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顶楼的房号以天字打头,至今还没有听到唱报,这些大人的眼光看来很高。” 流光溢彩中,三层的主楼巍峨耸立,从下面抬头望,仅仅能看到打开的窗户,根本看不出哪个房间有哪些人。 怎么才能在主楼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仓司大人? 她拎着酒壶装作微醺的模样,和赵煦勾肩搭背地往主楼而去,还没靠近楼梯,便有人挡住了。 “两位贵客想是喝醉了,”那人衣着利索,腰间别着刀,手就扶在刀上,“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不是你们能进的。” 赵煦还想说什么,被小七妹捂着嘴巴带走了,在他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中将他扯回了自己的座位。 “搞什么?”赵煦说,“我是想故意跟他吵起来,你就好趁机溜上去……” “呃,”小七妹安慰他道,“你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可人家不是,人家一拳就能打晕三个你。” “那怎么办?”赵煦发愁道,“太傅也没教过这些,只说天子当言行令止……” “没事,我们找不到仓司大人,就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个仓司大人来找咱们。”小七妹说,“比如说,他盗卖常平仓的事已经露馅了,他手底下的小喽啰难道不来找他么?就算他们今夜不敢来打搅这麻衣盛事,不是还有我么?” 她揪着赵煦的耳朵,轻声的叮嘱了几句,又独自去找那个机灵的跑堂。 “替我带句话给仓司大人,”她将一颗金豆子捏在手里,“就告诉他说钟山常平仓。” 跑堂的视线跟着她手指头上的金豆子转来转去。 “告诉仓司大人,小的在出门后的第一座桥下等他。” 跑堂的吞了吞口水:“小的可不敢惹事,公子你还是找别人吧。” 小七妹将所剩无几的几颗金豆子都取了出来:“你很好,叫什么名字? ” “小的阿信。”跑堂的这个问题答得利索。 “阿信,”小七妹说,“我看你印堂红润,地阁方圆,绝非池中之物,今夜你还是个跑堂的,明日你可以自己请个跑堂的了。” 阿信傻笑,就是不搭话。 “那好吧,”小七妹将其他的金豆子又收回兜里,“不带话也行,你去问问仓司大人,此刻愿不愿意见钟山常平仓的下属。” “不管是见还是不见,只要你问了,这颗金豆子就归你了。” 阿信这才转身往主楼而去。 楼梯口的人照旧拦住了他,耳语片刻后拦着他的人转身上楼,另外有人迅速补了这个位置。 跑堂的就在楼下等着。 小七妹迅速起身拎着酒壶换了个地方,不错眼的盯着主楼的方向。 没一会,其中有个窗户前有人影闪动,有人凭窗而站,似乎有人往楼下指了指。 很快又从窗前消失了。 二楼,第三个窗户。该怎么才能上楼呢? 正想着,一声啰响,有人唱报道:“请花船引凤归青鸾姑娘做好准备上场。” 娥姐,抱歉,这个花魁看来不能让青鸾得了。
第199章 麻衣局12 ………… “哈哈哈哈,花魁今年必到我家,艳榜非我们青鸾莫属,醉春风藏了这么久的小花仙也不过如此,在我们青鸾面前不过就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若不是青鸾开不了嗓,艺榜也是我们青鸾的囊中之物才对,哎,可惜……” “哈哈哈哈哈哈,人不能太贪心,姑娘们,加把油,好好跳,咱引凤归今儿要迎凤来。” “娥姐我呀,今儿起也能扬眉吐气了……” 娥姐一时想着以往,一时又畅想了将来,心潮如同秦淮河的波涛,此刻浪得很哩。 尤其是看到戏台下坐在前排的那些个江南才子和大儒们边听边点头的模样,还有人正奋笔疾书的样子,心中不免得意万分。 又见后面几排那些平日里只听过名号的款爷公子哥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心中的得意简直就要原地升天了。 “哈哈哈哈,天下风云出我辈啊,今年的秦淮河,真是一个能在青鸾面前打名号的都没有。” “我家青鸾都还没露脸呢,就光这一手琴艺,秦淮河上下就无人能及。” “等琴声结束,她在翩然起舞中取下面纱,我就不信这些个才子款爷还有哪个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条石榴裙,可是娥姐我亲自设计又请了十个绣娘绣了足足两个月方做好的。” 戏台上,蒙着金色面纱的青鸾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她端坐在戏台中间弹着琴,身后有两人在翩翩起舞。 一人着男装,一人着女装,在翩跹起舞中两人偷眼相觑。 琴声悠扬活泼,像是竹马诱青梅,在月上柳枝头时甜蜜又羞涩的相会。 一时又婉转亢奋,像是金榜题名又逢洞房花烛,少年意气风发时得心上人携十里红妆相嫁,不尽恩爱与缠绵。 锵锵两声,曲调直转而下,甜蜜未退,杀机顿起,金戈铁马间有敌人来袭。 身后跳舞的两人于交颈相缠中骤然分开,着男装的那人仿佛被无形的怪物所擒,一步一步退向台后。 之后戏台上只剩弹琴的青鸾,和骤失所爱的女子;琴声悲呛,令人在哽咽中仿佛被揪住了胸膛里的一颗心,而身后骤失所爱的女子形如木偶,一举一动仿佛被牵线而行,再不复柔美。 配合着琴音里的意境,竟让人在这怪异的舞步中品出了七分难堪和八分痛苦。 戏台下从主楼往外,人声鼎沸的热闹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戏台上的人和琴所吸引了。 娥姐躲在台后看着前排那些个才子惊艳痴呆的脸,不由得笑出了声:“哎,我们青鸾还没发大招呢,这可是她自创的曲子,等一会啊,等她自己跳起舞来,你们看着啊,一个个还不得巴巴地排着队给娥姐我送金子银子来……” 戏台下,那位周公子也在才子之列,他满眼惊艳与欢喜:“仙女姐姐,我找了你好久了……” 他激动地拉着身边的人:“柳才文,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仙女……” 被他拉着袖子的柳才文一脸迷醉的痛苦:“这曲子怎的如此伤痛,我竟第一次听到……简直惊为天人……究竟是谁在我洞房花烛夜将我的新娘子给劫走了……” “笔墨给我,我此刻诗意大发,”有才子说,“我要作诗一首,献给这引凤归的青鸾姑娘。” 和他一样的,有好几个人将身前的笔墨纸张摊开,准备作画作诗。 赵煦老实地呆在竹牌房里,听得如痴如醉,竟忘了看小七妹已经去了哪里。 峥峥…… 两声长响,台上突然变得安静,跳舞的女子长袖一甩,在琴音中戏剧般的跌倒。 台前哄的一下,齐声发出哎呦之声,前排的几个才子竟不由自主地往前而来,欲爬上戏台。 弹琴的青鸾这时才翩然起身,在戏台中褪下身上的披风,盖在那女子身上。 披风下,她穿着条热烈的红紫色裙袄,裙摆层叠,缀着明珠点点,艳若丹砂,接着腰肢一扭,将一双水袖抛向半空。 水袖中藏着的细碎雪片挥洒而出,缤纷而落,戏台上仿佛下起雪来。 叮咚两声,台后的琴音响起,有六个女子抱琴而上,围坐在戏台两侧,将琴放在腿上开始奏乐。 琴声悠扬而舒缓,那几个女子口中低吟着梵音,应和着琴声。 青鸾就在这漫天的梵音里挥着水袖翩然起舞。 逐渐欢快起来的琴音,如叮叮咚咚的清泉,带来了生机和活力,又仿佛清风拂岗般舒缓,仿佛疲惫的旅人走过寒冬,迎来了春天,也迎来了希望…… 梵音清冷,琴音活泼,舞姿绝艳。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筳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似游龙举……”柳才子说,“古人诚不欺我也。” 石榴裙如花盛放,青鸾金纱覆面,唯有一双娇眼如波入鬓流,十指纤纤,在舞动中逐渐伸向面纱。 “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美,太美了……” 台下的人纷纷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而其他楼里的人也都从窗口探出头来,包括原先自恃身份的尽是江南大官的主楼都有人不再矜持,探出了窗外来看。 娥姐欢喜得心都开始怦怦乱跳:“来了来了,马上就要摘面纱了,看我们青鸾不迷死你们这些人……” “艳榜啊,我青鸾必然能拔得头筹……啊……”娥姐不由得骂出声来,“要死啰……哪个王八羔子,雷劈不死你啊……” 随之而来的是不约而同的长吸气声。 “真是可惜,哎……” “哎呦,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对青鸾姑娘?” “美人蒙尘,实在可惜。” “白雪染墨,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还有破口大骂的声音。 “要死啰,谁干的……” “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其中有个声音在一众纷乱的声音中特别清亮:“柳才子,你为何如此对青鸾姑娘?” 戏台上,面纱才摘了一半的青鸾,面上竟有黑墨从头顶流下,顺着鼻梁流到了她的面纱上,还有脸上。 不知是谁,在她正要摘下面纱时,从台下泼来了一碟墨汁,正好泼在旋转舞动中的青鸾脸上。 金色的面纱被青鸾拎在手中,墨汁沿着她的脸颊而下,她捂着半张脸,露出个受惊后不知所措楚楚可怜的神情来,却又在可怜中变得决绝,将面纱戴回头上,长袖一甩,背向大家,竟又将未完的舞继续跳了下去。 在随着她的舞姿又响起来的琴音和梵音中,她再没有转过身来面向台下,众人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在缓缓盛开的石榴裙中忘我的舞动着。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引凤归的琴师和舞师上前谢幕时,被泼了墨的佳人却已不知去向。 有人大喊了一声:“柳才子,你是不是为了醉春风的小花仙故意害青鸾姑娘?” 台下的才子们顿时扭做一团,纷纷揪住了手里还端着墨拿着笔的柳才子:“是不是你干的……” “是不是你爱慕小花仙姑娘,为了让小花仙夺得花魁就干下这龌龊事来?” “不是我,真不是我……”柳才子大声喊冤,“是别的什么人塞在我手里的……” 还有娥姐,已然奋不顾身地挤了进去:“苍天啊,我青鸾明明可以拿下艳榜头名的,都怪你……”
第200章 麻衣局13 主楼里顿时一片混乱。 楼上的窗户里纷纷探出头来,连顶楼都不例外。 “到底是谁干的?” “说来惭愧,下官的视线一直在青鸾姑娘身上,竟没有看台下发生了什么。” “说得正是,大家都在看青鸾,谁也没留意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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