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祭瞧着唐小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用胳膊肘捅了多多一下,多多也留意到唐小荷的异样,咽下口中甜蜜蜜的番薯肉, 轻声道:“哥哥, 你今日是怎么了,又和少卿大人吵架了吗?” 唐小荷先是魂魄归位似的“啊”了声,反应过来多多在说什么,继续闷闷不乐道:“什么叫又, 我和他经常吵架吗?” 多多阿祭齐齐点头。 唐小荷:“……” 她无话可说。 多多又道:“但是我觉得, 你们俩这次吵架和以往吵架不太一样, 好像更严重了些。” 唐小荷闻言, 回忆了下宋鹤卿白日掘坟的样子,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可奇怪的,是她本该对他又怕又恨才是,偏实际心中还恨不起来,导致她现在不光觉得宋鹤卿有病,她自己也病不轻。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吃你们的番薯吧。”唐小荷舒口气道。 多多阿祭对视一眼,老实下来不吭声了。 但等俩小的不吱声了,唐小荷不知想到什么,面上逐渐浮出怒意,抬头愤愤问:“我问你们,倘若有日我要离开大理寺了,你们是跟我走,还是留下跟宋鹤卿混?” 阿祭率先举手:“我跟哥哥走!” 多多表情些许为难,道:“哥哥是离开大理寺,不是离开京城吧?若单离开大理寺,我自然是要跟着你的,但你若要离开京城,我就……我有点不放心我爹娘他们。” 唐小荷还没说什么,阿祭先恼了,分外不高兴道:“你爹娘当初那么对你,你还护着他们?若非当日哥哥给你娘留了笔钱,将你带到大理寺做工,你早被你娘关家里整日伺候你那个瘫痪奶奶疯子爹了。” 多多被戳中痛处,番薯也没心思吃了,低下了脸,眼中泪花晶莹。 唐小荷打断阿祭:“行了!闭嘴吃你的!” 她伸手摸了摸多多的头,柔声道:“别跟你阿祭哥一般见识,番薯都快凉了,快吃吧,吃完了好去睡觉。” 多多点头,抬脸露出笑容。 这时,厨房门被敲了敲,进来了面带讪笑的何进。 何进道:“都吃着呢,那正好,还有没有剩下的啊?” 唐小荷摸出个番薯:“怎么,你饿了啊。” 何进:“不是我,是少卿大人,他在宫中待了一整宿,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唐小荷立马将番薯又丢回炉灶,没好气道:“那没了,厨房里的菜一日一清,今日不巧,什么都没剩下。” 何进见这小厨子睁眼说瞎话,又着急又无奈,正要继续争取一二,便听身后传出道声音——“没有就没有了,本官也没那么饿,回去吧。” 里头,唐小荷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脏竟是噗通跳快了一拍,自己也解释不通是怎么回事。 她心情复杂又纠结,想到白日情形,见肯定是不想见他的,但是……她好像还有点,不忍心。 在何进离开之际,唐小荷忽然起身,叫住他道:“等等!” 何进又停下动作,回过头狐疑地瞧着她。 唐小荷指了指炉灶,有点不情愿地道:“就剩下两个番薯了,你问他吃不吃,吃的话你就拿去给他吧。” 何进愉快应下:“好嘞,我去问下少卿大人。” 其实哪里用问呢,宋鹤卿被她调-教这么久,挑食的毛病快改的差不多了,何况烤番薯味道那么好,有什么理由不吃。 唐小荷用烧火钩将剩下的番薯从灶中勾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听到门开声,以为是何进回来,诧异道:“怎么样,那狗官是吃的吧?” 说着起身转头,视线正对上双内勾外翘的狐狸眼眸。 “狗官”宋鹤卿站在门口,一身朱红朝服,头戴乌纱,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从头到脚昳丽逼人,连昏暗的厨房都因他而明亮上几分。 唐小荷面皮子僵了僵,吞了下喉咙,一时忘了该有什么动作。 宋鹤卿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瞥了眼两个小的,道:“还不睡觉?” 阿祭又咬了口番薯,正经道:“哥哥没睡,我也不睡。” 多多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阿祭后脖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笑道:“我们这就去睡了,少卿大人有礼,我们告辞了。” 说着还未等阿祭反应,便将他一把拽出了厨房的门,临走还不忘将门关好。 眨眼工夫,厨房只剩下唐小荷和宋鹤卿两个人。 寂静中,唐小荷被这不自然的气氛弄得十分别扭,便将番薯放在灶台,示意他想吃自己拿,拔腿便要开溜。 二人擦肩而过,宋鹤卿一把将她又扯了回来,俯首时,高大的影子覆在她身上,本就黑沉的眼眸比素日又沉了几分,盯着她的脸,启唇问她:“跑什么,怕我?” 唐小荷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奈何全身上下嘴最硬,眼皮一掀讥讽道:“怕你?我怕你吃了我么?” 宋鹤卿眼神略紧,定格在她莹白的脸颊上。 在宫中同那帮老头子虚与委蛇大半日,他倒是怪想吃人的。 但他的视线仅是淡淡扫过唐小荷的脸,便松开她道:“去给我将皮扒好,我不想弄脏手。” 唐小荷呼出口气,跑也跑不了,似是认命,极不乐意地朝灶台挪动步伐。 番薯刚从灰中扒出不久,有些烫,扒的过程中,唐小荷免不得嘶几口凉气。 宋鹤卿瞥她眼,道:“我不急着吃。” 唐小荷声音颇沉,透着不爽:“我急着睡觉。” 宋鹤卿:“再急也不能把手烫到。” 唐小荷:“烫死我你不正高兴吗?” “……” 若放平常,二人此时已经从屋里对骂到屋外了。 但宋鹤卿今日多少沾点心力交瘁,也不想跟这炸毛厨子费那多口舌,将体内那股郁气一压再压,走过去看着她,不冷不热道:“烫死你,我为何要高兴?” 唐小荷扒番薯皮的力气渐重,同样不冷不热道:“因为我今日总碍你的事,跟你对着干。” 宋鹤卿顿作惊讶:“原来你还知道你在跟我对着干啊。” 唐小荷抬脸白他一眼,眼神很显然在骂人。 宋鹤卿却笑了,不是阴阳怪气,是看这混账一副有火发不出的样子,暗爽的同时还觉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唐小荷被他这声笑弄懵了,皱眉道:“你笑什么?” 宋鹤卿转身,舒展了一个懒腰,嗓音也透着放松下来的散漫:“笑某些人还挺有自知之明啊,做错事情还知道自己错在哪,虽是愣头青,却也是个十分善于转动脑筋的愣头青。” 唐小荷刚恢复没半日的脾气又被他挑了起来,但这大半夜的,劳碌一天,她实在没体力再同他大动干戈,便深呼吸一口气,将火压下,端着碟子走向他道:“是,我承认我是个愣头青。但你宋鹤卿今天干的就是人事吗?扒女子鞋那事儿我不想再跟你提了,可你还掘坟去了啊大哥,人盗墓贼都还得挑晚上呢,你大白天扛着?头就去了,你这像话吗?” 宋鹤卿用勺子舀出一块软糯喷香的番薯肉,没急着自己吃,先塞唐小荷嘴里去了。 唐小荷:“!” 唐小荷:“你干嘛!” 谁家正经人吵架的时候往对方嘴里塞吃的,这多冒昧啊。 宋鹤卿喂完了她,又舀起一勺送到了自己唇边,吃前面不改色道:“试毒。” 试个鬼的毒。 唐小荷又气又想笑又因为二人共用一个勺子而感到羞涩难耐,各种复杂滋味混合在一起,使得她通红着脸想佯装愠怒,却又没忍住笑了声,面便更红更热,气急败坏道:“少来这套,宋鹤卿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假如哪日你死了……啊算了,假如哪日我死了,我的坟在那好好的也没碍谁的事,忽然有日来了帮人以断案为名的官差,二话不说便把我坟掀了,你说我气不气,你身为我的朋友,你替我气不气?” 宋鹤卿又往她嘴里塞了口番薯泥,语重心长道:“放心,只要你活着安分守己,我保你死后坟头清净。” 唐小荷含着满口番薯,口齿含糊不清地回答:“那我还要多谢你喽!” 宋鹤卿又往她嘴里塞了口番薯泥。 唐小荷嘴里的还没咽下便又迎来一口,气得她歪头直躲,脸与脖子俱是通红,嚷道:“别喂了,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 宋鹤卿很是不以为然,又舀了一勺自己吃道:“都是男人,分什么你我。” “不过话说起来——”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攥住唐小荷的下巴,抬起低头,狐狸眸子半眯,仔细端详着那光洁雪白的肌肤,啧啧道:“我说唐小荷,你好歹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 “你怎么连点胡子都不长?”
第68章 身份 ◎罗刹鸟◎ 唐小荷呼吸一滞, 一把将他的手从下巴上扯下来,后退半步理直气壮道:“这,这当然是因为我生长得慢啊, 就跟这番薯一样, 有长得大的有长得小的,人不也是这么个道理?我长得小,胡子自然也就长得慢了些。” 宋鹤卿点点头, 看似没再追问,不过瞧着表情,多少还是带点狐疑。 唐小荷生怕被他察觉出什么,连忙转移话题:“哎对了, 金陵那边如何了?灾情很重吗?” 宋鹤卿顿时胃口减退不少,踱步走到炉灶旁, 放下碟子坐下道:“何止严重,据当地上报, 已到房倒屋塌, 山崩地裂的地步,不仅如此,周遭各地也受波及, 房屋楼宇皆有损坏, 只是死伤没金陵那般严重罢了。” 唐小荷因目睹白日宋鹤卿掘坟,受的刺激不轻,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坐下时顺口便来了句:“那坟地里的棺材不得被震坏啊。” 宋鹤卿扬手便给了她记脑瓜崩, 揶揄道:“活人都救不过来, 还关心死人?你年纪不大操的心不少。” 不过说到“操心”, 宋鹤卿跟想到什么似的, 扬声唤道:“何进。” 何进立马推门而入:“大人叫我?” 宋鹤卿:“姓崔的那家伙还守在那女子身边吗?” 何进道:“小的刚刚已经问过了,自您走后,崔大人便一直守在玉兰姑娘身边。” 宋鹤卿叹了口气,显然有些无言以对。 他先是道“我知道了,退下吧”,接着又说:“等等。” 何进刚转身便回过身,不懂少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宋鹤卿道:“去内衙将那摞纸契拿来,我要再看。” 等何进领命走了,唐小荷瞅着宋鹤卿,不解地说:“你要看就回去看啊,何必拿到厨房来看,不知道以为厨房才是你的书房。” “这不是因为厨房有你在吗。”宋鹤卿大言不惭,“你多神奇,我饿了一晚上,回来看见你我就饱了。” 唐小荷:“……” 她一时分不清这家伙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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