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声音,语气冰冷,带着些奚落:“好,强盗我认,土匪我也认。但说到礼数,唐小荷,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和你玉兰姐多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就讲礼数?你们就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干过?” 唐小荷见识到他话里有话的古怪样子,更害怕了,弱声问:“我们……该干什么?” 俩姑娘能干什么。 宋鹤卿别脸哼了一声:“都是男人,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少在我面前装。” 唐小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主要这话她没法儿接啊,她真不知道男人脑子里会想什么东西。 这时,胥吏们搜索完毕,上前复命道:“回大人,并未发现异样。” 宋鹤卿皱了眉头,这下没工夫再跟唐小荷算账了,松开她便走上前去。 他放眼在整个房中观察一遍,道:“哪里都找过了?” “是的,属下们不敢偷懒。” “柜子底下,床底下,都找过一遍了?” “回大人,没错。” 宋鹤卿闭眼揪了揪眉心,显然有些懊恼。 但他并未因此打消心中疑虑,睁开双目,眼神反而比方才更加锐利。 他让差役们不必再动,自己亲自去搜。 于是又是两炷香过去,这房中几乎连一砖一瓦都被宋鹤卿摸索过来了一遍,但始终没有收获。 他一时想不通,停下时握拳便照老木桌子砸了下,意料之中的闷响并没有传出,一拳下去,桌子发出的竟是轻忽的一声“咚”响,与模样大相径庭。 宋鹤卿当即怔住,目不转睛盯着桌子。 突然,他沉声吩咐:“来人,拿刀过来。” 差役连忙递刀。 宋鹤卿抽刀,用手指指骨将整张桌面敲过来一遍,确定好地方,举刀刺入了桌中,接着用力一撬,撬出了一块完整的木板,因这桌子本就是拼接出的,若只用眼去瞧,根本瞧不出任何异样。 木板下面,是一个长长方方的小格子,格子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袭白衣。 作者有话说: 我这两天左胸肋骨剧痛,百度说我是胸膜炎,我怂了我明天可能会去医院检查,去的话就在评论挂请假条,双更改一更,真的友友们,爱护身体,有什么别有病(望天叹气)
第65章 公堂 ◎罗刹鸟◎ 阴冷潮湿的牢房中, 女子身形单薄,靠墙蜷缩在稻草上,一动不动, 看样子似已睡熟。 狱吏在牢中巡查, 途经牢房,瞥那女子一眼,不免感慨:“少卿大人可真是够狠心的,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关在牢中不管不问,也不怕把人冻坏了。” 另一人道:“管好你自己,少卿大人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测的。” 二人声音息下, 牢中重新恢复安静,依稀可听到其他囚犯的打鼾声。 鼾声中, 稻草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平静, 没有丁点的胆怯或恐慌。 她坐起来, 用目光丈量着从脚下到监牢大门的距离,逐渐的,视线落在方才出声的狱吏身上。 那人腰间悬挂大串钥匙, 走起路时, 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忽然,牢门开了,跑进来一名慌里慌张的身影。 那身影吐息急促, 脚步声在廊中显得分外明显, 也引起了女子的注意。 女子平静冰冷的眼神, 在望见那道身影时顿时换作娇弱可怜, 眉头轻蹙,眸中噙泪,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而唐小荷站在牢门外,因跑太快,胸口不停起伏着,吁吁喘着粗气。 她望着里面那张无比熟悉,此刻却又忽然觉得无比陌生的娇美容颜,表情心情俱是复杂,看见女子伸手要碰她,她的手分明都伸出去了,可反应过来竟是下意识回缩。 “玉兰姐。”唐小荷叫她的名字,语气正经,不似平常。 玉兰似是不懂唐小荷为何不再将手给自己,面上泫然欲泣的感觉更重了,任是铁石心肠的人,看见她这副样子,也会为之心软动容。 唐小荷想到那袭白衣,又想到自己在百树林里看到的白色“鬼影”,硬是将心软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冷静下来道:“玉兰姐,我来找你是有事情的,我问你几个重要的问题,你好好回答我可好?” 玉兰点头,可怜可亲的模样。 唐小荷深吸了口气,问出第一个问题:“你老家当真是京城的吗?” 玉兰点头。 唐小荷接着问:“那你为何会离开京城,不在京城的这些年里,你都在哪?” 玉兰用手语道:“我年幼时被人牙子拐卖到了临安,费了好多的波折才回到京城。” 唐小荷道:“那你在临安这么多年,住在哪,做什么?” 玉兰没再用手语表达,反而别开脸,紧紧咬住了唇,仿佛回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 宋鹤卿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你同她费那么多口舌做什么,经历可以编,户籍可以造假,唯一不会说谎的,便是证据。” 唐小荷皱眉,急切道:“可是——” 可是她还是不信她这么美丽温柔的玉兰姐,会是百树林里的“女鬼”,如果她真的是,她那么做的意义是在哪? 宋鹤卿冷下脸来,不留情面道:“没有什么可是,证据确凿,不认也得认。” 他停在牢房外,看着里面女子那张仿佛人畜无害的柔美面孔,冷冰冰地说:“来人,把这百树林女鬼带到讼堂,本官要升堂亲审。” 听到“百树林”三个字,玉兰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寒意,但尚未等任何人察觉,寒意便被泪水掩盖。她泪如雨下,用手语不停问着唐小荷:“什么女鬼?少卿大人在说什么?我何时成了女鬼了?” 唐小荷终究硬不下那个心肠,转脸对宋鹤卿道:“你要不就再查查?总归不过一件衣服而已,穿白衣的多了,你私下不也经常穿白袍吗。” 宋鹤卿被她气得头疼,心里又酸又憋屈又火大,禁不住扬起声道:“我是穿白袍,但我有半夜不睡觉穿白袍到树林子里吓人吗?我有把桌子掏个洞把衣服藏进去吗?唐小荷你也动点脑子,你觉得她做这些正常吗?” 唐小荷捂着耳朵,还在试图找补:“或许她,她——” 宋鹤卿:“闭嘴!” 唐小荷打住了,敢怒不敢言。 片刻过去,玉兰被带到了讼堂审讯。 因其他人都看不太懂她的手语,没办法,宋鹤卿即便再不情愿,也得把唐小荷一并带去。 讼堂上,玉兰被一记惊堂木吓得泪流不止,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唐小荷心都揪起来了,眉头皱得快连到一起,表情别提有多心疼。 宋鹤卿重重咳嗽一声,示意她收敛点别太过分了,接着看向堂下之人,沉声道:“桑玉兰,本官问你,先前每到夜晚,是不是你披头散发,穿上身白袍,到百树林里装神弄鬼,致使百树林流言肆虐,皆道闹鬼。” 玉兰泪流满面,表情惊恐,连连摇头。 宋鹤卿急了眼,将公案上的白袍一把丢去,道:“证据确凿还在嘴硬!那你倒是告诉本官,这身白袍是不是为你所有!” 玉兰看见白袍,泪水更加汹涌,双手无力地握住裙裾,掌心越收越紧,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点了点头。 唐小荷连忙盯紧了她,宋鹤卿盯紧了唐小荷。 可没想到,一番手语下来,唐小荷竟是松了口气,面上流露出莫大的庆幸与释怀。 她转脸对宋鹤卿道:“我玉兰姐说了,她之所以夜晚穿白袍吓唬人,是为了避开骚扰她的流氓混混,从她刚到京城起,她便时常受人打搅,那些混混们见她孤身一人,总是想方设法调戏于她。她不堪其扰,便躲到了父母坟旁的木屋里,又怕混混们追来,便时常换上白衣假装女鬼,于夜晚在林中走动,百树林闹鬼的说法一传开,便再无人敢去那骚扰于她了。” 宋鹤卿面无表情地听完,就这么看着唐小荷,忽然冷不丁道:“你信吗?” 唐小荷睁大了眼睛:“我当然信啊!漂亮姑娘无论放到哪都很容易招惹坏人觊觎,虽然她的做法不太稳妥,容易吓到无关人等,但保护自己是足够了。你是男人,你不懂姑娘家家出门在外有多危险,有的宁可女扮男装都不愿意将真面目示人,就是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哎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男女有别,说了你也不懂。” 宋鹤卿听着这番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眼下忙于正事,他也懒得细品,冷下脸重新看向玉兰道:“你的这套说辞,他信,本官却不信。照你说的,躲入山林,扮作女鬼,都是不堪他人骚扰的自保之策,可你若寻常走动于林中也就罢了,但据唐小荷所言,当日你是飘在树下的,即便有绳索相拥也难以做到,若非唐小荷看花了眼,就是你有功夫在身,真实身份另待定夺。” 唐小荷忙不迭说:“我觉得是我看错了!” 宋鹤卿飞她凌厉一记眼刀,眼神仿佛在说:“再多说一句,宰了你。” 玉兰在堂下仍是泪流不止,神情惶恐不能自抑,不停朝唐小荷投以求救的目光。 宋鹤卿见状,冷嗤一声道:“你不必担忧害怕,大魏律法还没到因这点小事便将你收监定罪的地步,本官今日审你的目的,是想知道,天香楼少东家成亲当日,是不是你趁身份方便,进入朱家大宅,在新娘小憩时借口回家,实际返回婚房打晕新娘,剥下她一身嫁衣,又趁夜色,将她带去了城外五十里的夷门山下,回来穿上她的嫁衣,扮作她,待朱承禄回来,再一举将朱承禄杀害。” 玉兰面白如纸,险些当场昏了过去,双手颤抖,不停解释。 唐小荷心疼极了,看着她的动作对宋鹤卿说:“她说你冤枉她了,她没有,她那日确实回家了,对门的婶子可以作证。” 宋鹤卿一声冷笑:“轻功好成那个样子,五十里的路程可用半个时辰来回,她就算刻意回家设计出证人,重新回去,对她来说算什么难事吗?” 唐小荷看着玉兰身躯摇摇欲坠的样子,着急道:“宋鹤卿你人怎么这样,你当初自己也说了的,你说脚印是男子的,凶手是名男子确凿无误,你这怎么一转脸,便将凶手的名头又安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了?” 宋鹤卿肃了神情:“不是我安给她,是证据指向了她,再说了,脚印只能猜出大致性别,万一凶手就是名大脚女子呢?亦或者——” 他将视线重新落在堂下女子身上,不由眯了眼眸,意味深长道:“世人只知女扮男装,却不知还有男扮女装之说?脚印而已,验证起来并不困难,来人,将她的鞋给我脱下。” 玉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差役,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裙裾,流着眼泪对唐小荷摇头不断。 唐小荷终是看不下去,冲到堂下护住玉兰,抬头对宋鹤卿斥道:“女子的双脚最是隐私不过,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她的鞋,那与扒她的衣裳有什么区别?宋鹤卿你能不能有点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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