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人。 摩那娄诘看着气的不轻的小丫头,眼尾泛着绯红,像是桃花吻过眼角,留下的一抹暧昧云霞。 圆润的杏眼微微湿润,盈满缕缕光泽,明净澄澈,灿若星河。 他轻啧一声,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我欺负人?昨晚是让郡主护我周全,可没让郡主证明自己是个正常女子。”摩那娄诘睨她一眼。 叶昭榆一下噤声,心虚地别过脸去。 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着悠闲地喝着茶的人,正色道: “到底怎样,你才能放我回家?” 先前骗他已将自己在此的消息传回了中原,想必他是半分未信。 不然也不会有恃无恐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实在不想去猜他的心思,索性直接发问。 “过来。” 语气不容置喙,嗓音沙哑倦怠,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引诱。 叶昭榆慢慢走过去,警惕地看着他。 只见他姿态散漫,周身丝毫不见以往的肃杀与狠戾,反而带着几分长辈的平和,细品之下,竟还有一丝纵容意味。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古怪的看了摩那娄诘一眼,试探性地开口。 “少主,您是不是看我无比顺眼?” 就像长辈看着自己那出息了的子孙后代,满意至极。 “确实顺眼。” 不然就冲她如此事多,早就将其打杀了。 叶昭榆一惊,果然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顿时倒了一杯茶乖巧地递过去,抿唇笑了笑。 “那您真的认可我这个小辈吗?” 摩那娄诘接过茶,闻言,动作一顿,琉璃色的眼眸轻垂,看着笑颜乖巧的人,想必是已经反应过来是叶政陵对他的恩情了。 他沉声开口,“自然认。” 将恩情算在他后辈的身上,又有何不可? “那我可以那么叫您吗?”叶昭榆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承了别人的恩,在中原还有专门的叫法? 他微微挑眉,“自然可以。” 随后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干爹!” “噗!”摩那娄诘一口水喷了出来,头一次失了他西域少主的矜贵优雅。 他满脸黑线地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人,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你瞎叫什么!” 叶昭榆一脸茫然,“您不是想当我爹吗?不然怎么会看我像看女儿一样顺眼,还自带一种长辈光环。” 她连算盘都打好了,她暂时把面子放下,认下这个干爹,借着这层关系,让干爹送她回家。 摩那娄诘闭上眼睛,揉了揉眉骨,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随后睁开眼,狠狠瞪她一眼,“本少主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你再在这里待一个月,就给我滚回中原!” 叶政陵竟然有这么一个混账后辈! 叶昭榆眼睛一亮,连忙狗腿的重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少主消消气,少主英明,少主一诺千金。” 摩那娄诘瞥她一眼,眸色沉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一个月便有劳郡主贴身保护了,若是本少主伤了分毫,郡主的归期,就无望了。” 当晚,叶昭榆便主动请缨睡到了门口,要想伤害少主,就先从她身上踏过去,谁也别想阻挡她回家! 她现在是高地保安,没有她守不住的家。 摩那娄诘斜靠在床边,墨发披洒,鸦色长发将素缎般的皮肤衬的冷白无比,正百无聊赖地荡着长腿。 脚踝上的金铃轻晃,寝宫顿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动。 叶昭榆一下从被子里爬出来,不赞同地看向他。 “少主别动,容易被人发现当成活靶子。” 摩那娄诘看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将脚抬起来,用力晃了晃,一阵嘈杂顿时直逼她脑门。 叶昭榆:“……”少主叛逆了,怎么破? 子夜岑寂,孤月高悬,少主殿周围传来一阵打斗。 刀锋寒凉,声声入肉,一个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叶昭榆睡的浅,一有动静便醒了,她眸色一沉,轻手轻脚地隐匿在黑暗中。 没想到第一天上岗,就有人来偷家,简直不给她面子。 她看了一眼安然睡在床上的人,睡姿极好,双手交叠在腹部,面容沉静,气息平稳。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将这祖宗吵醒,不然大开杀戒殃及她这个池鱼就不好了。 “啪哒”一声轻响,黑影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寝宫房顶,躲过了所有死士耳目。 他手中拿着银针,极尽耐心警惕,在原地停了两刻钟后才有所动作。 叶昭榆动了动耳朵,还真沉的住气,可惜,到底是无功而返。 她从袖中滑出一枚银簪,目光锐利地盯着房顶,见黑暗中露出一抹白光,她闪电般出手,银簪瞬间射出。 簪子劈开浓稠的黑暗,直击黑影面门而去。 黑影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开,银簪擦着他的脸过,悠悠留下一道血痕。 他的动作瞬间惊动了藏在黑暗中的死士,顿时倾巢而出。 兵刃相接,招招狠戾,几息之间,黑影落败,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气。 叶昭榆透过缝隙看着满地猩红,又瞬间被人清扫干净,不一会儿,上面就覆满了一层霜白。 一夜大雪落下,便又一切如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雪之下掩盖的污垢有多少,谁也说不清。 只能说,别单纯,连雪也不似看起来的那般纯洁。 肩上一重,一阵暖意陡然袭来,叶昭榆一惊,条件反射的一个后踢。 玄色披风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摩那娄诘抱臂立于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笑,长发散在周身,在黑暗中显的有些阴冷瘆人。 “夜半赏雪,郡主可还尽兴?” “尽兴。” 熹 叶昭榆弯腰将披风捡起,不管他问的是赏雪还是赏血,反正她今晚睡觉的兴致尽了。
第17章 此花衬你 天色放晴,空中再也不见飞花。 少主殿犹如一座白色古堡,巍然屹立在王庭一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凌寒料峭的冰雪味。 叶昭榆站在摩那娄诘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侍卫押着,跪在大殿中的黑衣人。 赫然是昨夜前来刺杀之类。 摩那娄诘抱着兔子靠坐在椅子上,耳边的金色流苏微荡,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兔子,神情恹恹。 瞥了一眼跪着的人群,淡淡道:“自行交代,本少主懒得发问。” 叶昭榆:“……” 侍卫:“……” 黑衣人一号挣扎着想起身朝着上位冲去,又被侍卫一把按住,双目赤红。 “你不得好死!我杀不了你,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来杀你,你一定会下地狱,永坠阿鼻!唔……” 黑衣人瞳孔放大,嘴角鲜血流出,额前出现一个针眼般大小的红点 血线从额头流至脖颈,生机断绝,死不瞑目。 摩那娄诘转了转手腕,琉璃色的眼眸毫无波澜。 “听腻了,下一个。” 黑衣人二号:“你不得好死!定要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唔……” 黑衣人三号:“你不得好死!唔……” 黑衣人四号:“你不得唔……” 黑衣人五号:“你唔……” 摩那娄诘垂眸看向殿中最后一人,冷笑一声,眼梢之下有一抹浅浅嫣红,暗藏着嗜血戾气。 耐心显然已经告罄,音色森然,“最后一次机会,说的不是本少主想要的,便将你绑在天葬台喂秃鹫。” 叶昭榆脊背发凉,满地的血色早已将她的双目染红,洁白的莲池上也漂浮着大片大片艳色。 她看着他的目光越发畏惧,西域少主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 那些人一个个为他批下不得善终惨殁的命,他们仿佛于那血色中窥见了他往后余生命中莫大的荒凉。 黑衣人瑟瑟发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被击溃,顿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别杀我别杀我,是君主派我们来的!” 叶昭榆一愣,怔怔地看向摩那娄诘。 他叔父也要杀他? 那不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吗? 只见当事人一派了然,仿佛事实就该如此。 他只是想听人亲口说出,然后在第无数次品尝无尽的背叛,上瘾一样。 “将人带下去。” 摩那娄诘仰头靠在椅子上,眼中露出一抹讥讽。 本想放他一马,没心思动他视若珍宝的王位,可他偏偏要来自寻死路,那就别怪他动上一动了。 摩那娄诘抱着兔子起身走到殿下,金纹玄靴踩过满地猩红,俯身摘了一朵莲华。 洁白的花瓣被鲜血染红,与他的红衣相衬,圣洁中透着妖异。 他转身一步步的走上高台,面色从容,眸色清浅,将花放在叶昭榆的怀里,歉意一笑。 “一点家事,惊扰郡主了,此花衬你,就当赔罪了。” 叶昭榆被他的笑晃了一下神,杀人的是他,捻花的也是他,二者却毫不违和,好似天生就该如此。 花开生两面,生死佛魔间,哪一面都是他,又哪一面都堪称惊鸿。 等回过神来,她看着花瓣上的血迹,指尖微颤的将花拿在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谁特么赔罪用带血的花,她更惊恐了好嘛! 随后一群侍女如鱼贯出,不一会儿便将大殿打扫干净。 连池中的莲花带水都换了一遍,像是做过千百次,手法纯熟。 殿中顿时漾起阵阵莲香,将刺鼻的血腥味完全遮掩。 “少主还有事要处理?” 叶昭榆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上位的人,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不知刚刚的事有没有撼动他心弦半分。 多年前他将自己的亲缘尽数斩断,只余下他叔父,如今却对他刀剑相向,不知是否心寒。 摩那娄诘姿态慵懒,撂下两个字,“等人。”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阿坦勒便携着大漠中的寒意走来。 身后还跟着蹦蹦跳跳的乌藉,不停地跳脚取暖。 二人走进殿中,朝着摩那娄诘右手抚肩一礼。 “参见少主!” 随后乌藉满心欢喜地抬头邀功,“禀少主,我们已经将…” 一道炽热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太过明显,让人难以忽略,他略微偏头,顿时与一双愤愤的眼睛对上。 他惊的瞪大双眼,抬手指着叶昭榆,“你,你怎么还活着!?” 少主不应该早就将她杀了吗? 叶昭榆冷笑一声,右手的莲花在左手掂了掂,一步步往下走,音色桀桀。 “当然是等着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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