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来月事的女子不能进寺庙。” “那可不,说是血光晦气,会冲撞佛祖。不过你说,那些话本故事里,受伤的主角都会躲进破庙里,难道这就不会血光冲撞了?” 碧螺想了想:“可能他们觉得女子的经血是不干净的东西,而那些普通的血不是吧。” 不干净的东西…… 卫云章本在对着自己莫名出现的内力发愣,听见这句话,忽地回过神来。 两个丫鬟的无心之言,却启发了他。他和崔令宜找了那么久的互换原因,会不会是因为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许是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才引发了混乱呢? 卫云章推开窗,道:“你们还记得我那日落水穿的什么衣服吗?” 碧螺和玉钟吓了一跳,没想到夫人居然在偷听。不过好在她们也没说她什么坏话,对视一眼,碧螺回答道:“记得是记得,不过,那衣服上沾了枯草淤泥,不好清理,早就扔掉了。夫人难道现在要?” 卫云章:“……无妨,不要了。你们还记得,那些衣服是哪儿来的吗?” 玉钟疑惑道:“不都是从娘家里带过来的吗?您要出嫁,老爷让裁缝铺给您新做了好些衣裳,都带过来了。” 碧螺:“夫人是想知道是哪家裁缝铺的?” 卫云章点点头。衣服没了,那就先把来源记下,等之后再查吧。 他又想起那日崔令宜身上的首饰,便起身去梳妆台那儿翻了翻。碧螺一进门,看见他埋头翻东西,问:“夫人这是要找什么呢?” 卫云章道:“你可记得,我落水那日戴了什么?” “夫人若是找那支您以前常戴的梅竹纹簪,那可就没有了。”碧螺说,“落水那日,夫人被送回府上时便没见着,兴许是掉在了水里。奴婢当时不是还跟夫人说过了吗?” 卫云章“哦”了一声。那时候刚换身体,还惊恐不已,谁会记得碧螺说了什么?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还在,昨日夫人不都收起来了吗?” 卫云章这才想起昨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库房钥匙只有一把,还在崔令宜手里,卫云章本想算了,还是等她回来后再说,然而心念一动,他又多问了一句:“只丢了那支梅竹纹簪?” 碧螺:“是呀。” 卫云章不禁多想,莫非这丢失的簪子,才是事件的核心? “簪子是从哪儿买的?” “夫人您问我们?我们哪里知道呀。”玉钟在后头接话,“您的很多首饰,不都是您自己上街买回来的吗?我们要跟您去,您还不愿意呢。” 卫云章一怔,想起崔令宜之前确实跟他说过,她喜欢一个人逛街,安静省事。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以前听来没什么问题的话,如今在耳朵里,似乎有了些别的意思。 一个人逛街买回来的首饰,不是在落水那日丢失,就是被收进了库房……难道,她其实有事在瞒着他?
第34章 第 34 章 见卫云章一脸凝重, 碧螺道:“夫人莫非是想不起来在哪买的了?奴婢瞧着做工与夫人常戴的其他首饰差不多,是不是出自同一家店?” 卫云章合上首饰盒,道:“我想起来母亲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碧螺和玉钟更是奇怪地互相看了一眼:怎么觉得, 夫人一整个上午都怪怪的? 卫云章紧紧抿着唇, 走路生风, 一路快步来到了卫夫人的院子里。卫夫人刚准备午歇, 见她来了, 有些惊讶:“四娘有事找我?” “有件事还得拜托母亲。”卫云章缓了口气, 笑道,“之前您给我的那把库房钥匙, 我找不到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把?” 卫夫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我不是早就叮嘱过你,钥匙只有一把, 要你好好看管吗?我手里也没有,上哪去给你再找一把?” 卫云章露出赧然之色:“我找过了,昨日还见着的, 不知怎么今日却不见了。我想找个东西, 现在却进不去。母亲能不能找锁匠来给我开个锁?” 当初只留了一把库房钥匙,本就是让儿媳放心, 表明卫府不图她的嫁妆的意思。如今儿媳亲自来说钥匙不见了,那卫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嘱咐身边丫鬟:“既如此,你便去找个锁匠来, 替三少夫人开个锁,再配把新钥匙。” “多谢母亲。”卫云章道, “母亲既然还要歇息,那我便不在此处耽搁了。” 没过多久,丫鬟便把锁匠找来了。 卫云章带锁匠去了放嫁妆的库房,锁匠刚要卸锁,卫云章却说:“不要留下拆卸的痕迹,过会儿还得装回去。” 锁匠诧异:“不是找不到钥匙了吗?夫人不换一把新锁?” 卫云章:“我还想再找找,也许过几日就冒出来了。” 既然主人家这么说了,锁匠当然也不多话。开了锁后,卫云章让丫鬟先带锁匠去旁边候着,自己则进了库房,掩上了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这里,房间里摆满了崔令宜的嫁妆箱子,他环顾一圈,找到了昨日被碧螺放进来的首饰盒。 首饰盒打开,里面果然都是一些他眼熟的饰品,他拨了拨,看到了落水那日她戴的耳坠、珠钗、手镯等物。他想了想,把这些东西挑出来,放进怀里,而后走出库房,让锁匠把原锁重新安上。 锁匠把活干完,丫鬟便带着他离开了,而卫云章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却去了大哥的院子找陆从兰。 陆从兰正在监督襄儿写字,见到她来了,陆从兰还没说话,襄儿先把笔一甩,从椅子上溜了下去,跑到卫云章旁边,拉着他的衣角甜甜地叫道:“婶婶好!” 陆从兰摇头笑叹:“弟妹你这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好不容易押着她学习,全被你破坏了。” 襄儿朝她娘做了个鬼脸。 卫云章弯下腰,捏了捏襄儿的小脸:“早知小襄儿在学习,我便不这个时候来了。” “罢了,来坐吧,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确实是有。”卫云章从怀里摸出那几只首饰,放在桌上,“嫂嫂看看,可认识这些?” 陆从兰拿起瞧了瞧,道:“好像有点眼熟,是你以前戴过的吗?” 卫云章:“正是。不过,这些都是我从娘家中带过来的,都旧了。我还挺喜欢这家的做工和风格的,想去定做一些新的,只可惜这些都是以前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出自哪家,嫂嫂可能看得出来?” 陆从兰又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看不出。这等繁复的工艺,京中有好几家能做,但似乎没这样的设计风格。你还记得是谁送的吗?要不去问问?” “也不记得是谁送的了。” “昨日逛街的时候,你就应该带上的,还能找店家打听一二呢。你这花样不常见,说不定他们同行内部知道。” “嫂嫂也觉得设计得很别致?”卫云章不动声色,“我只是觉得好看,却讲不出具体别致在哪儿。” 陆从兰指着珠钗上面的雕花:“你看这花瓣的走势,和普通的花不一样……” 这是女人家擅长的地方,卫云章认真地听着,试图听出这些首饰里的不同寻常之处,万一哪个就会和身体互换一事有关呢? 襄儿好奇地凑了过来,伸手摸过桌上的镯子,被陆从兰瞧见了,说了一句:“不要乱动,当心摔了。” “无妨。”卫云章道,“嫂嫂你继续说。” 陆从兰便继续说了。襄儿见她们两个不搭理自己,撇了撇嘴,接着抓起镯子,往自己手上套。 显然她娘还没给她戴过这么花哨的饰品,襄儿举起手腕,美滋滋地直乐。她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又把手镯取了下来,开始研究起上面繁复的纹样来。 “……所以我觉得这样的设计虽然好看,但是想要批量做出来,太考验工匠的技艺,也太浪费时间。弟妹你要不去打听一下那些小店?有些不缺钱的店家就喜欢卖这种只售一次的孤品……” 话音刚落,旁边传出一声轻微的“嗒”,陆从兰与卫云章双双扭头,看向一脸无辜的襄儿。 襄儿眨了眨眼,默默地把手镯放了回去,然后犹豫了一下,又伸出手,把被她掰歪的花蕊小心拨了回去。 陆从兰:“……” 卫云章:“……” “卫襄!”陆从兰吃惊地呵斥道,“你干了什么!” 她拿起手镯,只见上面用金玉层层叠叠雕镂了许多花瓣,而其中一朵花的中央,几根花蕊像是被弄断了一样,虽仍直立着,但与花心的衔接处,却露出了一丝缝隙。 “这……”陆从兰尴尬地看向卫云章,“弟妹,你看这镯子多少钱,要不我赔给你?” 卫云章从她手里接过镯子,眉头微皱。 他不拦着襄儿玩手镯,是因为拦着显得小气。更何况襄儿虽然有时调皮了一些,但又不是真的顽劣,她明显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饰品,不可能去故意破坏它们,所以他便没有太管。 没想到,她竟然下手这么重,还能把上面的装饰给掰坏。若是被崔令宜发现,他该如何解释? “不打紧的,都是旧物,有什么可赔的。”卫云章勉强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金色的花蕊,仿佛这样就能让它恢复原貌似的。 “要不去找工匠重新补一下,这花蕊是金子做的,应该不难补……”陆从兰又转头瞪了襄儿一眼,“还不跟婶婶道歉!” 襄儿委屈道:“婶婶对不起,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就把它给掰坏了……” 与小女孩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声依旧轻微的“嗒”。 陆从兰忙着教育孩子,未曾注意,而卫云章却蓦地垂眼,看向自己的指腹之下。 他慢慢挪开手指,只见原先还有一丝缝隙的花心,如今已变得严丝合缝,隔着正常的距离,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所有的花蕊都笔直翘立,被柔润的花瓣团团围住,在掌中莹莹生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握住了手镯,将花朵深藏与掌心之中。 “真的不打紧,我也不差这么一只镯子。今日是我叨扰嫂嫂了,也多谢嫂嫂的建议,我会让人去再问问的。”卫云章起身,摸了摸襄儿的脑袋,“婶婶还是先走了,免得在这里打扰你学习。” 襄儿抠着手指,弱弱道:“婶婶……” “真的没事啦。”卫云章笑笑,把其他的首饰也收了起来,“要是你娘之后还怪你,就来找我。” 襄儿这才跟着笑了起来。 陆从兰摇着头笑叹:“你竟是比我还惯着她。” 卫云章:“小孩子嘛,知错就行了。” 他与陆从兰告别,一出院子,便凝了脸色。 他快步回到自己屋中,在桌前坐下,生怕天光还不够亮,又多点了一盏灯,将手镯放在灯下细细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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