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听见了她的呜声,转瞬发现了新的乐趣,又往下辗转,湿润的薄唇在她颈边久久地徘徊蹭磨。 或轻或重地吻过,就是不肯离开。 黎梨的脊骨已经软得支撑不住了,几乎是被他压在了门扉上,只能拉着他小声求饶:“别这样……” 云谏松了两寸,垂眸看向眼下的纤细脖颈,莹白细腻,花香沉浮,几绺柔顺的青丝沾在肌肤上,乌色与雪色的交集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他眼神幽幽暗暗地盯着,好像豹子盯着洞外三尺的兔子,二者在脆弱的平衡中对峙,只等她心生退意,转身要逃,他就会不再留情地扑上前去咬住她的颈项,将她叼回洞穴凶狠地拆吞入腹。 兔子紧张得不行,嗓音已经轻得颤了,却还没有要推开他的迹象。 实在太听话了。 他舔舔自己的犬牙,张口轻衔住她的颈肉,想着罢了,先在上面留个自己的印记好了,好叫别的虎狼都看清楚,都离她远些。 只要她稍微疼上一疼…… 但他还没用力,就感觉怀里的人小心又缓慢地抬起手,他警惕着,但只有温柔的力道落到了他的后颈上。 黎梨气息不稳,倚着他轻轻换息,鼻音含糊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很难受?” 云谏的动作顿住。 黎梨就着他的姿势,侧过额头蹭了蹭他的耳鬓:“我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细软的额发厮磨,云谏眸里的光点微晃,渐渐凝聚。 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口,收回了利齿。 黎梨小声说道:“我不想你捱了……” 她伸手摸索自己的袖袋,心想是自己弄丢了药,何苦让他心乱煎熬。 但她的动作很快就被扼住,腕间不轻不重地紧了紧。 云谏终于直起了身。 他眼里的情绪堪堪压了一半,无声地看着她湿漉的眼睫。 半晌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手牵住她的五指。 十指交缠在一起,黎梨却仍感觉腕间有所坠重,低头望去,微微恍惚了下。 先前在饰品店铺里看了许久的桃枝手串,正戴在她的腕间,圆润润地挨着她。 云谏揉了下她的发顶,嗓音还有些哑。 “喜欢吗?” * 黎梨走着神回了府邸,感觉到云谏也是一反常态地时常走神沉默。 直到洗漱后滚回了榻上,她摸着腕间的桃枝手串,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样心神不宁,有她很大一份错处。 ……早知道就不同他说那些“在房内好好玩几日”的浑话了。 黎梨觉得懊恼,打定主意回京之前要多体贴着他的心意行事,莫要再像今日一般令他情绪不稳。 她想得简单,松了心头的大石入睡,却不想会被一声击破天地的巨响生生吓醒。 “轰隆”一声震响。 黎梨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拉高了被子,朝外喊道:“紫瑶——” 回应她的只有更剧烈的雷声爆炸轰鸣,吓得她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 门窗糊了薄纱,却分毫也挡不住风雨中狂舞的树枝影子,白日里瞧着静好的园林,如今衬着雷雨声,样貌竟然出奇的狰狞可怖。 黎梨身处算不得熟悉的卧室,只觉光影晦暗的地方处处诡异,她埋进被子里躲了好半晌,却躲不过凌厉银蛇再次刺破夜空。 整间卧室一刹那惨白,惊雷再次炸在床头的窗外。 黎梨被炸得尖叫一声,趿了鞋就闪身冲了出去,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哐哐敲响了最近的房门。 “云谏,云谏……” 房门上倒映的树影张牙舞爪地在她身后飞舞,她听着那些似乎是在逼近的沙沙声响,只觉要被吓得魂飞魄散,敲门敲得更快了:“云谏!” 房内有所动静,房里的人在门边站了许久,就是不开门。 黎梨险些要哭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房门终于被拉开,门里的少年一身冰凉水汽,显然在这三更半夜刚沐浴完,白日刚艰难压下的戾气,如今又染得满身都是。 他揉着额角,狠心开口:“黎梨,回去。” 惊雷恰时劈下,黎梨吓得一哆嗦,在他拦门的动作下瞬间红了眼。 她想起了什么,飞快抹了下眼睛,低头转回了身:“没关系……” 身后人见状微顿,松开了撑在门框上的手。 下一刻就用力拽她进了房。
第45章 狼毫 贯耳的雷声在身后轰响,黎梨蒙头撞进一个硬实的怀抱里。 她撞得懵了一息,只觉有人抬手抚过她脑后的乌发。 云谏叹道:“我实在拿你没办法。” 不知为何,方才被拒之门外的时候,黎梨都没觉得情绪太深,但此刻听见他的话音,她反倒觉得鼻尖的酸楚感变重了。 “你方才好凶。”她瓮声翁气地控诉道。 云谏挑起指下的一绺青丝,轻轻捻开,看见丝丝缕缕,像某种牵心引念的术线。 他眼底的暗色起伏不定,心想着,他还可以更凶一些。 但话到嘴边,还是压了下去:“是我不好。” “我明白,没关系……”怀里的人轻声应着。 云谏心知她是娇纵惯了的性子,这样好哄或许还是头遭。 他纳罕地垂下眼帘,却不想一眼看见她单薄的寝衣,飘渺的浅色像是从肩头倾泻下来的水雾。 莫名让人想起瀑布边的白狐狸。 云谏心里的燥意差点按耐不住。 他松手放开了她,折回桌子面前,掀开茶具饮了杯冷茶。 黎梨看着他的反应,全然捉摸不透他的阴晴,一度觉得大概是自己的不对,有些无措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她低头想了想,小声道:“你不自在,不若我还是回去吧?” 云谏闻言,侧过视线。 少女还停在门边,一身浅色薄衫尽是沾风带雨的潮湿,可怜得像只湿淋的兔子。 她从来都没有羊入虎口的自觉,还在担心不自在的是他。 云谏静了静,朝她伸出手:“没有不自在。” “过来。” * 银蛇不安分地窜出乌沉午夜,风雨在窗外狂啸。 木质的门窗被推得哐当作响,偶有 松动的树枝卷入狂风,凌空转旋,挥舞着摔到窗格子上头,“嘭”声更令人心惊。 屋内的光影更是乍明乍暗。 黎梨原本面向着墙壁侧卧,可那刷得细腻的墙面清晰折映雷光,仿佛是伴着雷鸣,将奔电直接劈落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不觉就转过了身,往旁边的云谏靠去。 云谏闻见花香趋近,心中霎时意乱。 然而一低下头,就看见她始终离了他半个身位的距离。 她紧紧抿着唇线,内敛无声,只有纤长的羽睫遮不住情绪,一直随着电闪雷鸣扑簌发抖。 她还因为他先前的抗拒,不敢完全挨近他。 云谏听见心底的不忍,心想,若他真是禅师,那这只狐狸就是他过不去的心魔。 他无奈地认输,伸手过去,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黎梨倏然贴近温暖,顷刻被安心的花香包围住,惊讶又小心地抬起了视线。 云谏触及这样的目光,忽然觉得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自己将她关在门外,都是真的该死。 他压下旁的心绪,佯装轻松地拾起她的辫子,往她脸颊边上挠了挠:“打雷罢了,你胆子好小啊……” 黎梨被发梢挠得痒了,稍微躲了躲,云谏却握着辫子追了过去,玩笑道:“躲哪里去?” 黎梨终于被挠回了性子,有些凶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好痒!” 云谏眼里多了些真切笑意,勾指蹭着她的脸:“欺软怕硬,惯会在我跟前耍威风。” “方才还吓得发抖,若是今夜我不在这,你该怎么办?” 黎梨嘟囔着两句,使着性子说道:“我敲五哥的门去。” 话音才落,下巴瞬间就被人捏住了。 门窗外头仍是急风骤雨,雷轰电掣,屋内帘帐的纱色在电光中深浅不明,云谏不悦得很快,眯紧了眼: “又想气死我?” 黎梨迎着他不大好的语气,却弯眼笑了起来。 云谏指尖微动,看不懂地摩挲过她的下颌,语气不明:“现在就不怕我凶了?” 他听见她说道:“方才也不怕的。” 云谏微怔,有道温和暖意抚上了他的脸。 黎梨认真望着他,那双桃花眼里的情意向他倾得柔软。 “我未曾怕过你,见你那样,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她的声音很轻,字音里的衷曲情愫却分明。 云谏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顷刻间撞乱。 就好像脑海里有一根弦已经紧绷了许久,有人落指轻柔抚过,它就“铮”地一声断得利落又彻底。 爱意温柔,欲念却穷凶极恶。 花香气在转念间暴涨得难以抑制。 下一刻云谏就俯身咬上了她的唇。 黎梨被拉进狂风骤雨里,她午后见过他的失控,原以为又要沉入欲海汪洋,谁知他不多时就放缓了动作,只依依不舍地亲啄了下。 她迷茫着睁开眼,被他伸手搂住腰,用力按入了怀中,而后潮热的气息落到她的耳畔。 “真的心疼吗?” 云谏话音有些低哑:“迟迟,你再心疼我一些吧……” 黎梨终于发觉了明显的存在。 她闻见帐内起伏的花香。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山间的瀑布激流,少年禅师在满溪的梵语经文中打坐,降魔金刚杵凌空而悬,佛印金光烫得惊人。 云谏低头蹭过她的耳鬓,听着她渐乱的呼吸,轻声开了口:“上衫都被雨水浇湿了,解了好么?” 窗外的雷雨声更大了。 庭院里原本覆着轻薄的松花落叶,如今都被夜雨冲刷得干净,光洁的白玉台展露出来,簇簇花团绽放得娇怯柔美。 白狐狸踏进了溪间。 山野的妖精涉世未深,面对般若佛法一知半解,只能仰承着禅师,听他亲口念着经文梵语,任他唇间的每个字音都点落在柔软的狐心上。 黎梨似乎被远方瀑布的水汽迷蒙了视野,湿漉漉地只看得见虚幻迷离的光影。 她稍微抬手,触及云谏早已凌散的发辫,五指与暗红的发带纠缠在一处,被缠得没办法了,终是啜泣了起来:“不要了……” 她轻轻抬他的脸,情郎的亲吻终于离开了白玉台,又回到她的唇边。 云谏低头抵着她的额,哄她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好黎梨……” “你摸一下。” 黎梨埋入他的怀里,纤细的指节伸展,不多时就被指尖的蔻丹染上了粉色。 她听见云谏变得微重的气音,仍哄着她道:“握着。” 黎梨轻轻闭了闭眼,蓦地想起儿时初初习字的学堂。 草长莺飞的三月春季,学府里绿瓦白墙,先生都在临湖近苇的长亭里教学童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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