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母亲和三郎的眼光。”崔令宜说,眉宇间还笼着几分忐忑与担忧,“还是说正事吧,三郎,寿礼换回去了吗?翰长他们有没有发现?” 卫云章:“你放心,翰长喝多了在休息,还没顾得上打开寿礼。我是借口你有东西落在了他家才进去的,后来又假装要去更衣,溜到了他们家的库房门口。当时有人正在搬东西,我趁他们中途离开的时候,赶紧把书对换了一下。也算是我运气好,没被人发现。” 五分真五分假,总不能跟崔令宜说他是掀了人家屋顶跳进去的吧,那也太破坏自己的形象了。 崔令宜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真怕翰长怪罪下来。” 卫云章:“若实在找不到偷偷对换的机会,大不了我就去向翰长认错就是了,此事虽办得不大体面,但翰长与我有交情,也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只是丢脸,但也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你放心便是。” 崔令宜:“那那本抄本呢?拿回来了吗?” 卫云章摇了摇头:“留着心里不踏实,我将它悄悄撕了,已经扔了。” 崔令宜:“……” 已经不是心里咯噔一声的程度了,而是一颗心咚的一声,直坠湖底。 天啊,这么看来,那抄本果然很有问题啊!不然卫云章为什么这么着急“毁尸灭迹”?而且还非要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毁尸灭迹”,一定是故意说给她听,让她误会的,那抄本那么重要,说不定已经被他偷偷转移到哪里去了! 崔令宜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她竟然、竟然把一本毫无问题的雕版书研究了半天,却把一本饱含秘密的抄本拱手让人! 看着崔令宜略显僵硬和黯然的表情,卫云章便知道,她一定是更加羞愧了。归根结底,要不是她不慎撕坏了雕版书,也不会有后面一串闹剧。 他虽然可以原谅她,但这一次,涉及政事,他却不能不严肃对待了。 “四娘。”他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书房里的东西太多,以后,还是不要自己进去了,好吗?” 崔令宜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点头:“这都怪我……” 卫云章摸了摸她的头:“瑞白那小子也是胡闹,什么都不清楚,还敢乱说。你去跟他说一声,把他那边的书房钥匙拿过来吧。” 以后,两把书房钥匙,都由他自己贴身保管。 听卫云章这么说,崔令宜愈发确定,今天差点被送人的那个抄本,里面一定藏着极其重要的秘密。只可恨自己一时不察,竟犯下如此失误。 一想到里面说不定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好东西,她的心都在滴血。 崔令宜恹恹地走到门外,喊了一声:“瑞白。” 瑞白立刻从廊下跑了过来:“来了郎君!有什么事?” 崔令宜:“你那儿的书房钥匙还给我吧。” 瑞白一愣:“为什么?” 有时候郎君人在外面,需要他跑腿回家取东西,不得是他掏钥匙吗? 崔令宜心情不好,板起脸来:“你日后就知道了,总之现在先给我。” “哦……好。”瑞白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地交出了钥匙。见崔令宜要回屋,他又忍不住问道:“郎君,你与夫人究竟在做什么啊?夫人一路上脸色都不好,是后来送的《槐安集》有问题吗?” “没什么……”崔令宜一顿,忽而眼珠一转,“怎么,你以为我在《槐安集》里夹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怎么可能。”瑞白笑道,“郎君做事一向仔细,哪里会犯这种错误。小的只不过好奇,王家有什么事是要夫人去,而不是郎君去的。” 崔令宜高深莫测:“以后你就知道了。” 从瑞白那里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她没有在外面待太久,便回了里屋。不错不错,这么试探了一次瑞白,便知道卫云章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人帮忙的。以后得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从瑞白嘴里套出更多线索来。 “三郎,钥匙。”崔令宜乖乖地把钥匙放进卫云章手里。 枕头里藏的钥匙也被卫云章收起来了,他摩挲着崔令宜的手,安慰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以后再出意外,你明白吗?” 崔令宜:“我明白的。” 却看卫云章又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她不由道:“怎么了三郎,是还有哪里遗漏了吗?” 卫云章道:“没事,你把那些首饰都收起来吧,我去趟东圊。” 腹中一直有点隐隐的不适,而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似乎总觉得下面有一些……莫名的湿润。 看着卫云章起身出门,崔令宜把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首饰盒。 里面是诸多亮闪闪的宝珠彩缀,好看虽好看,只可惜如今她是戴不得了。 她把首饰盒捧到了梳妆台上。 梳妆台一向是男人最不会去接触的地方,所以崔令宜把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藏在里面。互换身体之后,她一直对此坐立不安,但要是把那些东西贸然取走,妆奁至少得空一小半,极容易引起注意,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动手。 好在,换了身体的卫云章始终无法彻底适应女人家的那些繁复装饰,能简则简。碧螺和玉钟只当自家夫人是落了一回水,有心理阴影了,不愿戴那些累赘物事了,便也不强求他。所以那些首饰里的机关,一直都没被发现。 如今倒是有了送上门的机会。 崔令宜把旧的首饰挑出来,把新的首饰填进去,等卫云章一回来,她便道:“三郎,梳妆台位置有限,我打算把一些旧的收到库房去,留新的在外面,毕竟也是母亲买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望着卫云章古怪的脸色,迟疑道:“怎、怎么了?不行吗?” 她从来没见过卫云章如此纠结的面孔,忽红忽白,精彩纷呈。他的手攥着衣角,眼角青筋跳了跳,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像出血了。” “什么?”没头没脑的,崔令宜被这话弄得愣了一下,“哪里出血了?你受伤了?” 卫云章用力地闭了一下眼,才又咬牙道:“是……下面出血了。” 崔令宜:“……” 崔令宜:!!! 天哪,日子过得这么混乱,她完全忘了女子要来月事这回事!算算时间,也确实该是这几天的事情! 她挠了挠脸,有点尴尬,道:“呃……我明白了,三郎你随我来。” 卫云章木着脸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从柜子里取出月事带,仔仔细细地教他如何使用,久违的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哪怕是沐浴都已经能面不改色,没想到还能有新的冲击出现。 当他解开裤带,看到血迹的那一刻,他的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甚至仔细回忆了一下是不是刚才翻屋顶的时候受了伤,最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女子是要每个月都流血的。 全新的知识被迫进入脑子,他拿着柔软的月事带,嘴角抽了又抽。 “我刚才说的,三郎你都记住了吧?这个很正常的,你不要紧张。”崔令宜柔声道,“等下把裤子换了,让人洗了便是。后面几天可能还会有点不舒服,你叫碧螺玉钟她们,多给你饮些红糖水,捂个汤婆子便是。” 卫云章:“……嗯。”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将月事带藏于手中,缓缓出门,结果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 “当心。”崔令宜在屋里说了一句,忍不住转头笑了。 罪过罪过,她竟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卫云章的痛苦之上。虽然卫云章很无辜很倒霉,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原因无他,她被月事这玩意儿困扰很久了,现在自己不用受这罪,反而还看到有个男的也会受此困扰,一股缺德的喜悦真是油然而生。 卫云章来了月事,郁郁寡欢,自然更没有心情管那些首饰,随口就让碧螺把崔令宜换下来的旧首饰收去库房了。 夜里,卫云章辗转反侧,崔令宜问他:“怎么了?是肚子痛吗?” 卫云章:“……不是。只是不太适应。” 总有种会弄脏床褥的感觉。 崔令宜:“没事儿,放心睡吧,就算有一点难受,睡着了就好了。我这身体还算好的了,只是会在头两天有些不适而已,有些女人就比较不幸,能疼上好几天,走路都没力气。严重的,还得吃药呢。” 卫云章深深叹了口气。 次日,崔令宜去上值了,卫云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刚坐起来,便感觉一股热流涌了下去。 卫云章:“……” 今天比昨天凶猛多了,卫云章都没敢出院门,总感觉走几步路都要漏。他愁肠百结地坐在案前,面前是还需整理的《文宗经注》,手里握着毛笔,却迟迟无法落下去。 身体不舒服,连带脑子都好像罢工了一样,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硬写不如不写,不然质量落了下乘,还得回头返工。 他站在窗边发呆,总觉得腹内像是有一股气在乱窜,引发绵绵的钝痛。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但总觉得不能这么放任它下去,便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了下来。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他得想点办法,让自己舒服一点才行。 他闭上双眼,脊背挺直,双手交叠在膝上,缓缓吐纳调息。 然后……他就感觉到体内出现了一股新的力量,以温和却强硬的姿态,疏通了紊乱的内里,压住了大半的痛感。 卫云章猛地睁开眼。 不是,等等!他就这么随便一试,怎么还真的被他调出内力来了! 应该……是内力吧?不然能是什么? 他愕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因为动用了内力,就连原本有些冰凉的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这东西哪儿来的?难不成是随着灵魂转移的? 外面传来玉钟和碧螺的闲聊。 “真羡慕夫人啊,她来月事好像都不怎么痛的。”玉钟道,“不像我,每个月那几天,都痛得不想下床。也亏得夫人和善,我不想干活,便也不叫我干了。” 碧螺:“我之前还怕夫人落水着凉,会留下后遗症呢。现在看来,倒是还好。我之前有个亲戚,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后来没顾好身子,便落了寒症。本来月事一点儿不痛的,后来每个月都疼得不行,吃了好些药都没用。” “好惨啊。”玉钟说,“话说回来,普华寺的事情闹这么大,桥修好后,还会有这么多香客吗?” “怎么不会呢,那桥栏失修是官府失职,又怪不到佛祖头上。” “我看夫人还是别去了,京城里那么多寺庙,也不是非得这一家。”玉钟哼了一声,“说不定是跟它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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