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了陆迢这么多钱,她以后怎么还他? 秦霁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睡又睡不着。闷闷躺了许久,发现烛火还亮着。 她下了床,趿拉着绸履走到灯架前一口气将其吹灭。 等了好久的睡意终于袭来。 榴园东侧,书房里那片暖黄的光影晃了晃,继而抬高不少,从窗格处渐渐移至门边。 陆迢出来时,月白衣衽上沾有几滴墨渍,将一封密信递给守在外面的赵望。 推开竹阁的门,里面漆黑一片。 开门,放灯,解衣,上床。 做完这一套,秦霁也未被他吵醒。 陆迢还记得,在醉春楼的那夜,窗边飞过一只鸟她都提心吊胆,一夜能坐起来十多回。 过了一会儿,陆迢将她揽进怀里。 并非出于怜惜,而是她抱起来实在舒服。 绵绵软软,像一只乖猫。 陆迢如此告诉自己。 夜半,寺庙浑重的钟声敲过,秦霁恍惚听见,脸贴着枕蹭了蹭。 那床她喜欢的垂丝鹅绒薄被似乎变得比平常重了许多,牢牢压在身上,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秦霁扭扭身子,想要挣开却不得法,哼唧一会儿后敌不过沉沉困意,索性作罢。 她睡得依旧香甜,可陆迢被她挤来挤去,睡意已经全无。 取而代之的,是另种亟须解决的谷欠.念。 陆迢凑到秦霁颈边,咬了咬她的耳珠。 “禾雨。” 她并未全醒,只略为不满地嘟起樱唇。 陆迢搂住她的腰摇了摇,在她唇瓣咬了一口。 “禾雨。” 他吵得厉害。 秦霁眉心皱了皱,细密的黑睫轻扑一阵后终于睁开。 面前有个人影,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茫然睁眼看他。 是陆迢。 因着忍耐许久,陆迢声音变得低哑,“醒了?” 外面不知何时又点了烛,烛光晃眼,秦霁歪头偏向床内。 “没有。”她没醒全,说话声细若游丝。 陆迢不忍心扰她好眠,托起玉颈,把长发全都拢去枕上,指腹的茧不断移经她颈边滑嫩的皮肤,收拾出一片未经遮挡的春色。 俄而,他抵住她,俯首在她腮边亲了亲。 “你继续睡,我轻些。” 秦霁困得很,只听见前面半句便阖上了眼。 薄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也不能如寻常一样叫她羞红耳朵。 她昏昏沉沉,睡进了梦中。 周边云雾缭绕,忽而下起了雨,硕大的雨点落在她的小腹,时而轻,时而沉。 秦霁抬起头,雨点跟着往上跑,在她胸脯前滴滴答答好一阵,她若是躲,雨点就要变重,若是不躲,雨点却会越来越多。 密密匝匝的雨点好像一张柔软的网,托着她浮上半空。 这网既给她承载,又让她飘忽不定。 时而在她腿间推挤,时而又束起她的腰将她拉近。 在梦外,籍由那盏烛灯透进的微光,漆黑瞳仁里映出了指.端汨汨流淌的清蜜。 都这样了,还不肯醒? 秦霁待在网里,温热的雨点这时缠绕在她颈边,细密绵长,网越收越紧。 她睁眼时,双颊绯红,呼吸轻促。 陆迢就停在她的上面。 一上一下两道目光像缠绕在同张网上的蛛丝,黏腻不清。 陆迢尚未说话,他的外室已经伸出两只雪白的小胳膊环住了他的颈。 “想要?”他作弄地靠近。 秦霁被梦中余韵裹挟着,娇气地哼一声,仰起小脸在他鬓边蹭了蹭。 胜过千言万语。 夜风吹着床帷外的光点晃了晃,熏红的火苗轻柔体贴地吞噬着柔软烛身,烛身被这番灼热渐侵渐退,融出滴滴泪花。 一层薄薄的秋罗帐将竹阁分成两处,外面是沉沉的静夜,里面却能听见恰恰莺啼。 良久,拨步床才停了摇晃。 陆迢支手半撑在秦霁身侧,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泪。 “弄.疼你了?” 秦霁平躺着,身上横着盖了薄毯,只堪堪从锁骨遮到膝上。 她摇摇脑袋,又流了泪出来,花瓣似的脚趾蜷成一团,一会儿又舒开。 他今夜待她很好。 这不是疼。 这感觉她说不清,满足又疲惫,痛快又想哭。 秦霁想了好久,才道:“很舒服。” 声音是云雨后的娇懒。 陆迢在她身侧,眸光幽幽沉沉落在这张潮红尚未散尽的小脸上。 他敏锐地嗅到了捕猎的机会,脸压过去,低着嗓子。 “还要不要?” 这样的声音,秦霁在净室听过一次。 “不要了。”她偏过脸躲开,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我的腿有点儿疼。” 其实不疼,他怕碰着她,腾了只手出来一直覆在这儿。 陆迢不语,舔着后槽牙将薄毯摆正,把她严严实实地盖住,脖子也不许露出来一点。 他吹了灯,同她背对着背躺下。 半晌,秦霁翻了个身,面朝着他。 “你每次都这样舒服么?” 她的声音很轻,藏不住这样多委屈。 灯已经灭了,拨步床内其实看不清什么。 然而陆迢仍能想出她会怎样瞧着自己,忽而一阵亏心。 该怎么告诉她? 他其实一直都比她舒服。 秦霁那处小,同他并不匹配,回回进去,她都要吃上一点苦头。 陆迢知道她难忍的时候会攥紧被褥,嘤嘤而泣也多是疼出来的。 可于他而言,这是隐秘的极乐。 这些不好叫她发现。 默了少顷,陆迢答非所问,“你也弄疼过我。” 他还没正经骗过她,秦霁信了,这才没那么别扭,翻回床内。 原来她也能弄疼他。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说的是上次她咬他那一口。 这算不得骗她,陆迢想。 她那时用了狠劲,而他的确疼了一小会儿。 第二日,陆迢在偏厅用了一刻钟的早饭,秦霁才刚刚洗漱完。 她转头又进了竹阁。 陆迢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膝上的伤,昨晚那么说了一句,今早竟真的疼起来。 水色的裙裾被翻上,堆叠在榻上她的两侧。 陆迢在她旁边坐下,秦霁没管。 她惦记着要走,腿疼可不行,自己上完药后又侧身把一边的帕子和药收拾起来。 “禾雨。”陆迢突然喊她。 “嗯?”秦霁转回来。 眼前忽然现出一盒胭脂。 方才微微上扬的唇角转瞬抿了起来,素白小手下意识捏住还未放下去的裙边。 胭脂瓶上绘着红花,落在秦霁眼中,变成了一条绯红长裙。 昨日那个姑娘好像站在里面看着自己。 她还带着丫鬟说要帮自己找人。 可自己做了什么? 被有意遗忘的羞耻重新涌了出来,咆哮着将她淹没。 秦霁眼眶倏地一红,低下头又忍回去。 陆迢等了半晌,不知道这算什么反应,像羞又不像。 反正不是高兴。 他直接放进她手里,“昨日府署查案,买多了。” 秦霁嗯了一声,将其捏住。 瓷瓶冰凉,她手心却在发烫,烫的不行,似乎再多握一刻手心就会被烙出一个洞。 要把它放到别处去。 她立即起身,忽而又被一股蛮力拉着往后跌。 陆迢把人给接在怀里,自己往一旁挪了挪,被压住的水色裙摆迤逦流下榻边,落回她身上。
第049章 今早出门还好好的天,才进府署就变了样。 浓灰的云卷起一片片狂风,忽然之间就下起了雨来,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消停。 硕大的雨点接连敲打着官厅上头的石灰瓦片,乌拉乌拉的声响叫人心烦。 王盛不知第几次抬起头,刚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就被身旁人抢了先。 “唉——” 汪原重重叹一口气,伸手合上他的嘴。 “王大人,你消停点,再叹这苦气都要传到我身上了。” 他说完望了眼陆迢已经空了的桌案,应是去了工房查河堤维护的事项。 年年夏季,金陵那条菱河都要涨水。 去了也好,汪原就盼着他走。今早一来,他就看出陆迢心情不好,光是坐在那儿就压着周边人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把他盼走,这边又叹上了。 汪原奇怪得很,这两人怎么今早一进官厅都是这样。 到了下值的时辰,雨小了些,潇潇细雨氤氲着金陵的黄昏。 赵望撑伞等在官厅外,先一个见着如释重负的汪原,拍拍自己的肩说不容易,随即飞也似的走了。 好一会儿才见着自家大爷出来。 上了马车,他思量一番,还是问出来的好。 “大爷,今日去哪儿?” 好一会儿,低沉的男声传出,浸入漫天连连的阴雨之中。 “回国公府。” * 国公府,安居堂外。 青屏在廊下撑开一柄青面油纸伞,扭头对洛瑶道:“来时便在下着,这会儿晚饭都用完了,雨还未停呢。” 洛瑶笑着提起裙边,“又不远,一会儿就回去了。” 若不是这雨,她也不好在陆家老太太房里待上一整天。 她们正要出去,老太太跟前的梅香匆匆赶了过来。 “表小姐,稍等等。” 洛瑶退回廊下,回身迎向来人。 “姐姐别急,可是还有什么事?” 梅香笑吟吟的,眼睛稍弯就成了一副月牙。她打趣道:“有事可不敢找您,老太太要心疼的。” 说着递过手里一柄紫竹牡丹油纸伞。 “老太太方才听说还在下雨,特叫我拿了这柄伞送过来,这是前些年永安郡主特意给挑的大伞,怕给你淋着了。” 洛瑶双手接过,这伞沉甸甸一把,伞柄处雕了一圈螺纹,拿在手中很有份量。 她与青萍别了梅香,换上这把伞撑开,转瞬排开了头顶这片细密的雨丝。 十二根伞骨上面封着三层涂了桐油的伞面,就连雨落在上面的声音都比旁的伞更好听些。 洛瑶看向身旁的青屏。 心叹这还是头一回在伞下,两个人同时不必缩肩收裙。 果然要伞大才能避风雨。 洛瑶摸了摸伞柄上嵌着的珍珠。 圆润,冰凉。 以前没有这样的伞,现在却能看见影了。 要是这柄伞能永远罩在头顶该有多好。 想到房中那只簪子,还有茶坊处那个倏然消失的女子身影。 她心念一转。 或许……未尝不可。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沿着花砖石径一路行到国公府的园中,远远就见到了那片穿着朱红官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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