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乌藉拔腿就跑,叶昭榆足尖一点,飞身过去拎着他的领子,对着他的屁股一顿狂抽。 “你个小骗子,还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亏我还担心你真的被人打死!” “明明是你心思不纯,妄想谋害少主,还抹黑本大人,你活该!” 乌藉顿时和她扭打在一起,两人从殿内打到了殿外。 阿坦勒不悦地皱眉,碧绿的眼睛盯着殿外被压着打的乌藉,正想开口呵斥,头顶便传来一声制止。 “不必管他们。” “那女子为何还活着?”阿坦勒不解地看向上位。 她是乌吐克派来的人,理应早就被处死了,没想到他与乌藉执行任务回来还能看见她。 摩那娄诘看了一眼殿外,两人正各自为营,举起雪团朝着对方砸去。 叶昭榆一个不留神便被砸了一脸,顿时不乐意了。 奋力将乌藉扑倒,抓起雪团就往人衣领里塞,拍着手笑的前仰后合。 他收回目光,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音色缱绻。 “那小丫头是大盛的郡主,并非乌吐克的人。” 阿坦勒一愣,有些难以置信,“那她怎么来了王庭?” “逃学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拐卖到了西域。” “……” 阿坦勒转头看了一眼笑的毫无心肺的人,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只是,“大盛的郡主又如何,将她扔出少主殿即可,何必留到现在。” 摩那娄诘抬手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垂眸轻叹,“她在宫宴上得罪了王后与国师,如今我周围杀机遍布,她也无法幸免,离开我身边一步,她便能身首异处。” 那晚身藏暗箭的人,箭尖对准的可是她。 他们恨不得杀光他身边所有人,又怎会放过她呢? “管她是生是死,又与少主何干?” 他们少主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怎对她如此例外? 摩那娄诘目光幽幽地看着殿外打闹的人,轻喃道: “要是换做他人,来的就算是大盛天子,杀了也就杀了。 可偏偏来的是债主,杀不得不说,还得护着,着实恼人。” 阿坦勒有些意外,他们少主一直待在西域,何时欠了中原人的债? 如若说真的有中原人施恩于自家少主,那不是已经亡故了吗? 他眼眸一转,难道,“她是叶将军的后人?” 摩那娄诘抬手揉了揉眉骨,“算是。” 阿坦勒顿时哑然,这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十三年前,少主走投无路,穿过八百里瀚海遇见了叶将军,绝望之际,被人扶起。 十三年后,叶将军的后人跋涉万里,于危难中遇见了少主,因果轮回,保她一命。 这缘,甚妙。 感慨完后,他想到什么,沉声开口。 “乌吐克妄想联手众国,趁您旧疾发作之时困杀于您,届时,郡主如若不亮出自己有力的身份,以大盛为支撑,她也难逃一死,少主打算怎么办?” 摩那娄诘轻轻敲着扶手,眼眸幽深如潭,表面无波无澜,越往下却越暗流涌动,藏着无尽的杀机与疯狂。 他舔了舔唇,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既然他们想将本少主困死在这,那我便如他们所愿,将王庭变成修罗场,血染虚化寺,屠尽摩那娄。” 他勾唇笑了笑,眼神森寒无比,“不将水搅浑,还怎么杀人呢?” 随后看了一眼阿坦勒,“小丫头如今出不了大漠,等一月后,杀局开始,趁乱将她送回中原。 届时,无人顾及她,能保她安稳到达芜城,也算是还了叶将军当年的相护之恩,其它方面皆按计划行事。” “是!”
第18章 不明觉厉 几日后,叶昭榆在院子里刚堆完一个雪人,抬头便看见乌藉吊儿郎当的从少主书房里走出来。 她连忙朝他小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兴奋开口。 “小孩,我们出去逛逛吧!” 自从上次打了一架,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她来西域这么久了,除了上次急匆匆地去联系商队,还从来没去王庭逛过。 少主身边也不缺她这一个保安,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逛逛呢? 乌藉瞥了一眼兴冲冲的人,翻了一个白眼,“我建议你去问问少主。”他可做不了这个主。 “我不接受建议。” 乌藉:“……” 叶昭榆拉起乌藉就走,头上的小辫子缠绕着各色碎石,身上斜挎着一个五彩小包,杏眼潋滟,娇俏无比。 “本郡主出街,难道还要其他人同意不成?三天后我就及笄了,出去买点东西庆祝一下怎么呢?” 她连及笄礼都没要求,就出去玩玩,这要是都不同意,这少主殿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刚走了几步,腰间便是一紧,她低头看了一眼缠在腰上的金丝,深吸了一口气。 立马堆起一脸笑转身,语气严肃,“我也建议问问少主,更建议少主同意我们出去。” 摩那娄诘抱臂斜靠在长廊边,衣袍松散,琉璃色的眼眸看着一脸讨好的人,扯了扯嘴角。 “我不接受建议。” 叶昭榆嘴角一抽,咬了咬牙,朝着摩那娄诘小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 “嗯~~,去嘛去嘛~,少主最好好了,不会yue连人家这一点点小小心愿都yue不满足吧yue……” 乌藉:“……”这必不能让她出去! 王庭迦蓝林立,坊市纷繁,商队穿过漠漠古道,带来悠悠驼铃。 肉眼可见的富庶,处处透露着金壁辉煌,佛缘鼎盛。 叶昭榆辫子上缀满五颜六色的碎石,戴着面纱,穿梭在人群中。 入目皆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尤以彩塑佛像居多,人群皆着华服,戴宝石。 叶昭榆手里拿着一个色彩艳丽的手鼓,上面绘着飞天神女,五彩丝带飘扬,她对着旁边的乌藉摇了摇。 “好不好看?” “不好看!” “哼,没眼光。” 叶昭榆轻哼一声,比划了一下,想将手鼓装进自己的挎包里,奈何体积太大,装不下,她随手塞进了乌藉的怀里。 乌藉瞪她一眼,实在想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还将她放出来,明明求人求的那般敷衍。 他偷偷瞥了一眼隐匿在周围的其他五位狱主,不禁啧啧称奇,少主竟如此在意此人,不惜出动昭冥司六位狱主护她周全。 别说杀手了,连蚊子也别想靠近她半分。 “少主说了,你可以逛,但是不许将面纱拿下,申时必须回家。”乌藉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叶昭榆敷衍的点点头,应接不暇地看着周围景物。 突然,看见前方围着一群人,高台之上,有一身着白色通肩袈裟的年轻法师结跏趺坐,作法说印,神态庄重端严。 座下之人听的认真,时不时露出悲戚或释然的神情。 她碰了碰乌藉的肩,“小孩,法师说的什么?”不明觉厉。 乌藉想了想措辞,缓缓开口,“法师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叶昭榆点了点头,“心披铠甲,无坚不摧,哪还有什么东西撼动的了自己。” 突然,路边一人猛然跪在地上,向着某个方向一拜,又起身往前走三步又一拜。 他的身上沾满了污泥,周围没人轻视他。 叶昭榆连忙拎着乌藉往旁边退,替他将路让出。 乌藉将自己的衣领扯回,额头上的狼牙额饰都偏了。 他瞥了一眼跪拜的人,嘟囔道:“与其拜那秃驴的圣殿,还不如去求求阎王,至少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信誉这方面还是有保障的。”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他的头顶,他吃痛的大叫一声,怒目瞪着巴掌的主人。 匍裪 “你干嘛!” 叶昭榆睨他一眼,“他拜的那般用力虔诚,想必是家里遭了大难,想祈盼平安,磕下一个又一个长头,全身沾染的灰尘,是他朝圣的决心,那是他的信仰。 不论拜的是谁的殿,他朝圣的心是坚贞干净的,你休要胡言他人的虔诚。” 她曾听过一句话,你见过磕长头的人吗?他们的身上和脸上全是污垢,可他们的心比任何人都干净。 乌藉撇撇嘴,他又不是不明白那种感情。 他也曾磕过长头,也曾长跪不起,可除了一无所有,他什么也没得到。 索性他转身拜了阎王,入了昭冥司,获得了新生。 叶昭榆看了一眼不开心的人,轻叹一声,到底是小孩子,可能不理解那些人的心情。 她转身买了一个甜饼,被烫的呲牙咧嘴,抬手递了过去。 “喏,人不大,脾气还不小,下次记得好好说话。” 乌藉接过甜饼,狠狠咬了一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含糊道: “下此栽敢拍窝的头,本大银弄丝泥!” “不拍了不拍了。” 叶昭榆将人哄好,一转头便看见“赌坊”两个字,眼睛顿时一亮,搓了搓手,拉着乌藉拐了进去。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大大大……” 赌坊内一派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叶昭榆扒开一个个人群,冲到赌桌旁边,将包里的钱掏出来。 听着摇骰子的声音,耳朵动了动,随后趴在乌藉耳边吼道 :“快帮我翻译一下哪边是大,姐姐带你装逼带你飞!” “你会赌?” 乌藉一脸怀疑,他也好久没来这赌坊了,手也有点痒。 这里虽人多眼杂,但却是少主的地盘,还有五位狱主暗中保护,不会有危险。 但她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丫子。 叶昭榆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她扬起下巴,神情倨傲。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怀疑我的赌术,盛京赌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她在京城收的那帮小弟,那可都是拜倒在她的赌术下的,就连太子表哥在这方面都得叫她一句师父。 看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乌藉姑且信了,指了指桌子一边。 “那边是大。” 叶昭榆开心的将钱全放过去,扬声开口,“我押大!” 旁边一人高马大的男人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嗤笑一声。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也敢来赌,挑衅地看她一眼,故意说着汉话。 “我押小!” 叶昭榆隔着面纱朝他一笑,“你开心就好,嘻嘻。” 男人:“……” 荷官将骰子打开,四四二,大。 输了的人哀嚎不止,叶昭榆美滋滋地将钱揽到自己身边,得意地朝着乌藉挑了挑眉。 “接下来我指挥,你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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