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刚看见的是什么? 陆迢身上的松香,刻意掠近的体温和声音,都让她茫然困惑。 她是不是被骗了? 陆迢看着她紧张得不行,轻笑一声,打横抱起秦霁,去了床上。 披的羊皮再好,也掩盖不住狼的本性。 “没有?”他缓缓重复,已然换成了疑问的语气。 陆迢单膝压在秦霁身侧,眸光凝住她偏开的脸,俯身靠近,在她耳畔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声声。” 秦霁一时气结。 她有什么不敢? 说好的普通朋友,秦霁未有一日逾越。食言而肥的人又不是她。 月河说喜欢是念着,等着,护着。秦霁扪心自问,对他未有一种,该心虚的人绝不会是她。 秦霁的发簪不知何时被他取了下来。满瀑青丝流泻在锦被之上,也流泻在陆迢指间。 “陆迢,”秦霁在他掌中慢慢转回来,盯着他柔情蜜意的丹凤眼。 “食言而肥不是君子所——” 最后一字尚未说完,陆迢吻了上去,舌尖驱入,消解了秦霁的后话。厮磨缠绵的长吻中,他温声回应她。 “嗯。” “我不是君子。” 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 秦霁被扶着后脑,没法躲开,两人身躯贴的越来越近,秦霁抵着他的肩,手心下滑,循着纱布凸起的地方用力按下。 陆迢当即闷哼一声,支起上身,腾出手掣住了她的手腕。 眸光相对,两人都能轻易看出彼此的情绪。 秦霁冷笑一声,“你不装了?” 陆迢垂眸,倾身,一张俊脸压在秦霁肩头。 “不装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书房里的锦匣大抵是被发现了,再装下去只会惹人发笑。 是他骗她。 他还爱她,念她,想她,藏不住了,不想藏了。 秦霁呆呆怔住。 她刚刚还在搜罗着各种说辞,准备和陆迢大吵一架,甚而做好了连夜回府的打算,不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陆迢松开她的手腕,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神情如常,不笑时带着几分冷峻,眸中却是柔和的底色。 这是只对秦霁才有的眼神。 覆着薄茧的指腹抚净她颊侧碎发,他低低轻喃,“我从没想过和你当普通朋友。” “声声,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做夫妻。” 秦霁又怔了一次。 她从不曾想过,这样直白的话,会由陆迢脱口而出。 “骗子。”秦霁几乎咬牙切齿。 陆迢吐出一口浊气,坦荡承认。“我是。” 那天夜里说的什么做朋友,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话。 他揉着她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低声道:“对不住。” 秦霁无话可应,只是在他又要亲上来的时候,偏头避开,眼中尽是倔强的神色。 陆迢的吻空悬着,停在她腮边。 因着挣扎,她的衣襟松开许多,颈侧露出大片雪肤,泛着可爱怜人的粉意。 不是这里。 他亲了亲她,掌心贴着温软的身躯向下,隔着轻薄的绸裳,覆着薄茧的指腹在秦霁腰窝轻轻摩挲。 他的吻也从腮畔游移到了颈侧,时而吸吮,时而轻咬,总之都是能让人舒服的手段。 秦霁攥紧了身下的衾被,咬着唇肉,呼吸渐渐急促。 她的身体,他要比她更清楚。放在以前,秦霁只是看一眼,哼一声,他便知道要往哪里撞,哪里揉。 没有念,还有欲。 陆迢凑近她耳边,声音有些嘶哑,“声声,你不想要?” 清冽干净的气息围在身侧,秦霁耳根红的发烫,说不想是假的,身体的本能哪里又能由她决定。 “陆迢,我们——”她努力让声音听上去严肃,然而眼睫仍止不住地轻颤。 话至一半,那份口头的约定又被陆迢亲自打破,他压着她的唇角亲了亲,微微有些得意的神采。 “我知道了。” 她想要。 稍顷,便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斥骂,像被挟制住要处,毫无威胁的反击。 事实确然如此。 男人握起软绵绵的膝窝搭在臂弯,芙蓉纹的纱帐滑落,遮住了曳曳坠地的褶间裙,细看,里面还压着条藕粉的肚兜。 房内明明无风,那纱帐却尤自摇晃起来。 纱帐不时又停下,响起男人磁沉的声音,间隔着问她。 “这里?”“重了?”“歇会儿?” 几句话轮番问,只有问到最后这句时,才会得到含着泣音的一声“嗯”作为回答。 隔了三年,陆迢的精力其实耗之不尽,和她做上整夜也不觉累。 只是秦霁不行。 她伏在软被上,闭了眼,呼吸变得绵缓。陆迢点了点她的鼻尖,未得半点反应。 说好的歇一会儿,她转瞬就睡熟了。 陆迢披衣出门,要了热水进来,沾湿帕子给两人身上细细擦了遍,拥着她睡下。 翌日,熹微的晨光透进纱帐,隐约现出床上紧密想贴的两个人影。颀长精健的男子从后抱着娇柔的姑娘,两人的发丝交叠在一处。 未过多久,秦霁先醒了,她梦中一直被一道绳索紧紧缚着,摸过去,却是环在身前的一双手。 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 秦霁掰开陆迢的手,双腿还很酸软,仍是咬着牙,拳脚并用将他挤下了床。 咚地一声响。 陆迢扶额坐起来,“醒这么早?” 他拉起落在她腰间的被子,秦霁不说话,侧卧背对着他。 她生气了。
第130章 “秦霁。”陆迢盘膝坐在地上,盯着她的背影。 秦霁抬手捂住耳朵。 “秦霁。” 秦霁掀起被子盖过头顶。 “秦霁。”陆迢回到床上,轻扯了扯被子,“我们谈一谈,好么?” “你该上朝了。”被下传出的声音没什么语气。 陆迢就是个骗子,和他说话毫无意义,秦霁不想理。 “今日休沐。”陆迢卧在她身侧,隔着一层被子,他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想理我,那就听我说罢。” “和你成亲前说的那些,的确是我的权宜之计,我从不打算和你止步普通朋友。 我就是喜欢你,秦霁。” 这些话,陆迢平常绝不会宣之于口,肉麻又黏牙。只是想到昨夜她态度突变,唯一的可能便是见过书房那些东西。 他遮掩不了,索性把自己剖开。 秦霁仍是不应,他沉默稍时,“你对我无意,我也清楚。” 这句是入耳的实话。 被子里的秦霁动了动,陆迢顺势拉下被子,捻起秦霁散落肩头的一缕青丝缠绕指间。 “可是不喜欢一个人,未必就不能和他一起寻欢作乐。” 他又靠近了些,唇擦着发丝,几乎要掠过秦霁耳畔。 “你昨夜难道不舒服么?” 细微的气流灌入耳中,卷起一阵痒意,与夜间某些记忆重合。 秦霁耳垂倏地红了个透,被窝下,粉滴滴的脚趾头一个个蜷紧。却不知该回些什么。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之人。 咬了半天唇,秦霁冷着脸道:“我不听了,出去。” 她实在是很不会生气。 “昨夜是我的错,我们的约定还做数,倘若——”陆迢说至一半,停下来看着她。 “倘若什么?”秦霁没好气地扭过脸。 陆迢支肘在她身侧,“倘若你想过线了,就悄悄告诉我,如何?总归我们是夫妻,你不要委屈自己。” 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许多步全是水到渠成。今日以前的陆迢,大概永远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同自己喜欢的姑娘说出这种话。 秦霁咬紧后槽牙,她此刻恨不能立刻躲进被子,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落于下风,就这么漠然回视着他。 两人还在较劲,廊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响后,紫棋在外道:“大爷,刑部的王大人在大门外,等着见您。” 床边的人停顿片刻,起了身。 房门合上,秦霁坐起来,掀开自己衣襟往里看了眼。 抛去许许多多不提,昨夜的确是舒服的。她虽无从对比,却听醉春楼里的花娘们骂过,陆迢于此一道,大抵要比旁人强。 但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和他……秦霁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抓了把头发,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摆到脑后。 果然近墨者黑。 她得离陆迢远一点才行。 * 一大早,刑部房便来了乌泱泱一百多号人,都是在欣兰殿侍奉的宫人。 今早卯时,欣兰殿的宫人换香时,在地上看到了一滩血,接着便是倒地不起的陈贵妃。 贵妃娘娘在寝殿中暴毙,死时眼角泣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上下。圣上勃然大怒,将与欣兰殿相干的所有人等通通押下,责令大理寺刑部共同彻查此事。 陆迢扫了眼,王茂才奉上一盏热茶,“陆侍郎,此事事关重大,你瞧瞧,咱们从哪开始审?” “不急。”陆迢接过茶盏抿了口,“内务府的名录送来了没有?先拿着对对人。” * 白鹭园里,秦霁睡到午时将将转醒。 紫荷正巧进屋,待秦霁坐到妆镜台前,上前给她梳发。柔顺的发丝轻易挽成狄髻,秦霁在妆匣中选出一只白玉簪,簪了上去。 紫荷双手落空,抬眼撞见了镜中那张比花还娇的美人面,腮颊透粉,眉眼中漾着零星懒意,唇瓣娇嫩若新桃。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同,宛若水灵灵的花骨朵全然盛开了一般。 怪道大爷如此牵挂,连夫人几时醒都能猜准。被镜中人望了一眼,紫荷垂首放下骨梳。 “夫人,厨房里炖着一盅鸽子汤,里面加了新鲜的莲子,现下火候正好,咱们用些罢?” “好。” 才说完,鸽子汤就端进了偏厅,另有几碟菜,分别清是蒸鲥鱼,五香茄子, 及着一碗蜜渍豆腐。 都是刚刚做成,秦霁刚醒便吃上了。 用罢饭,她去见了庄子上的几个管事,问了田产和收成。永安郡主和长公主给她的着实不少,现今这些田产都在她手里,无论如何都得过问过问。 今日只叫了五个管事过来,却也够秦霁忙整个下晌。 她学过管家,但真正处理这样多的账目,还是第一次。陆迢早先提过一个嬷嬷,今日也将她请了过来,在旁指点。 一应事宜忙到傍晚,才勉强收尾。秦霁留嬷嬷在园中用饭,她一万个推辞不敢。 秦霁只好备下礼物,另有二十两银放在提盒中一并交给她,使白鹭园的马车送她回家。 回了正屋,秦霁在案前翻看这些田庄以前的账目。未几,紫荷走进来,道:“夫人,大爷的人回来报信说官署事忙,让您自己先用饭,不必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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