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照顾,一句亲人,她就打算把事情揭过? 原来乖巧的小姑娘也能这么让他生气,叶忱只觉寒意浸心,她怎么不会呢,前世的她更加决绝,心狠到让他绝望,肝肠寸断。 凝烟已经没有办法再留下去,多待一刻,负疚感和乱入缠麻的心绪都会让她受不了,“我就不打扰小叔休息了。” 她转过身,手腕被轻轻握住。 凝烟彻底停了呼吸,手腕上的圈缚让她感觉整条手臂都麻了,而这时候,门被人在外叩响,“大人,三公子与沈大人求见。” 凝烟脑中嗡鸣一声,顿时空白了一片,第一反应就是去挣扭被握住的手腕。 然而不知为何,她感觉小叔也没有多用力,自己就是挣脱不得。 叶忱呼吸极缓极沉,他的掌心细微在颤抖,只有他自己只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否则,他恐怕会折了她的翅膀,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更别想逃去叶南容身边。 哪怕如前世那样,到了棺木里,也要与他在一起。 “小叔!”凝烟扭头惊慌失措的看着叶忱。 他目光平整,甚至没有波澜的看着她,“按你说的,你不过是来看望我的病情,有何可紧张,烟儿,你在逃避什么?” 深晦的目光不容凝烟有半分躲闪,温柔下的强势更是让她大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抿唇费力挣动手腕。 叶忱却不放。 看到他伤口处又绷开渗出的血迹,凝烟哪里还敢挣扎,另一只手情急抬起去捂他的伤口,指尖才轻触到又立马弹开。 她难过的想哭,用了所有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与小叔解释过,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以为小叔能明白。” 叶忱苍白的唇压紧的凌厉,凝烟何尝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过分,她甚至从未对谁说过这么无情的话,可她只有这样来让自己不动摇。 叶忱握在凝烟腕上的手几欲收紧,骨骼经络尽显,恨不得将她与自己锁在一起,若非她眼里还有挣扎与对他的逃避,他都怕自己会失控。 “初见时,你错唤我做夫君是不懂事,中了药来我的汲雪居,扑在我身上是不懂事,答应我与叶南容和离是不懂事。” 他淡的如同陈述的嗓音让凝烟心脏缩紧。 叶忱凝着她溢满慌乱的眼睛,继续说:“方才你急红的眼呢,也全是不懂事,没有其他?”
第43章 “没有!”凝烟急切说完,将不敢对视的目光移向别处,眼波乱闪,心口激烈起伏。 叶忱眼底的阴翳直接掀翻温柔,涌了出来,他垂低眼帘,调息按耐。 屋外,杨秉屹快速看了眼等在不远处的叶南容,心神不宁的又叩了一下门,“大人。” 凝烟急红了眼,嗓音里带了央求,“小叔,便当我求你。” 叶忱仿佛又看到前世,她带了死志苦苦哀求他,薄抿的唇畔碾过一丝冷冽的笑,轻启开唇,用一贯纵容的声音说:“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哪舍得不给你。” 凝烟鼻尖酸涩的不能呼吸,叶忱缓缓松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悬在眼下的泪珠,起码,她今日过来了,就是证明心里是有他的,他们不会走到前世那步。 无非再多点耐心,再等一等。 凝烟扭身望向门口的方向,夫人与父亲都还等在外头,她现在该怎么办。 叶忱手指向用玉屏隔开的净室,“去那里待一会儿,没事的。” 凝烟心狠狠一揪,对他的愧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这般过分对他,他仍对她说没事的。 凝烟低垂着目光走到玉屏后,叶忱则略微扬声对杨秉屹道:“请进来。” 杨秉屹心头骇了一下,他以大人会婉拒,如今让人进去,岂不是面面相觑,那场面让杨秉屹额头汗都冒了下来。 加上昨日在船上,大人虽然关键时刻移开了剑锋,但那霎那间展露的杀意,绝不会是他看错。 杨秉屹战战兢兢的将叶南容与沈从儒请到屋内,发现沈凝烟不在,先是愣住,旋即就察觉到玉屏后藏了人,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暗自庆幸。 叶南容走进屋子,莫名在满是血腥气与药味的屋内闻到一丝让他熟悉的味道。 叶南容困惑蹙眉,再闻,又什么都没有,他暗道又怎么会在六叔屋里闻到妻子的味道,大约是自己心中惦念妻子的缘故。 站在他旁边的沈从儒率先走上前,拱手向叶忱请罪:“下官保护不力,大人醒了可太好了,否则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叶忱摆手:“此次本就是为了引出天明教徒,减少守卫也是我的主意,不关你的事。” 沈从儒闻言,悬起心可算松了一些,“大人以身犯险,实在令下官敬佩。” 叶忱不耐烦听他的恭维话,转而问叶忱:“审问得如何了?” “回六叔,抓住的那些教徒承认是他们放出的有关开祖皇帝的谣言,意在惑乱民心。”叶南容蹙眉与他说着查到的情况,“六叔身份暴露也是有人通风报信,只是那人是谁,宁死不招。” 凝烟屏息藏在玉屏后,听到叶南容声音响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涌而上,如同乱麻缠紧她的心房,她想挣脱却寻不到一个出口。 “当务之急是将人押回京中。”叶忱看着叶南容说:“我们要尽快动身。” 沈从儒忧心道:“大人现在的伤势恐怕不宜长途奔波。” 叶忱道:“事不宜迟,交代下去吧。” 叶南容也觉得越快动身越好,点头说:“我这就去安排。” 等人全都离开,凝烟才从玉屏后走出,她站在离叶忱几步远的地方,“那我就不打扰小叔了。” “你义无反顾的选择叶南容,便不怕又是一场伤害。” 叶忱在她身后开口,轻晦的声音,与其说是询问,更像透着某种莫测意味。 凝烟目光看向远处,其实她不知道,但是叶南容那样卑微的恳求她,她怎么也做不到不给他机会。 她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能一次次宽容他,也许,他是她最初的期许。 而另一个选择会带来的后果,也是她害怕承担的,她不能毁了现在平和,她只能趁一切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让自己忘了关于小叔的种种,也只能愧对他。 “我相信他。”凝烟低声说完,快步走出屋子。 快走出一长段路,肺腑里的呼吸都变得灼烫,凝烟才逐渐慢下步子,她深呼吸不让自己去想其他任何东西,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这最好的。 终于回到藏梨苑,过了不多时,叶南容也处理完事情回来,他带着歉疚对凝烟道:“本想陪你多住些时日,但如今事出紧急,我们恐怕得尽快动身进京了。” 方才凝烟在玉屏后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在叶忱面前没法多问一句,只能在这时候问出心里的顾虑:“可小叔的伤势,能赶路吗?” 叶南容也忧心忡忡,“走水路应当能稳妥些,不过我要走官道,先行一步将人押进京。” 只是如此一来,他与妻子便要错开了,想到他们才仓促见的一面,叶南容万般不舍得望向凝烟。 看她轻轻点头,眼中不见伤怀不舍,叶南容心里升起一股失落,之前是他错失太多,他会再打动妻子,让妻子待他如从前一般。 叶南容去拉凝烟的手,目光注意到她指尖沁着一抹干红的血迹,蹙眉紧张的问:“你手怎么了?” 凝烟迷惘低头去看,看到干在指尖的红色,瞳孔慌张缩紧,这是她前面去捂小叔伤口,不当心沾上的。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故作镇定道:“方才在园子里见月季开的正好,便去碰了碰,应当是那时候沾的花汁。” “当真没受伤?”叶南容觉得瞧着像血迹,还想仔细检查,凝烟已经将手抽了去,快走到一旁净手。 叶南容双手落空在原地,心上也跟着空了一下。 凝烟洗干净手对他说:“你看,不是受伤。” 叶南容点点头,看着她问:“凝烟,你信我会对你好吗?” 不等凝烟回答,他便接着说:“我会对你好,你要相信我。” 就在一刻钟前,她回答过这个问题,凝烟低眸看着自己的手,血迹已经洗去,一滴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指尖淌落,滚过她心上,泛起密密的空寂。 她快速拿帕子擦干手,对叶南容弯起笑意点头。 * 临行在即,拖延不得,凝烟依依不舍的惜别过祖母,再次登上了进京的船只。 只是这一次的心境与当初全然不同,那次她充满希冀盼望,这次却惆怅麻木。 小叔与她同在一艘船上,但几乎没有见过面,他一直在养伤,她也不可能再过去。 万幸一路还有凝玉陪着她,与她说话,分散些沉闷的注意力。 船只在江上行了近半月,终于出伏这天靠岸,渡口处早已等候着来接的人。 宝杏走进舱房对凝烟与沈凝玉道:“夫人,二姑娘,该下船了。” 凝烟望向窗子外,看到杨秉屹从楼船二层下来,走在后头的是叶忱,一袭轻简的儒衫被江风吹皱,儒雅的面容上神色淡淡,凝烟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见行走无异,应当已经差不多。 她转开目光说:“我们迟些再下去。” 待叶忱下了船,凝烟才整了整装束准备也下去。 沈凝玉一走出船舱就迫不及待的张望向四周,看到岸边等着的不仅有叶家护卫,还有宫里的禁军,不由得略带了几分紧张,心道这声势还真大。 叶忱已经被禁军统领请上马车,率先离开,凝烟看向行远的马车,感觉衣袖被扯动,才错开目光。 沈凝玉笑嘻嘻的在她耳畔说:“阿姐看错地方了,姐夫在那里呢。” 凝烟目光轻闪,转头朝沈凝玉指的方向看去,叶南容快步走到她跟前,视线深绻望向她:“路上可累?” 凝烟摇头,“夫君赶路才辛苦。” 沈凝玉在旁掩嘴笑得暧昧,凝烟耳廓微烫,轻嗔了她一眼。 红意熏然的脸庞让叶南容心弦微动,他清了清嗓子说:“先回府吧,祖母与母亲早早就在等着了。” 沈凝玉好奇问:“那六爷是去哪了?” 叶南容道:“六叔要赶去宫中面圣,我们先回去。” 凝烟默不作声的听着两人说话,把目光轻轻低下。 叶南容想去牵凝烟的手,她的手却在袖下捏的很紧,没有看到他递出的手掌。 叶南容目光黯了黯,虚揽过她的腰,感受到一瞬的僵硬,也感觉到妻子在慢慢放松。 他眼中划过喜色,万般温柔的说:“走吧。” * 早就等在府外张望的吴管事看到几人下马车,赶紧将人往里请,“三郎君可算把少夫人接回来了,老夫人早早就在花厅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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