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面前岂有认怂的道理?锦衣卫算个什么?皇帝是他姨夫,卫凛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思及此,韩炀收回手,目光阴冷,挑衅道:“嚯,这不是卫大人么?来得正好,表妹抢走我的人,又纵容仆役打伤我府上家丁,这笔账,卫大人想要怎么个算法?” 卫凛轻勾了下唇角,语意嘲弄:“向来都是我与人算账,还从未有人敢同我算账。” “那是因为你还没碰上过爷。”韩炀冷笑一声,向随从招了招手,“来人,把那个小贱人抓出来!王武,方才是谁打的你,去狠狠地打回来。” 武定侯府毕竟是武爵,护院和家将都是军中历练出来的好手,在锦衣卫面前也丝毫不减气势,“唰唰——”几声,众人纷纷拔刀而上。 王武也瞪圆了眼睛,走到七尧跟前,怒啐一口,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卫凛稍抬了抬下巴。 长廷立时飞身上前,径直将那王武踹瘫在地,又抬起一脚,狠狠踩在他脸上。王武被踹得浑身痉挛,一嘴啃进了雪堆,被混着泥土的落雪呛得不住咳嗽。 其余亲随缇骑也自马背跃下,不过片刻功夫,武定侯府的人便龇牙咧嘴地躺了一地。 沈妙舟看得暗暗咋舌,武定侯府的家将们下盘稳健,刀法凌厉,都不是泛泛之辈,可在卫凛的亲随面前,简直就成了臭鱼烂虾,不值一提。 果然偷偷潜入北镇抚司的计划还需慎重考虑。 韩炀看了看满地打滚的一众护院,抬起一脚狠狠踹向最近的一人,口中怒骂不停:“废物!统统都是废物!爷养你们是吃干饭的?!” 那人蜷缩得像只虾米,嘴上连连讨饶:“世,咳,世子爷饶了小的罢……” 韩炀抬头看向卫凛,神色阴鸷,脚尖一勾,踢起地上的一柄刀,伸手接住,径直朝着卫凛的方向飞身刺去。 然而他连卫凛的衣摆都还没摸到,就被长廷拦了下来。 长廷身形迅疾,一拳击中他肘窝,一手钳住他手腕,顺势向外一拉,韩炀霎时就失了重心,脚下趔趄两步,整个人一头扎进了雪地里,砸出来的雪坑比王武的还要大一圈。 沈妙舟看见他这狗啃泥的模样,顿时觉得身心都无比畅快,方才被恶心的污糟心情一扫而空,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韩炀费劲地从雪坑里挣起来,整个人狼狈至极,发冠歪歪斜斜,融化的雪水混着乌黑泥土从他发顶一道道地淌下来,脏污不堪。 转头看见在一旁看热闹的沈妙舟,他顿时恼羞成怒,自己今日里子面子一道丢了个干净,不都是因为她!女人就是祸水!如今还被她这般看笑话,韩炀只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朝地上狠狠啐了口混着泥的雪沫子:“贱人!” 话音未落,他神色狰狞地朝沈妙舟抓去。 眼看这人要发癫,沈妙舟立马向车厢内退了一步,还不等她完全藏进车里,就听见“噗嗤”一声。 是箭矢入肉的闷响。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紧接着韩炀爆出了声声惨嚎。 沈妙舟循声看去,就见韩炀倒在地上,一只黑羽钢箭生生穿透他右小臂,直钉入雪地中。鲜红的血液从伤处涌出来,浸透他的衣袖,转瞬染红了一小片雪地,韩炀面色惨白如纸,挣扎着仰头看向卫凛,嘴唇哆哆嗦嗦:“你,你竟……真敢伤我!” 卫凛缓缓收回手.弩,神色平静。 沈妙舟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这样近的距离被手.弩射穿,韩炀这只手多半是废了,日后怕是再也提不得重物。这可是武定侯独子,说废便废,不带一丝犹豫,敢这般行事的,除了卫凛,整个大周恐怕寻不出第二人了罢? 怪不得卫凛凶名在外,他下手是真狠呐…… 好半晌,武定侯府的护院们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围拢到自家主子身边,韩炀已经疼得昏了过去,几个护院慌忙扯下布条,七手八脚地给他裹好伤处。 卫凛漠然地移开目光,音色平静无波:“回去告诉韩炳忠,他教子无方,本帅今日替他废了这畜生一只手,若敢有下次,留下的便是他儿子的命。” 护院们早已被吓破了胆,惶然应道:“是,是……” 卫凛不再理会他们,拨转马头,淡声下令:“走。” 长廷等一众亲随齐声应是,利落地翻身上马,随卫凛一道往巷口而去。 沈妙舟坐回到车厢内,思量片刻,吩咐七尧:“我们也走罢,直接去北镇抚司。” 按理说莹娘这桩案子应当去寻南镇抚使,但既然碰上了卫凛,不如趁此机会赖进北镇抚司,正好去探查一番地形,总归两司都是卫凛统辖,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七尧应下,一抖缰绳,马车辚辚行起。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卫凛在北镇抚司门口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长廷,转过头,看向跟在身后那驾大喇喇挂着“卫”字徽牌的马车,凤眸微眯。 那马车很快停稳,七尧转身拉开门,沈妙舟一行人下了脚踏,走到近前。 卫凛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三人,落到沈妙舟脸上,语气冷淡:“何事?” 沈妙舟早有准备,拉过身旁的莹娘,朝卫凛乖巧地笑了笑:“这是莹娘。她有冤情要诉,所以我带她来此地寻夫君。” 卫凛一哂:“有冤不去顺天府,寻我作甚?” “夫君有所不知,莹娘的父亲是因公殉职的锦衣卫总旗,她的冤情亦和胞弟袭职有关,自然要归锦衣卫管。”沈妙舟答得理直气壮。 卫凛淡淡扫她一眼,转身往北镇抚司大门走去,边走边道:“军匠人事皆由南镇抚司统管,我还有案子要办,你若要管这闲事,便带她去隔壁。” 沈妙舟:“……”未免也太无情了罢。 见卫凛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她急忙追了上去,扯住他的衣袖不撒手。 难得有机会,她还想探探他的值房呢,岂能连大门都进不去? 卫凛回过头,视线落在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上,蹙了蹙眉,低斥:“放手。” “我不。”沈妙舟挺了挺腰,“我来寻夫君是有缘由的。” 闻言,卫凛轻笑一声,缓缓抬起眼帘,凤眸中划过一丝讥嘲:“什么缘由?” 沈妙舟毫不示弱地望着他,眸光又清又亮,语气很是认真:“莹娘父亲去后,本该由她胞弟袭职,然而她胞弟偏偏在这个关头失了踪迹,是不是很蹊跷?可南镇抚司的人却毫无察觉,只管将莹娘同父异母的弟弟报上去了事,若不是收了银钱帮人遮掩,便是懈怠公务,袭职人选已经上报,若是查出冤情,他们便有渎职的嫌疑,又可会卖力愿意为一个小女子探查真相?” 卫凛没作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我不放心他们,只信得过夫君。”她一脸诚恳,小声补充。 闻言,卫凛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似有几分玩味。 沈妙舟瞧着他的神色,心头警觉起来,若他仍旧不想管这桩事,该再寻什么由头赖进去? 想得入神,忘了自己还一直扯着他的袖子没松开,指尖无意识地扣弄着衣料上的金丝飞鱼纹绣。 随着她的动作,衣袖处传来一下一下的细微颤动,落到皮肤上,有种隐隐的痒,若有似无,像小猫爪子在轻轻地挠。 卫凛默了片刻,试图让自己忽略这种异样,稍一用力,从沈妙舟手中抽出衣袖。 手中骤然落空,沈妙舟微微一呆,还未反应过来,便撞上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卫凛弯下腰,低头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重复:“只信得过我?” “当然!”沈妙舟回过神,诚恳地点了下头,又仰起脸,冲他绽开一个明亮的笑。 天地良心,她这回说的可当真都是心里话,毕竟同南镇抚司那群老兵油子比起来,明显卫凛可靠多了。 可靠的卫凛忽然轻扯了下唇角,漫不经心地欺近,眸光很冷。 清冽微苦的降真香从四面八方涌来,他逆着日光,沈妙舟整个人都被罩在他的影子下,一瞬间,她本能地察觉出一丝诡异的危险意味,头皮酥酥发麻。 果然,下一刻,就见卫凛薄唇轻启,嗓音低沉,慢条斯理道:“夫人这般信任,可是因为,我对夫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疼夫人入骨,视夫人如珠亦如宝……嗯?”
第13章 撞破 沈妙舟大惊,他怎么连这都听见了? 而且似乎还记上仇了! 这是第一次听卫凛唤“夫人”,可这样一个温情缱绻的称呼,却生生被他唤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背后编排别人被抓包,好尴尬! ……秦姐姐我对不住你。 沈妙舟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后退一步,稍稍拉开些距离,硬着头皮解释道:“夫君方才也看到了,韩炀那狗贼甚是猖狂,我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夫君莫要往心上去呀。说起来,若非借夫君名号镇了镇他,恐怕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说着,又试探地觑他一眼,小声问:“夫君,你一定也不想看我吃亏的,对吧?” 卫凛忽地冷笑,随之逼近一步,不疾不徐道:“若我没记错,乡君这番言论,似乎未能镇住他。” “可不正是!”沈妙舟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顺着他接下话茬,语气忿忿,“可见这个色胚有多可恶,竟然连夫君都不放在眼里!” 她小脸上浮起几分谄媚之色,笑眯眯地望向他:“多亏了夫君及时出现,那简直是神兵天降,威风凛凛,几个眼刀就镇压住了作乱的小鬼,真是让人好生钦佩!是我对夫君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呢!” 少女眉眼含笑,瞳仁清澈晶亮,倒映出他的模样。轻风吹过,她围领上的狐毛柔柔拂动,眼中似也漾起了涟漪。 卫凛目光微凝,缓缓道:“今日我暂且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 “决不会再有下次!”沈妙舟恨不得立刻将这尴尬的一页翻过去,不等他说完,便义正言辞地表态,“我定以夫君清誉为先,再不胡乱编排!” 卫凛对她的反应似是还算满意,淡淡收回目光,站直了身子。 笼在头上的阴影骤然撤去大半,眼前霎时随之一亮,沈妙舟心下微松,暗暗呼了两口气,总算觉得刚刚窘出来的热意淡下去了一些。 卫凛转眸看向在她身后不远处垂着头,隐隐发抖的莹娘,沉声问道:“你父是何人?” 莹娘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被盈霜扯了扯衣袖,方才如梦初醒,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雪地里,颤声答:“回,回大人的话,家父,家父姓李讳斌。” 卫凛沉吟,片刻后看向长廷。 长廷立时会意,上前几步,低声道:“李姑娘,且随我来。” 沈妙舟精神一振,小脸上笑意灿烂:“夫君真好!” 闻言,卫凛牵了下唇角,带着微微的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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