吾半天,不知怎么解释好:“……呀。” 苏琅儿唇边笑意越发好看,却没说什么,冲宫人招手,又拿来另一张纸,上头规规整整地绘制着一座府邸布局图。 她扯开话题:“你如今也及笄了,依礼制,可在京城中选址建公主府。虽说母后想必不舍得你搬出去住,但别人有的东西,我们蕉儿一样都不能少。” 其实礼制也只是规定成年公主有这么个权力,但究竟能不能建,还要看皇帝恩宠。 论恩宠,苏蕉儿自然不输给任何人。 苏琅儿手指落在图上,料她也听不懂,只是简单道:“去年便开始设计绘制了,方方面面都是母后与我盯着的,大小布局都好,估摸着下个月就能完工。” 苏蕉儿果然很感兴趣,眼巴巴地看着图纸,手指头一会儿落在这儿,一会儿落在那儿,看着很是高兴。 苏琅儿见她喜欢,放下心:“这几日有雨,等天气再暖和些,倒可以出宫走走。” 这话一出,苏蕉儿整个人都愣住:“出宫?” 她长到这个年纪,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且都印象不深了,只记得是有趣的。 唯有一次,出行车架冲撞了某位贵女,对方不认识她,撵了手下来教训教训。 虽说被随行的侍卫尽数挡下,但出游的兴致到底是被毁了。 苏蕉儿又没见过这场面,多少受了点惊吓,回来沉默了两日才能开口说话。 帝后一家子当时吓坏了,此后就更不许她出宫,虽难免有几分因噎废食的味道,但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 苏蕉儿胆子小,容易受惊,这副身子娇气贵重得很。 “这是母后的意思。”苏琅儿心里担忧,倒也不会说出来平白破坏气氛,反而笑着,“等公主府改建完工,免不了出宫走动,只是要多带些人,要听向云的话,不许自己乱跑,可明白?” 苏蕉儿用力点了下头,眉眼间那点愁顿时散得干干净净,哪还记得什么温疏水、什么玫瑰酥。 等苏琅儿留下来陪她吃完午饭,外头的雨势终于停歇片刻,只不过乌云还是沉沉地压在顶上,显得昏暗无光。 临走,苏琅儿想起什么:“那位许公子,我与他有过接触,品行兼优,算是个正人君子。你若选他,我是放心的。” 苏蕉儿点点头,只是望着姐姐缓步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许寂寥。 目光转了半圈,转而看向窗外一地落红,粉嫩的桃花瓣被雨水弄得湿漉漉的,狼狈地散了一地。 明日原定的糕点是绿豆糕,做法简单又香甜,在那几十种糕点里算是极不起眼的一样。 看着宫人将它装进食盒,苏蕉儿手指头碰了碰垂到耳边的金链子,感觉不怎么有自信。 许公子是丞相府的公子,绿豆糕对他来说似乎是普通了些。 但再犹豫下去,便要过时间了。 下了一夜雨,宫中的路难免有许多积水,即便步子迈得很小心,鞋尖还是湿了一点。 这场雨一过,京城的春便逐渐走到了尾声,桃树上花谢了大半,让枝桠和翠绿的叶片得以显露出来。 苏蕉儿提着裙摆走下八角亭,竟是看到远远的两个人走在一起。 不仅是许盛竹,今日温疏水又走了这条路。 许盛竹长得也十分温润端正,瞧着是很舒服的。但与温疏水走在一起,便不可避免地少了几分颜色。 二人说着话,目光先后望过来。 许盛竹经过时,还对着苏蕉儿微微行礼,以为她又是来给温将军送东西的,正要快步走过—— “许公子。” 明明这回喊的是许盛竹,不知为何,温疏水的脚步也停了,只是没转过身,让人看不到神色。 许盛竹惊讶地转身,这位小千岁要和亲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自然也明白她近几日追着温疏水送糕点是为了什么。 他最近和温疏水来往多些,更明白这是个怎样难以制服约束的男人,小千岁偏偏选了他,不得不说一句勇气可嘉。 许盛竹收敛心神:“微臣见过小千岁。” 苏蕉儿拎着食盒亲自交给他,紧张地问:“是绿豆糕,也很好吃的,你喜欢吗?”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别说其他路过的朝臣,许盛竹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忍不住望一眼这位小公主,只见那双清亮的杏眼扑闪着,容貌生得比身后的桃花还娇美三分,尤其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只是…… 许盛竹慌忙低了头,不敢再看,拱手行礼,沉声道:“多谢小千岁美意,微臣胞妹最喜此类甜点,一定喜欢得很。” 他若是拒绝,未免让小公主面上太难看,若是什么也不言明直接收下,又未免惹人闲话。 这样说,反而最为得体。 苏蕉儿不明白旁人的心思,只是见他接过了食盒,终于悄悄松了口气,抿着唇角笑起来。 正开心着,略一转头,便蓦然撞进一双漆黑深沉的凤眸之中。 温疏水竟是不知何时转过来,脸色似乎比平日要苍白几分,正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片刻,那薄唇微微勾了一下,快得让人琢磨不清意味。 许盛竹并未注意到,拎着食盒道:“微臣告辞。” 苏蕉儿怔愣许久:“……嗯。”
第6章 苏蕉儿每日午后都要睡上小半个时辰,否则下午便没有精神。 宫人熟知她的习惯,自觉关上殿门退下,只留了两个贴身宫女伺候。 往日睡得一向十分香甜,偏今日翻来覆去,一闭眼便会想到温将军的眼睛。 对苏蕉儿来说,每个人的眼睛各有不同,母后姐姐等的眼睛是暖暖的,像楚贵妃她们便是冷冷的。 而温将军呢……黑黑的、沉沉的,像宫里的那口井,又深又沉,让她不大敢靠近。 虽睡不着,还是睁着眼老老实实躺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向云进来,才掀开被窝起床。 梳头时,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惹得向云奇怪地看几眼:“怎么,小千岁没有睡好吗?” 苏蕉儿轻轻叹口气:“总是想到水井。” “什么?”向云一头雾水,只当她是做梦了,将珠花插进墨云似的发髻间,又仔细调整了下位置。 过了未时,一行人收拾妥当出门,往赵太后的宫里去。 向云随行在侧,边叮嘱:“小千岁,虽说陛下免了您诸多繁文礼节,不过太后娘娘毕竟是长辈,她特地差李嬷嬷来送了赏赐,我们应当去问安。” “一会儿您行个礼,喝杯茶,坐坐就离开,顺便还能去大公主宫里玩一玩,可好?” 苏蕉儿点头:“好。” 赵太后是禄安帝生母,母子感情却算不上深厚。 先帝时,赵太后为妃并不得恩宠,诞下的子嗣也只能在先皇后膝下长大成人,直至先皇后去世,禄安帝才回到生母赵太后身边。 那时,禄安帝已近弱冠之年,虽没两年便荣登大宝,也尊了生母赵氏为太后,但之间的母子情比寻常人未免要淡薄一些。 不过,禄安帝性情温厚,一直感念赵氏生育之恩,多年来恭敬谦顺,极尽孝道,于百姓口中都是津津乐道的典范。 但少有人知道,自从多年前,赵氏明知禄安帝与陈皇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逼迫他纳了母家表妹为赵妃,母子二人已然生了嫌隙。 赵太后住在圆福宫,离苏蕉儿的云安殿有一些距离,一行人走了近三刻钟才看到圆福宫门前那棵高大的玉兰树。 苏蕉儿轻轻喘了口气,面颊染上些许浅红,脚底更是热热麻麻的。 向云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当着圆福宫宫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今年年初,赵太后嫌后宫之中骄奢无度,无法为万民表率,要大振节俭勤恳之风。 大公主新裁了几套衣裳要说,小千岁出行多乘轿辇要说,皇后娘娘不过是得了两只满绿的玉镯子,也要挨训。 若真是所有后妃公主一视同仁倒也罢了,偏偏楚贵妃那边人人锦衣华服,怎么不见太后娘娘管教二三?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0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