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赵军大队人马还被围困在清水河县,那桓婴带队乞降,邵环连丢数城——”
第77章 那许佳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死到临头了竟还瞧不出来其中门道,这事自一开始便是君侯算计好的,没有清水河被围, 更没有什么军师投敌,你瞧咱们赵军英姿, 这——可是得胜班师的威武之师。” 怀恩伯这才幡然醒悟,一切都是那黄毛小儿中行显的计谋,从探子传来消息说赵军被困,赵侯无援开始,甚至窦君在城中散布赵侯夺权荀克烈,这一桩桩一件件, 都有赵侯在后推波助澜。 “许佳小儿,你会遭报应的,老天定然容不下你这等左右逢源之人, 你那小女许姚黄, 窦君——窦君定然要将她绞成肉泥, 拿去喂狗,以祭奠守备营中数千无辜军士枉死的英魂。” 邵环, 万三听厌了对手不断放狠话,从赵地一路打去清水河, 哪一个都要先不甘叫骂,故而只一声令下,“活捉怀恩伯,速战速决。”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战, 许佳瞧山坡上冲杀的赵军如大浪一般打着滚翻腾下来, 手心也不由渗出汗来。 若不是早早投了赵侯,今日被困的, 可能就是自己了。 “我儿还是多操心自己吧”,他轻狂大笑,“小女昨日便已经被君侯平安送回府上了。” 说完再不理他,他手下守备营已经守住了公宫,半个外人都不能放进去,如今到了同窦君分一分胜负之时了。 赵侯在祈善殿前瞧着夜里空旷的殿阁,他身后无人,这时候方才知晓这位置之上果真孤单,此等重要时刻却无人同他并肩,不由叹出一口气,倒是分外想念起一个人来。 她是个捂不熟的小白眼狼,也不说送书信来问问自己过得如何,只他一人在此牵肠挂肚。 许佳这边顺利入了宫门,祈善殿外皆是赵侯心腹把守,纵然他这守备营不曾前来支援,公宫内外也定如往日一般安全。 只是赵侯叫他来,恐怕还要演一场诛心之戏。 窦君隐隐已经能听到千军万马奔入宫廷之声,简直有地动山摇的气势。 她伸手叫宫人扶起,“绾儿,咱们去瞧瞧这处好戏。” 窦绾顺从地起身,接过宫人的位置,扶着她向祈善殿外而去。 窦绾心中并不十分相信事情会如此顺利。 只是囿于当前身份,也不得不恭维窦君料事如神,如有神助。 窦君整理外裳,虽已至暮年,却显现出超脱年纪的精神之气,仿佛仍旧有同下任赵侯掰一掰手腕的胆识和魄力。 窦君只觉得很久未曾有过这般神清气爽之感,对于年龄她并不服气,从前的共事之人或是对手们一个个与世长辞,只剩她一个依旧挺立,任是谁都不能爬到她头上去。 祈善殿已近在眼前,果然能听到长甲碰撞叮当作响,守备营兵力是越发离得近了。 窦君看赵侯孤身一人立在殿门之前面对千军,那股子孤高的劲头倒是很得自己的真传。 若是他肯听话些…… 罢了,一山容不得二虎,两个政治上同样强势之人,哪里能在公宫里融到一处去。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前来。 风吹得紧,赵侯只觉得袍角猎猎作响。 “显儿好兴致,赏风中残月,倒是别有滋味。” 中行显应声转头瞧她,他与窦君似乎有些日子不曾见过了。 想想往日,虽同处一宫之内,他自小都不曾亲近过她。 “祖母不也一样,往日里应当已经歇下了吧,今日倒是很有精神。” 窦君看赵侯面色如常,这时候依旧不慌不忙,感叹他们这一辈的孩子个个了不得,窦绾如此,显儿也是如此。 “显儿可听到城内山呼海啸,残月即将换下,有初阳渐起,时日不会很久了。” 中行显望着苍山方向的一丝霞光,像从天边漏出一道红,很不明显,但确实已经在路上。 “祖母应当见过多次这般景象,竟会觉得新奇么,对显儿来说只是寻常风景罢了。” 他指给窦君瞧那洞开的城门,“您瞧,总有一日,独山国的国君大殿,也会被赵人像这样扣开。” 窦君脸色一变,没想到她这孙儿这时候还能说出这等狂悖之言,“住嘴,今日之后便没有你再妄议独山国的余地。” “是吗?祖母忘了,多年前您也曾一力促成孙儿袭了赵侯之位。” 窦君却不言语了,中行显同老赵侯实在太过相像,一个个都长了翅膀,迫不及待从自己手上飞出去。 窦绾却见那大殿里走出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果然,中行显聪明过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渐渐松开窦君的手臂,向后略站了站。 从小人物窥一内情,窦绾便知窦君败了。 那人快步来到赵侯身后,窦君倒是未从那侧影里认出来人。 只是他站定,迎着月光露出本来的面容。 窦君眯起眼睛细瞧一眼,忽而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桑仕秾向她做了一礼,“窦君。” 她隐隐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终于,那执戟的兵士已经冲到近前,窦君顾不得去想其他,死死盯着队伍最前那手臂绑着红绸的令官。 绝无可能,事情决不能是那般结局。 那人几乎要冲到大殿台阶之上,还是堪堪收了缰绳,立刻翻身下马。 “——许——许。” 许佳叫人退在阶下,自己上前来向赵侯请示,“君侯,反军在城外都已伏诛,怀恩伯被活捉,请君侯示下。” 赵侯知道,从此天地分明,公宫无大患了。 前一日,熙宁随着桑仕秾的车架一起出了行宫,一路遇上盘查,有桑仕秾的令牌在,自然无人敢上前仔细盘问。 只是柳熙覃咳嗽之声不止,差一点叫守卫发现异常。 好在一切平安,熙宁同桑仕秾在郦下城南道了别。 桑仕秾将熙宁拉到一旁,“熙宁,若是有事,莫要自己扛着,方便之时大可先告诉我,我是向着你这边的。” 熙宁知道他身上还领着君侯的令,不能久待,这时候绝不是坦诚的良机。 况且,熙宁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孩子越发大了,她不能瞒着所有人一辈子,总之是留不得了。 “我只是先送兄长回府,再去瞧瞧我祖母罢了,她上了年纪,又好几年不曾再见,我实在惦念着她。” 桑仕秾知道她之后路线,心中有了谱,也不再留她道一句,“好,我记得了。” 桑仕秾收回按在她肩膀之上的手掌,深深瞧她一眼,不再回头纠结,总归还有相见之时,待她回了郦下,几人再一起聚到营中细说这几日的事情。 他立刻催马向公宫去了。 熙宁兄长到郦下之时所驾车马,还留在行宫外,这会儿再取实在不现实。 熙宁到集市上雇了两辆不起眼的马车,又在车舆上放了新做得几张厚实的大衾,确定阿兄能舒服躺着,她这身子也顾不了兄长周全,便叫小厮同他一车,自己在后车跟着一道前去。 熙宁已经打算好,先送柳熙覃回东华伯府,再改道去祖母那里,向她讨个主意来,若一切顺利这几日便将这孩子去了。 她说不准赵侯会不会再来纠缠自己,若是叫他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后面还会发生些什么,她自己都摸不准。 公宫里的许姚黄能容得了自己和一个无名份来得孩子么,到时候三人纠纠缠缠,她极害怕赵侯会把自己置于那样的位置,简直叫她心痛得滴血。 熙宁顾念着柳熙覃的病情,只叫车夫不必心急,慢慢赶路,待第三日能赶到都安城外便好。 却不知城中已然危机四伏,她将赵军之中一切事情抛诸脑后,待她出城不久,城门便只进不出,全城戒严了。 她们天未亮又继续赶起路来,熙宁连着束了两日的腰腹,连夜间都未敢松懈,这会儿天还黑着,她自觉安全无人注意,偷偷将束腹带解了下来,总算能缓上一口气。 马车行进缓慢,熙宁晃荡着便渐困倦,一会儿便眯起眼来,昏睡了过去。 却另有一队身着彩甲的兵士飞奔至郦下城南大门,城门暮时紧闭。守卫正要劝返,却见来人露出君侯令牌,惊吓得点头绊蒜,赶忙将城门大开,一队人不再停留,飞也似得疾驰而去。 一路几乎没有歇脚之时,赵侯叫众人去了身上彩甲,轻装上阵,又生怕中途错过,半点不敢的分心,遇上相似车架皆下马一一盘查。 这会儿越是临近都安,他越发有些心急,看到前路又出现两辆如那赁 车处所说类似的马车。 他奔至车前,唤了一声车夫的名字,那车夫终于不是如从前几辆车主一头雾水的模样,反而积极应了一声。 他放下心来。 手下将前车拦了看过,“君侯,是柳大公子。” 他陡然生出类似近乡情怯之感,反倒不知该如何见她。 他忙于政事,忽略了行宫中的熙宁,也未及时处理柳熙覃的病情,总之是他对不住她。 赵侯打马走到近前,叫自己放平心态,如往日一般捉弄着她,“行军上千里咱们尚且纵马飞驰,如今回乡看看祖母怎么还套车赶路。”
第78章 他伸手去碰那车帘, 半晌却未听到车中有人回应。 赵侯缓了片刻,陡然伸手将门帘卷了起来。 只见一张恬淡的睡颜,她睡得极熟, 眼底还泛着青色,身上仍旧穿着往日里在行宫常见到的那身外裳。 马车夫叫这架势吓得赶忙溜下车去, 倒全了他的心思,干脆翻身上了车来,“怎的睡得这般熟。” 他小声嘀咕,却忽然皱起眉头,不过几日不见,她腰身却粗了一圈, 小脸也越发圆润了。 赵侯没忍住,伸手覆在她小腹上,倒确实是切切实实的一团肉。他还当是熙宁坐着, 衣服蜷起得障眼戏法。 他正要感叹行宫伙食不错, 竟将她多养出几两肉来, 忽而又觉不对。 他带着她两年,何时见她短短一月便能养成这样, 不像是吃胖,倒像是…… 他反手扣在熙宁脉上, 却将她一下惊醒。 她睁眼陡然见到这人,一时之间倒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 可熙宁少见这人如此严肃的表情,又发现他长指扣在自己腕上,简直叫她头皮都要炸裂。 她抽手要远离他的控制, 却被他双手控住反身坐进赵侯怀里。 熙宁似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却丝毫拗不过他。 他并不通此道,妇科不是他习学的范围, 只是见熙宁如此反应,赵侯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这时候又不慌不忙,这会儿返回公宫也要迟了,不如先去都安再做打算。 他叫人放下帘子,将她护在怀里,吩咐马夫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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