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起了风,船体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临近亥时的时候,贺霄练完了拳,套了身衣裳,擦着汗,往自己房间走去。 一推门,芙蕖好好生生坐在他的屋子里,正拎着水壶倒茶。 “你……”贺霄有些愣住了,有很多种可能性冒在脑子里,他找到了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种:“长枫没给你安排住处?” 芙蕖没说话,男人问询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如果是长枫安排的,我去说他的不是。” 即便他心里对这姑娘有所爱慕,想与人接触,但莫长枫此举还是有些不大尊重人了,人家姑娘跟着他出来,是承诺了要给她护佑周全的。 芙蕖却道:“不关那位大人的事,他问过我的意见,是我说可以的。” 贺霄有些意外,随即下一瞬心里涌上一股隐秘的愉悦,美滋滋的,唇角也跟着一起上扬些许,“你……” “既然二爷把我赎出来,我也总是要出些力干些事情的。”芙蕖走到他面前来,刚练完拳出过一身汗的男人现在又是觉得有些燥热难当。 他本来就是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上,面对自己一眼看中的姑娘,心里有旖念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碍着礼数,不想叫姑娘家觉得自己是个轻浮贪色之辈。 但这并不代表姑娘家深更半夜自己进房间了,他还要不识趣地装什么正人君子。 贺霄根本就没法拒绝眼前这张脸,他心里有些飘飘欲仙,芙蕖看得出他的喜悦,勾唇朝里屋示意了一下,“备好了水,就等着你回来了。” 贺霄被她领进了屏风隔出来的浴房里,位置不大,里面放了一个浴桶后就没剩多少地方了。 这两人在男女中的个头都不算小,空间难免显得逼仄了些,芙蕖站在他面前,并没有矮了多少身位去,那线条流畅秀丽的鼻梁,凹陷深邃的眼窝,栗子一般颜色的发,还有垂落在颈窝处的流苏,全都落进贺霄眼中。 她的颈窝也很深,锁骨平直,皮肤的颜色在烛火下显出了几分少有的温柔,看起来相当好摸。 贺霄喉间动了下,心里的旖念窜上来之后就很难再往下压了,他难耐身手握住了面前的脖颈,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就和想象中一般美好。 这个举动让面前的女人动作一怔,颈间那只大手不轻不重揉捻着,能感觉出并非威胁,只是纯粹在抚摸感受她的皮肤和脉搏。 芙蕖冲他笑了笑,每到这种时候她都能笑得格外美艳动人,贺霄人都要醉过去了,正值心跳加速的时候,那双手熟稔解了他的腰带,一气呵成,连个梗都没带停顿一下的,显然是对男人的服饰衣衫相当熟悉。 虽然这个时候问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但贺霄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在我之前的那个男人,是心上人?” “什么?”芙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贺霄笑自己迂腐了,原本就是风月场中带出来的姑娘,便得接受她的过去,必然不会跟那些大家闺秀一般,他看中的是这个人身上的卓然气质,是她眼里的坚定不移,其他的,并不重要。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已经娴熟扒了他的上衣,一副精壮傲人的上肢袒露了出来。 贺霄静静向她展示着自己的身体,看出了姑娘家心里的犹豫,笑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去给我拿件干净衣裳。” “好。”芙蕖一笑,转身便出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贺霄已经自己泡进桶里去了,水面漫在他的胸膛上,他天生的骨架大,是练武的好料子,后来练出了一身精壮肌肉,现在退了衣服坐在水里,极具力量感,竟是衬得那张脸越发坚毅端正。 芙蕖想了想,将衣服放在了屏风边的柜子上,“里面位置小,一会我再递。” 贺霄的两条手臂搭在边上,见她丝毫没有羞赧的意思,轻松自如走了过来,男人脸上反倒是觉得一阵轻微发烫,下午那靠近之后带来的心跳感又再出现,但仍是期待居多。 军营里长年累月瞧不见雌性生物,别说是漂亮女人了,就连骑的战马都扒拉不出几匹母的。 除了那些时常溜出来喝花酒偷腥的惯犯或许知道怎么跟姑娘家相处,其他绝大部分兵鲁子对那些美艳娇柔的女子,都是既好奇想接近,真挨近了又有些浑身不自在的紧张。 即便是像贺霄这种镇定自若统帅三军的高位武将,也不例外。 但哪有男人对漂亮女人不好奇的,没时间没机会,没有碰到合眼缘的人罢了。 芙蕖拎起旁边的水桶,用木瓢加了些热水进去,贺霄握住她的手腕,一开口嗓音竟是有些沙哑:“你不必做这些伺候我的事。”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有些诧异,“那你希望我做什么,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你可没拦我。” 正在这时,外间的窗户传来一丝异响,不属于夜风呼啸,也不是河水流动的声音,贺霄耳力好,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然还未等他起身查看,肩膀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回了水里。 “说啊,希望我做什么。”她勾着笑意,贺霄也分不清是她手劲不错还是自己压根就没想挣脱站起来,总之竟是被个姑娘家给结结实实按在了浴桶里。 即便身上还有件亵裤,但耳根子也是有些充血泛红了,男人的呼吸在加速,他眼里好像只看见了面前那双眼睛,还有她颊边的笑,这个视角是最容易窥视春光的,偏生她自己不察觉,在他跟前俯着身子,都快逼到眼前来了。 “你……确定要这样。”贺霄声音往下沉了许多,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但却该死的期待她继续下去,不要怂,不要退。 门边又是一声异响,外面的风似乎变大了,船体明显晃了一下,连带着浴桶里的水也在激荡,溅起的几滴水花沾在了她的锁骨和脖颈上。 “哪样?”芙蕖用力按着不让他起身,掌下的肌肉饱满弹实,带着男人身上炙热的温度。 她撩拨的实在过于嚣张了些,贺霄的眸光彻底暗沉下去,大手一把掐住了她的后颈,将人往前一送。
第5章 意难平 后颈被人紧紧握住的那一瞬间,芙蕖有着本能的挣扎,但距离太近了,他用力将她按下来后唇瓣就严丝合缝贴在了一处。 水汽向上氤氲着,模糊了男人坚实蓬勃的臂肌,他不容抗拒地擒着貌美的姑娘,明明身位矮了她一截,却仍能以一副侵略者的姿态,攻城略地。 激烈的亲吻让人热血沸腾,贺霄头皮在发麻,呼吸沉重间,深深汲取着柔软温热的唇舌,他鼻间溢出满足的喟叹,下午未曾实现的那些念想现在变成了更加完美的体验,格兰玛莎的滋味叫人欲罢不能,天生就能勾得他无师自通。 激情涌动的男人也变得更加强势,他另一条手臂绕过她的腰,用力试图将人抱进怀里,抱进水中来,他想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接受接下来的亲吻交缠,但那姑娘的手臂却一直撑在桶壁与他僵持着对抗。 他不好蛮力叫人屈服,湿漉的手掌摸上她的手臂,想掰开她借力的途径,“松开,松松。” 贺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被啃吮得嫣红一片的唇瓣上,就这么一点间隙的功夫,也不舍得完全放开她,仍是缓缓慢慢相贴着,不时还能啄吻一下。 但不管他如何诱导,面前的异族美人却始终不肯松手就范。 贺霄也没勉强,既然山不就他,换个方式也能圆满,他从水中起身,臂膀穿过去勾抱着她的肩背,将人往怀里压,想彻底占据最佳进攻位置。 结果人刚一站起来,就被她手嘴并用强势压回了水里。 那腰肢劲韧有力,她身子前倾用力往前压吻,将男人推靠在了木桶边缘上,离开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亲吻声响。 贺霄的呼吸仍未平复,并不满足地看着她,芙蕖勾唇笑了笑,在这昏暗光线下露出了几分狡黠,“且泡着吧,别心急,我去拿点东西,等我回来。” 男人靠在浴桶里,盯着她的背影,喘息的胸膛和加速的心跳,直到那身影利落消失在屏风后,他才突然一个人回味地笑起来。 没过多久,贺霄闻见了一阵刺鼻的浓烟味,从紧闭的门窗缝隙里钻进来。 他立即意识到不妙,‘哗’的一声从水里站起身来,但方才搁在架子上的衣服却是全都不见了。 船舱外,火势蔓延得相当之快,水贼和草寇都是隐藏在山水间的巨大危机,冲上来就是烧杀掠夺。 护卫和贼寇厮打在一起,这群草莽谋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计,下手又准又狠,占了突袭的先机,一时间竟是难分胜负。 李恪满身煞气砍下一名贼寇首级,少年英雄倒提着一柄鬼火长刀从火光中大步而来,那不好惹的气势震退了周遭的好几个水贼,扭头就跑。 刀锋似鬼影闪烁,逃跑的水贼被追上一一斩杀,无人能挡其锋芒。 宋振东在二层船舱上御敌,也看见了那利落漂亮的身形,这小子虽然嘴巴惹人嫌,但也算是恃才傲物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 猎猎火光将夜空都要烧红,狂风助势,黑烟弥漫笼罩,正当此混乱之际,宋振东看见了桅杆上攀附的一道鬼影。 “当心!!上面!!”他暴吼出声,只见那鬼影冲着李恪一蹬而下,速度奇快无比,跳跃的重量加持了下坠的力道,像一颗天外砸下的巨石。 哐啷一声清脆巨响,刀锋兵刃相撞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盖过了所有喧嚣,李恪承不住这泼天的力道,被砸得虎口发麻向后倒退好几步才站稳,中门大开的瞬息间被迫接了对方飞起一脚旋踢,整个人重重砸断了舱边栏杆倒摔出去。 方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煞星就这么被从二层踹下了一层,险险一刀插在船舷边上才没有直接砸进水里。 李恪神情狰狞气得胸腔里鬼火直烧,刚爬上来就着急要上去找场子。 滚滚浓烟之下,那个满身黑衣的鬼影站在舱边往下俯视了一眼,火光将那双戏谑嘲讽的眼睛照得透亮,已然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那人随手丢了手中两截断刀,转身两步窜走了。 “有种的别跑!”李恪满身张狂嚷嚷着要追,然火势在夜风之下已然有些不受控制了,烧塌了木板砸下来,隔断了上下通道。 “火太大了,跳水!!”混乱中贼寇大喊一声,紧接而来的便是接二连三落水的沉闷声响。 宋振东眼看火要将船烧穿,不顾火势往房里反冲,险些被残缺的门板砸中,被一阵大力掐住胳膊往外一甩。 宋振东险险滚在甲板边上,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贺霄将他拽起来后急切问:“其他人呢?” “跳水吧二爷,这船保不住了。”宋振东边咳边做出了判断,“在外面的自己知道跳船,要真有还在里头现在也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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