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间窄窄的束着,只着一身粗布衣服,却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背着小画箱同聂青澜出了门后往皇城而去,而后悄然在宫外的仪仗末尾守着,等太子和庸王出来。 画院有六人随行,学正随行,还有两位艺学,和三位袛候,几人围坐在马车上,人挤着人,不大宽敞,车上都是男子,宁离缩着腿,尽量的避着与人触碰。 巡视要去两日,今晚是要住在营内,自然是要与他们一起住,几人一个帐子,聂青澜也提前跟她说了,若是受不了还有反悔的余地,届时他想法子去山上摘,但是宁离还是决定去。 官员是不能擅自脱离队伍的,比带上她还麻烦的多。 很快,宫门打开,太子和庸王驾着马出来了,宁离低垂着脑袋,老老实实的不四处看,自然也就没有发觉太子身侧的那道高大的绯色身影。 孟岁檀随同太子巡视京郊大营,偏生圣上点了庸王一起跟着去,一行人各怀心事,驾马而行。 皇城的宫道上除去宫内的仪仗没有庞的百姓,庸王一身花枝招展的靛蓝衣袍高坐马上,一面风流相,侧首看着比自己小的太子,眸露轻蔑,“皇弟第一次出宫巡视,若有什么不知道的,皇兄必定会知无不言。” 庸王风头过盛,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太子是第一次巡视,而他是第三次,足以可见父皇真正属意的人是谁。 藩王被破例留在京中本就是泼天的恩宠。 “对了,那日见了孟少傅的表妹一眼,那般容色令本王难以忘怀,本王一见倾心,只是大约本王太直接了,吓着了小娘子,替本王赔个不是。”庸王也懒散的对着落后一步的孟岁檀说。 “不知何时本王才能再见一面。” “让殿下失望了,令妹早皈依佛门,怕是担不起殿下的厚爱。”孟岁檀冷着一张脸,淡淡的拒绝,他没有说宁离如今的去向,徐府的人面对庸王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徐老再怎么名扬天下,民也不能与官斗。 庸王似笑非笑,试探:“这样的美人在侧,孟少傅竟从未动过心?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哦本王忘了,孟少傅有谢娘子佳人在怀,确实一心不能二用。” “皇兄还是别祸害人家小娘子了,你那二十八房姬妾还不够。”太子冷嗤了一声。 “都是俗物,比不得宁小娘子芳姿绝容。” 像是意识到孟岁檀脸色黑沉,庸王大笑了两声,倏然凑近,压低声音:“宁娘子身上的檀香本王……很是喜欢。”随即他满意的提马而去,旁边的侍卫看着庸王先行而去蹙眉请示太子想要把他给拦回来。 太子摆手:“不必管他。” 孟岁檀却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插曲,他的心神还陷在方才庸王的那番话中,他自然明白庸王更多是为了给他添堵,故意这么说,但细细回想起那日宁离面色绯红,惊慌失措的从隐蔽出跑出来时的模样。 二人……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他一直在出神思虑,偏生这时太子随意说了一句:“庸王说的可是我幼时见过的那个小娘子,还往我头上扔泥巴被少傅打了手板心的那个?” 那时太子还小,一日在孟府由当时还是太傅的孟祭酒授课,但宁离并不知道他就是太子,二人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太子轻笑了一声,少年青涩的脸庞很是随意道:“若是她的话,庸王说的倒没错。” 孟岁檀倏然抬眸,视线锐利了几分。 太子无所察觉,“小小年纪便容色出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这样的话叫孟岁檀生出了些警惕,他蹙着眉头有些不悦,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看女子,还是以性情、品德为主,端庄贤淑是为好,在内掌家看账、在外大智若愚,以容貌为一个女子的评判不甚公平。”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少傅就莫要说教了。”太子明显是有些烦了,果然不再提及。 孟岁檀无声松了口气。 一行人来到了京郊大营,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赵寻在营口接见太子。 赵寻陪同太子和庸王参观结营布阵,途中几次想为太子介绍均被庸王截胡,做臣子的当然也不能说什么。 宁离跟着队伍还在发懵,坐了一路她的脚因为没办法动弹又酸又痛,她大意的觉着扭伤好全了便信誓旦旦的跟来了,结果没成想半路便隐隐作痛,但是她又不能拐弯回去,便只得忍下,一声不吭。 小小的脑袋颇有些垂头丧气。 卢湛英正要转过头来叮嘱他们待会儿就在那处高点进行作画,冷不丁瞧见了熟悉的脑袋,愣了愣,宁离抬头心虚一笑。 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他作为待诏,神色如常的继续分配任务。 待太子到了练兵场的高台上,宁离也跟着几位师兄“脱离”了队伍,到了最右侧去,纵观全局。 “小九娘学着些。”曲成萧提醒她。 画院的艺学们要在极快的时间内精准地画出场景,这要求对“人”的熟悉程度很高,宁离也没有放过这么一个学习的机会,凝着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聂青澜挥洒笔墨。 孟岁檀站在了太子下首,几乎从画师们一出现视线便移了过去,本意在打量“师兄”,却瞳仁一缩,盯住了那道青色的纤弱的身影。 脸被涂的黑黑的,却仍可见姣美的轮廓,下巴尖尖,衬得眼眸圆润明亮,专注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眼里只装得下面前的画卷。 一刻钟前,几人还在谈论她,没多久就见到了真人,孟岁檀陡然间,被气得胸膛起伏,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的跳。 这就是他们几个师兄干的好事?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且不说庸王觊觎她,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他不敢想象会掀起什么样的后果。 再者,这偌大的大营内都找不出几个女郎,叫她晚上该如何自处。 孟岁檀几乎一下子便想到了她在男人堆里过夜的情况,怒火灼烧了他的理智,脑海像绷紧的弦,一寸寸断裂,却不能立时冲过去揪着她的后领让她躲在自己的羽翼下。 冷静,这样太出格了,他不能让庸王发现她。 神情转变不动声色,他视线淡漠的瞟了过去,又集中在场中铿锵有力的演练上。 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 宁离只觉得有一道视线叫她如芒刺背,她宛如一只兔子般警惕抬眼扫视,嗯,没人发觉。 她便重新低下了头,雪白滑腻的颈子掩藏在衣领中若隐若现。 身旁的画师嘟囔了一句:“好香的味道。” 暮色降临,炊烟袅袅,远山苍茫,像重重雾影,草地上升起火堆,宁离累了一天,腿已经疼得一瘸一拐了,黎从心细心些:“脚怎么了。” “有些酸,没事,我晚上泡泡脚。”她装作没什么事的说,黎从心有些将信将疑:“我待会儿去后勤那儿拿些药油。” “师兄,明日不必随行后我便上山去了。” “我随你一起。”他放心不下宁离,虽说官员不能随意离开营帐,但若是那些贵人没什么事,也是可以出去的。 宁离却摇头:“不必,我一个人去就好。” 黎从心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去。 宁离在准备捧着一个小碗去排队盛饭,路过一个帐子时被一双手捂着嘴强硬的拖到了一旁,她霎时一惊,以为是庸王发现了她的身份,亦或是什么贼子要劫财劫色,刚要扑腾着挣扎,耳边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长本事了,还敢来这儿。” 她一愣,认出了来人的声音。
第26章 温柔的掌心贴着她的面颊,有一股极淡的药味儿钻入她的鼻尖,宁离就算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高大的身躯的炙热,她骤然一僵,蹙起了眉头,一瞬便挣扎着脱离桎梏。 索性孟岁檀很快意识到了不得体,顺势松开了掌心,后退了一步,掌心内还残存着温凉柔软的触觉。 宁离警惕的看着他,她头上裹着一个儒帽,小而尖的脸颊又黑又滑稽,大约是袖子过长,掩在了她手背上,“跟孟大人无关,我……我是有要事来办,不劳大人操心。” 看着她这副竖起尖刺抗拒他的模样,心里头的戾气忽然就散了,连眉眼的冰冷也融化在细碎的关怀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可知道庸王随行,若是叫他发现了你在,又要纠缠,你那些师兄可护不住你。” 他眉头一沉,但声音却无意识放的很轻。 让二人的关系变得更针尖对麦芒,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果然,宁离的警惕慢慢散去,迟疑的回答,“我……我不知道庸王会来,没关系,我这副样子,应该不会认出我来的。”她其实想说说不准早就把她忘了,宁离扒拉了一下儒帽。 那张抹的黢黑的小脸上圆润的眼眸格外明亮,瞧得孟岁檀倏然一软,“你还没告诉我,你来做什么。” 这大约跟他没关系吧,宁离不大想说。 她抿着唇闭口不言,怀中抱着那个小碗,“要开饭了,我先走了。”她说完就要离开,结果被他一捞。 她警惕的看着他,左右张望了一瞬,生怕旁人看见他们私语起了怀疑。 “别看了,这儿没人。” 他一副你不说就别想走的样子。 宁离有些烦,这人真是,分明实际不待见她,怎么她去做什么都要插一脚。 “京郊大营后头的山上有我想要采的花草,我想用来调制颜料,你……别怪我师兄们,是我要跟来的。”她还刻意加了一句,生怕孟岁檀会迁怒她的师兄们。 “嗯,不怪。”,暮色里,他面庞隐匿在阴影处,叫人瞧不出神色,但听他的声音也让人觉得莫名缱绻温润。 今日的孟岁檀似乎格外好说话,宁离心里头涌起一股怪异之感,狐疑看了他一眼。 面庞隐匿在隐约的天际中,瞧不清神色。 “我先走了,师兄还在等着我。”,宁离有些急,赶着去打饭,师兄们要整理画稿,分外忙碌,便拜托了一位同僚看顾她,卢湛英说既然要跟来,那便不能搞特殊,否则容易引人注目。 她消失了好一会儿,怕不是该担心了。 “嗯。”,孟岁檀没再说什么,宁离便准备要离开,却听闻身后的人说:“你何时去山上。” 宁离含糊:“明日。” “今晚跟我走。” 啊?此言一出二人均是结结实实一愣,宁离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其中还夹杂着不明所以的抗拒和茫然。 “我的意思是,你脑子一热不知道大营的帐子是多人混住?你一个女郎,会有损名声,我可以给你寻一处帐子。” “太引人瞩目了,我已经同师兄说好了,卢师兄是一个人住,聂师兄会和我住的同僚换,然后借机去和卢师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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