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抗议中蛰伏不动,不肯放开,静静歇停在身后篝火太过明亮投映来的阴影下,等待下一刻。 可惜他的耐心在之前有意无意的靠近而不可得中,饮鸩止渴到早已欠缺。 被手下未曾触碰过的柔韧吸附心神,轻轻摩挲着徘徊几息,无法自控地、下流地顺着那根从底收紧的筋骨往上—— 被踹开。 原本打算安心睡觉的人终于受不了没完没了的骚扰,抽回脚,坐起身来。 虞兰时一下猝不及防,还要追着抓过去,被今安瞪了一眼,“少动什么歪心思。” 虞兰时蜷紧空落落的手掌心,“我只是帮你暖脚。” 坐起的距离更近,两人面部相距不过数寸,没了那些她躺着他坐着,带来的若有似无的俯视和压迫感。 今安将双足蜷到身前,想以此隔开他摸过染上的麻痒,侧过头,凤眸带笑看他,“只是?” 至此,相连两人的只剩那两层堆叠变形的皮毛,他哪里也碰不到,她轻轻一掀,就可脱身。 身上没了大半被寝,寒风吹肩吹背,漏进腹前衣衫不整的缝隙里。虞兰时这才觉得冷,被眼前的暖光冷香所惑,靠近她一寸,“你不是冷吗?” 今安将身上附近的皮毛围紧,抬眸看进他的表情,混不在意,“那又如何?” 他的回答快得像就在等这一句,“我可以帮你。” 她抬手,目及手至地,轻轻地从他一直未褪下红色的耳廓划到喉间,在那上下起伏不停的硬结点了一点,按上他胸口推开,“算了,你摸上去也不如何暖和。” 虞兰时怔住。 陡地在这验货卖价的话语里失了再去纠缠的信心。 被嫌弃得心中酸涩百结,不免生出点怨嗔,摸了他还嫌弃他。 又听见她说话。 “而且,你一脸写着想要回礼的表情,实在是让我——”她挑起眼尾,上下扫他,“觉得很不便宜的样子。” 就要脱口而出不需要回礼,却被这话里抛出的钩饵馋住,虞兰时低睫几扇,咽回前言,“回礼不会很贵的。” “哦。”今安更是觉得索然无味,“原来真的打算要回礼。” 虞兰时一下子梗住,喉间吞咽数次不知如何再说,抿紧了唇面。 这两日总偏苍白多些的唇面被他的力道碾得红起来。 今安的目光落上去。 顿了两息,再看回他黑白分明的桃花眼。 那些红全攒他眼尾去了,可怜兮兮的。 “你要什么回礼?” 她话落,他的唇抿得更紧了,还用上牙齿咬内侧,要咬出血般。将他的纠结与贪婪一并放在眼里看着她。 本身互相取暖一事就绝谈不上只对一方有益还要回礼,但…… 但她说了回礼,还问起他。 就不可避免地挖出他的贪婪。 他确实想要。 想要再多一点。 今安静静看着虞兰时的反应,看着他苦恼地折起眉心,膝行两步靠近到体温熏染的地方,伸手要触摸她的脸,视线下垂带着昭昭欲揭的目的盯上她的唇。 那目光如有实质地在她唇上抚摸过数遍。 盯了好一会儿,伸出的指尖接近到她的下颌皮肤,却收了回去。 落下的指尖顺着她包裹在皮毛内的肩颈,捉到了一缕发尾,他轻声说,“我就想让你暖和一点。”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一双眼,今安恍了一下神。 “胆小鬼。” 她一声轻嗤,捉过他的领子,对着那张发红的唇亲了上去。 那些不为人知的天人交战似乎也将他一向笔挺的肩背压弯了一些,向着今安拢下阴影,拢了她大半身,似他不敢说出来的欲望,隐隐约约地探出头。 他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却不敢向她袒露。 更不敢以此相要挟,暴露自己的下流。 真是下流。
第101章 折桂魄(十) 若有人在两月前告诉虞兰时,说他在不久之后,将会因为一个女子的亲吻,神魂颠倒。 虞兰时不会信,甚至嗤之以鼻。 男女之事之繁琐,光是在戏本上看就矫情得令人翻不下页。这种事若有一丝半点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必定是妖魅之祸,夺舍他身。 可惜,世上没有妖魅。 垂帘进风,光影摇动,幽幽瞥过一地被褥。 稻草杆子在交缠的十指间揉断。虞兰时的腰背被搂得弯下,束在今安头上的发带让他指尖勾散,乌丝落了一手,凉凉滑滑,不小心力道用重还会扯痛。 今安轻哼了一声,这点细碎声响很快被吞进对方密密贴来的唇舌间。 虞兰时的一双唇长得好,说话时候总招人去看,这两日失血而惨白的唇色因着反复的低烧又红起来,瞧上去很好吃。 这点红沾到了她唇上。 软的,烫的。贪婪,极具侵略性。未经允许私闯领地,闯开门户,搅进凉风,无一处安宁。 那点子下流的欲望他不说,全缠着搅着,随喘息一起渡来。压得狠了,喘不过气,今安扯着他后颈衣裳让他退开。虞兰时退开了,喃喃说抱歉,看她一会儿,又亲上来。 狼崽子叼肉一样,总是如此。分明长得一派斯文。 还贪婪。惯会察言观色,得寸进尺。 雪青广袖拖沓,漫了女子半身,过一处,皱一处。紧裹她身体的黑衣半解半散,像摊开的书卷,又像倒翻的墨水,流了一地,沾他一手。 曾经由他手写下的书卷平仄,寡廉鲜耻,尽被这滩墨水淹没了。之前肌肤之亲的哪一次,不是他费尽心机,侥幸得来。破天荒得了这一遭,便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 谁让她来了洛临,谁让他遇到了她。今夜,自寒山远江上便悬在眼前的这轮月亮,终于短暂地、落到了他怀里。 心绪随掌心贴抚而下的曲线跌宕,呼吸落上她耳根。他的气息游鱼似的,扫得一片湿热,惹她指尖揉皱了他背上衣料,胡乱摸过肩胛、脊骨。 少年腰细腿长,最是颜色好的时候,弯颈与她交缠,皮肉热度能从层层锦绸后烫着、硌着她。她本是搂他的腰,又被带着坐到他腰腹上。双足还赤着,下意识往温暖地钻,被人揣进手里。 数尺地上被衫凌乱,身下稻草可怜,断得吱吱呀呀。 忽然,背上手指不慎按到他伤处。 虞兰时呼吸猝然断了一下。 这一下,便把满室的风月旖旎消杀了七八分。 今安眨了眨眼,眼前热汽四散成白烟。虞兰时脸埋在她颈间,喘息犹重,身体困着她,乌鸦鸦的长发将她缠了个透,随主人一样不甘又只得消停下去。她有点想笑,忍住了。 他慢慢平复下躁动,抬起头。虞兰时的眼神从来直白,任他行止迂回婉转。此刻,他抬头看向她的眼中,有什么被点亮了。明亮得,如同倒进了一季寒夜的月光。 他很高兴。无从掩饰,也无法掩饰。 他怎么会高兴成这样。今安想着,无意识卷着他发尾的手被握住了。 他的视线垂低,手指来回磨蹭她的,从指根到指尖,厮磨数回,关进自己掌心里。复抬头看她,笑得嘴角眼角俱是弯弯,“我很高兴。” 罢了,今安又想,高兴就好。 夜深寒重,被衾单薄,胡闹一场后仍是叠了两层盖着二人睡去。若是后面还是这样寒冷,约莫也只能如此。 隔天雪歇了,枯树林间漏下些日光,不如何暖和。为避免昨日悲剧,今日虞兰时的头发还是今安扎的。老式样,比昨日顺手许多,然后是换药。 今安将雪熬做热水,简单擦拭他伤口边缘。两夜过去,伤口狰狞着不合口,好在血止了。 “可能会落下旧疾。”今安边替他包扎,边随口说道。 眼下条件一切从简,伤药勉强够撑,可创口靠着骨头,又逢寒天,难以恢复如初。 虞兰时点了点头。 看他反应,今安说,“就是留点疤,逢大雨雪天会酸疼些,也没什么大碍。” 他又点点头。 包扎后转到前面看他,才发现他嘴角挂着笑,问他笑什么,他一愣,摸自己嘴角,“有吗?” 这倒把今安逗笑了,“没有。” 他也笑。 过了阵子,日影斜斜挂到门前,虞兰时问今安,“以后能继续弹琴吗?” 今安想了想,“不妨碍的。” “那就好。”虞兰时弯弯眼睛,看她,“我想弹给你听。” 闻言,今安愣了一下,想起来不久前他弹琴的情形,好似还被断了的琴弦割了手。去看他掌心,伤口没好全又被马鞭磨破、泡了水,这双漂亮的手近日竟没个妥帖的时候。 他说给她弹琴。今安赏不了这等风雅事。略略听过几回,见着那些常溺于靡靡之音的权贵泡烂了骨头,声色犬马,醉生梦死。 赏不了。她想。 “好的。”她听见自己说。 罢了。 面前人还在拿他掌心看,虞兰时低了低眼睫,“割得不深,只是看着吓人,快好了。” 哪里快好了,比起他肩上那处,这一点又确实算不得什么。又听他说,“小时候也常有这种事,都好了。” 说着,那片手掌就在她眼下翻了两遍,证明所言不虚,又伸过来牵她的手,十指交缠。 他的手凉,手指间的厮磨黏腻得如同蛇信爬过。 今安觉着今日情形着实有点儿诡异,仿佛是跳过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不由得问他:“我有说了什么吗?” 他说,“没有。”靠近过来,目光定她脸上,不移片刻,“我知道的。” 知道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虞兰时的伤重,今安不允许他轻易动弹,老老实实披了做被子的毛皮坐在避风角落里,看她削树枝。 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上乖觉得很,翻飞成影,不规整的褐色树枝转眼被削成了首尖尾钝的直杆,在她脚下累了十几枝。 今安去外头走了一圈,捡了块韧性尚佳的木头,回来切成薄木。再从大块皮毛上切下一小条,去毛揉细,系在拉弯的薄木两端。 片刻功夫,一张粗制的弓便出现在她手上。今安试着挽了挽,弓弦震颤带着木头发出要断裂的惨叫声,到底没断。大约能用上个三四回,运气好的话,能猎只溜出窝的野兔山雉。 今安看了看外头天色,转头对上屋里人看过来的目光。 她问:“你去不去?” 虞兰时受宠若惊:“我可以吗?” “又不是伤了腿。”今安回头撩他一眼,“你也不会乖乖留着。” 话虽如此,今安带着虞兰时走得不远,捡了处之前猎户设下的陷阱。昨天她看过,陷阱旁边有小动物压过的新鲜痕迹。 灰扑扑的山雉在白雪地上格外显眼,听到异响,它正要扬翅窜走,一枝尖锐的直影已飞速追了过去,将它的翅膀钉死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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