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钧将汤药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白玉扳指。 娄钧叹息道:“今日是世子大婚,姑娘何必给世子妃添堵?” “好在世子当时没有停下扶姑娘起来,事后没有过来瞧姑娘,若是来了,姑娘日后在王府的处境怕是会更艰难。” 穗岁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多谢大公子关心,可我并不是有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她巴不得娄缙把她忘了,再也记不起来她这号人物,可刚嫁进来的那位世子妃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娄钧看了一眼穗岁,见她神色无奈知道她是有苦难言。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注意她身上的点点红痕和块块青紫,更是觉得心酸,世子都这么大了,有那么多丫鬟在身边,却还是如此不知轻重,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 娄钧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明日,世子妃多半会来找你的麻烦,记得遮一遮你身上的红痕,或许,能少受一些苦。”
第6章 欢爱过后的痕迹 穗岁身子一颤,羞愧的不行,她身上欢爱过后的红痕和青紫都被衣衫遮挡住了,唯独脖子露在外面:“多谢大公子提醒。” “不必,都是可怜人罢了。” 娄钧出了房间后,对门口的丫鬟说道:“好生照顾,这院子和偏殿我不便经常进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以来找我。” …… 半夜,穗岁正睡着,迷迷糊糊中,忽而感到身上一沉,从脚踝到小腹传来湿润微痒的触感,腰间有什么硬物硌的难受。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娄缙那双满是欲火的眸子吓了一跳。 月光下,男人的眉眼依旧俊朗非凡,他温柔的表情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 “啊……” 脖子上忽而传来轻微的痛感,穗岁不禁喊出了声音,娄缙咬住了她的肌肤,她双手用力推开他,可根本就无法和他的力道抗衡,她开口问道:“世子不是该和江小姐洞房花烛吗?” 正在扯她衣料的手忽而顿住,娄缙见她一点都不吃醋,咬牙切齿:“我被人下药了,你来帮我!” 穗岁心中一惊,在淮南王府,世子怎么会被人下药? 不等她多想,密密麻麻地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娄缙的呼吸灼热,急促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腰上传来炽热滚烫的触感,他吻的热烈,情难自已,她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 次日,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子,留下斑驳的光斑。 江澧沅在婚房里等了一夜,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娄缙喝醉了酒,宿在了书房的消息。 江澧沅一夜未眠,却精神的很,她堂堂宗室女,又被封了郡主,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待:“昨天晚上,世子当真宿在书房了?” 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来回地踱步,她下了朝廷给的秘药,就是一条狗吃了都能奋战一整晚,何况是人了? 而且,外头有人盯着,亲眼看到娄缙将酒喝了下去,怎么可能没有反应?不应该啊? 江澧沅的陪嫁丫鬟澜萍,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去问了,也去看了,今天一早世子的确是从书房出来的,不过……” 澜萍犹豫地片刻后,继续说道:“不过,奴婢昨晚在外头值夜,似乎听到偏殿内有男女隐忍的声音……” 江澧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男女隐忍的声音?忽而,她想到那个叫穗岁的狐狸精贱婢就住在偏殿,难道是她?! 她竟然敢在她的大婚之夜,勾搭世子上了他的床?! 她气的一拍桌子,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用力一扯桌子上的大红喜布,顿时瓜果烛台掉落了一地。 另一个丫鬟涓溪向澜萍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劝道:“小姐别生气,也可能是澜萍打瞌睡,听错了,或许就是猫儿狗儿的到了发.情的时候,混在了一起在叫唤也不一定呢!” 江澧沅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可在淮南王府看到一只猫,一只狗!岂有此理,这贱皮子,竟敢在我大婚之夜抢我的男人!”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姐,叫我世子妃!” 她一身的火气正没地方撒,琢磨着怎么找这贱婢的不痛快,忽而注意到房间里的几盆开的火红火红的花,心生一计。 她抓起梳妆台上长长的护甲,一挥手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去了穗岁的屋子,到了偏殿门口,丫鬟们不管不顾地踹开了房门,将穗岁从病床上拽了下来。 江澧沅指着床上的人,怒道:“贱人还装病?给我拖下来,打!” 穗岁惨白着一张脸,问道:“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竟让世子妃如此大动肝火?” 见江澧沅身上还穿着大红婚服,便知道昨晚娄缙并没有和她同床共枕。她心里暗道这世子妃还真是天真,分不清轻重缓急,她急着发作自己,却忘了要先换身衣服。 她穿着婚服大摇大摆地出了卧房,不是告诉全王府的人,大婚当夜独守空房,世子有多么的不在乎她。丫鬟婆子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日后她再想在王府立威可就不容易了,到时候,又该如何管教下人,执掌中馈? 江澧沅一挥手制止了丫鬟们的动作,冷哼了一声:“不知你犯了什么错?那我就让你死的明白,听说大婚事宜是你一手操办的?” “正是奴婢。” 江澧沅露出得意的表情:“世人皆知我命里缺水,喜水忌火,家中才取了带水的名字。我这命格,要远离红色的东西。可你却在我的婚房里面放了数盆火红的火鹤花,院子里面摆满了红艳的爆仗竹,你居心叵测!” 穗岁被气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谁家大婚不用红色?这院子里的红花红绸子本就是为了大婚喜庆,象征着吉祥如意才摆的,总不能全都换成白花白绸子吧? 宗室就培养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但凡是她说她狐媚,说她勾引主子,说她在她的婚礼上故意引起骚乱实为大不敬,她都不会如此无语。现成的错误摆在那,她都揪不住,偏偏想了个这。 穗岁露出惊讶的表情,诚恳地建议道:“世子妃若是如此在意,怎么还穿着这大红喜袍,应该快快脱下才是。” “至于那些火红的象征着吉祥的花,奴婢这就让人全部都换成白色的菊花。” “哦,对了,还有婚房的红烛喜被、桌椅板凳、床帐纱帘、蜀红色的瓷器……奴婢也都让人换成白色的,奴婢才疏学浅,我记得似乎是白色属水,这样便和世子妃的命格相配了。” “世子妃,您说对吧?” 江澧沅被呛的说不出话来,气的浑身发抖,都说这贱婢卑微的很,怎么嘴巴这么厉害?!江澧沅扬起戴着长长尖利护甲的手,朝着穗岁的脸扇了过去。
第7章 小猫咪终于亮出爪子来了 娄缙在屋外听着,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猫咪终于亮出爪子来了,想来平日她在他面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这样的她,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娄缙身旁的丫鬟云喜刚要开口喊一声“世子到”,却被娄缙抬手制止了,他想看看穗岁到底会如何应对。 穗岁反应极快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江澧沅的巴掌,她低着头诚恳说道:“世子妃刚嫁进来,外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大婚当晚,世子冷落了世子妃,次日,世子妃就体罚下人,若是传出去世子妃尖酸刻薄,惯会拿下人出气,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澧沅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婢!” 穗岁沉默地看着她,她欠娄缙的,欠淮南王府的,可她并不欠旁人的。娄缙怎么对待她,她都能忍,毕竟是因为她,他失去了母亲和祖母,可对于旁人,她没必要再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屋内正僵持着,门口忽而传来男人慵懒的嗓音:“谁说我冷落世子妃的?” 众人一见是娄缙进来,齐齐行礼,江澧沅更是收起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娇滴滴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世子……” 娄缙握住江澧沅的手,柔声安抚:“你从京城长途跋涉而来,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不多休息休息?” “昨日高兴,醉的一塌糊涂,一身酒气怕熏着你,就没回卧房,沅儿不会怪夫君吧?” 娄缙的话说的极温柔,江澧沅没想到他会把姿态放的如此低,更没想到他会如此亲昵地叫她,受宠若惊:“世子哪里的话,其实,昨晚,沅儿可以帮夫君沐浴的。” 娄缙没有回她的话,继续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澧沅立刻委屈巴巴地诉说:“世子,不是我故意找茬,是我的命里缺水,而且,我的两个丫鬟的名字也都是带水的,一个叫澜萍,一个叫涓溪,我的身边是真的不能出现火象的东西,否则我会倒大霉!” “可是她故意放了好多火红的花,就是要咒我!” 娄缙拍了拍江澧沅的手,哄道:“好了,你堂堂世子妃,别跟这没见过世面的卑贱奴婢一般见识,我特意让人给你做了新衣裳,水蓝色的,正好是旺你的命格的,快去把这身大红婚服换下来。” 江澧沅高兴地胸脯上下起伏,带着两个丫鬟去了里间换衣服。 屋子里面只生下娄缙和穗岁,二人相对无言,对于昨晚的事情都十分有默契的闭口不谈。 穗岁知道江澧沅进去换衣裳,从里衣、中衣、外袍到配套的首饰妆容,全部完成要花费不少时间,正好可以趁这时候将东西归还给娄缙。 “世子,既然世子已经和世子妃成婚,这些东西奴婢都还给您。” 穗岁将一个盒子放在娄缙的面前,里面都是他送给她的珍贵首饰,有些是他得到的帝王的赏赐,有些是他征战四方赢回来的战利品。 如今,王府有了正宫,这些东西再留在她这里就不合适了。一旦被江澧沅发现,她地位低微又没人护着,肯定要吃苦头的。 虽然这些东西带着过去的回忆,她也很舍不得,但相比于身体上的痛楚,她宁愿放下。 娄缙打开盒子,瞳孔猛的一缩,不敢置信地质问:“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这些东西承载着他们之间所有美好的瞬间,她怎么能如此轻飘飘的就放下和他所有的过往?那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情意绵绵的十几年又是什么? 娄缙双目猩红,捏着一个镯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这蓝玉髓是圣僧亲自加持的,你知道当年我在寺庙求了多久……” 幼时,穗岁不慎坠湖,被救上来之后水鬼缠身,噩梦不断,娄缙去寺庙跪了两天两夜,抄了数百份佛经,才求得闭关的圣僧赐了这保平安的蓝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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