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舟急奔到先前打晕侍女的地方,匆匆脱下外衫小袄,将卫凛的大氅披回到身上,打算沿着来路回去正殿,混进舞伎中浑水摸鱼地离开王府。 转过水榭,却见通往前殿回廊的那处院门已加强了守卫,多出来几个亲兵持刀把守,无法如先前一般直接穿过,听着身后人声渐近,沈妙舟心跳快了起来,小心地绕到围墙的另一端,提气一跃,轻轻落入院中。 她飞快地扫视一圈周围情况,只见四面无人,也没瞧出来有什么异样。 大约是萧旭不想惊扰宾客,有意压下了后院的动静,只是在正殿周围多安排了一些守卫而已。 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她一面解下头上发髻,一面沿着廊庑急急往正殿的方向走去,却见张嵩已带人穿过院门,分作几路朝这边包抄而来。 若继续往前,怕是要和他撞个正着,可身后也分来了一路护卫,正犹豫着,身侧的殿门忽然一开,有人猛地将她拉进屋内,反手关上木门。 沈妙舟心头一凛,脚下还未站稳,已从腰间摸出玉刀,抬手便向后刺去。 那人截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哑道:“是我。” 清冽微苦的降真香瞬间笼罩下来,鼻息间都是她熟悉至极的味道,却又带了两分陌生的热烫。 “卫……”沈妙舟一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呼,余下的话就被他悉数堵了回去。 湿润灼热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下来,带着浅淡清冽的酒气,直接侵入她的齿关,舌尖与舌尖纠缠到一处,那样猝不及防,一阵阵酥麻沿着脊柱直窜而上,她被吻得身子发软,鼻息中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软的嘤咛。 察觉到她没有反抗,卫凛的呼吸更重了几分,难以自抑的冲动在血脉里疯狂叫嚣,隐隐地,竟像是藏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弱恨意,一时忍不住,惩罚似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沈妙舟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心脏跳得飞快,分不清是因为一路的急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屋外的声音渐渐纷乱起来,喊声脚步声混作一团,似乎是有人在四处搜检。 “卫凛……”她清醒了一点,抬手想将他推开一些,“你喝醉啦?这里是宁王府……” 卫凛就势捉住她的手腕,反身将她压向屋门,再度吻了上去。 昏昏然间,沈妙舟忽觉下巴被轻轻托起,卫凛低下脸来,吻了吻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唤我什么?”
第46章 做戏 安静空旷的偏殿内, 两个人的喘息声时轻时重。 沈妙舟被他箍在怀中,唇瓣微湿,心口砰砰直跳, 好半晌都缓不下来。 许是因为鹿血酒生了效用,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卫凛比平日滚烫的体温, 那热意透过薄薄一层纱衣覆过来,暖得她浑身发酥,面上烧热。 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她却十分清楚卫凛在问什么,只是先前那股冲动平复下去后,也不知怎的,忽然就……不好意思叫出口了。 沈妙舟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耳尖热得直发烫。 见她一直不作声, 卫凛眉心微蹙, 惩罚似的,在她耳下轻轻咬了一口,正要开口催促, 屋门突然被人急急拍响—— “属下是王府护卫统领张嵩, 今晚府中混进了刺客, 属下奉命搜检,为保万全, 还请殿帅容我等入内一查。” 听见张嵩的声音,沈妙舟身子一紧,下意识地生出几分戒备。 这个张嵩她先前特意查过,是禁军护卫出身, 曾受过刘冕的救命之恩,和刘冕那个被阉了的侄儿关系极好, 眼下对上卫凛,说不定要借机报一报私怨,恐怕会有些难缠。 更何况方才她曾和他打过照面,虽只是匆匆一瞥,张嵩那眼神却凌厉得很,说不准认得出她来。 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微微发僵,卫凛手臂收了收,将她环得更紧一些,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抬眸看向门外,嗓音发寒:“此间无事,不必入内。” 张嵩又道:“刺客恐在暗中藏身,倘若属下疏漏,让刺客有机可乘伤了贵人,当真万死莫赎,还请殿帅开门。” 卫凛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滚。” 屋外有一瞬的死寂。 张嵩死死盯着殿门,神色微狞。片刻后,他咬牙压抑下怒意,坚持着不肯让步,“属下职责所在……” 话未说完,便被远处宁王含笑的声音打断,“寒玦说无事,你还有何不放心的?王府里一向太平得紧,区区蟊贼而已,去别处搜检,莫要扰了贵客的兴致。” “王……”张嵩还欲再辩,却见宁王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跃上屋顶,偷偷查探殿内情况。 张嵩一凛,无声地点了点头,反手按住腰间刀柄,轻手轻脚地贴墙走向偏殿另一侧。 宁王轻咳一声,抬步走到屋门前,压低了声音笑道:“寒玦,你莫与这等粗人一般见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扰你了,可要好好消受美人恩哪,啊?哈哈哈。” 说完,他也不多停留,抬眸看一眼张嵩,扬了下手,带着其余人回往主殿。 听着屋外声音渐远,沈妙舟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茫然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喉结上下一滚,卫凛强自克制着,调开视线不去看她,嗓音有些发涩,“你我先后离席,还饮了鹿血,在他们看来,会去做什么?” 沈妙舟脸上一热,霎时明白过来萧旭的意图,不禁忿忿地嘟囔了句“下流”,又仰头问卫凛,“他想这样拉拢你?” 卫凛垂眸看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沈妙舟的心提了起来,萧旭一个就藩亲王,把手伸到御前锦衣卫里,是想做什么?除了觊觎那个位置外哪里还会有别的解释? 眼下她爹爹极有可能是被萧旭所害,虽然还不知他为何要对爹爹下手,但倘若当真让他顺利夺了大位,只会遗祸无穷。 那卫凛呢?他来大同……会不会答允帮萧旭夺位? 沈妙舟心里隐隐不安,犹豫着唤了他一声,“你……” 她刚一开口,忽见卫凛神色微变,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屋顶有人。” 沈妙舟一僵,下意识屏住呼吸,果然听见屋顶隐约传来细碎轻微的声响,似是有人在小心行走。 很快,那人在他们头顶不远处停下。 沈妙舟和卫凛对视一眼。 电光火石间,她恍悟过来——这八成是张嵩在暗中窥探。可她脸上抹的黑灰还没有擦净,若是被他瞧见定要露馅。 更何况她以舞伎身份出去了那么久,时间又巧合,只有假作她是和卫凛待在一处,做了些风月之事,才不会惹萧旭生疑,事后随卫凛离开也能顺理成章。 这些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就听见瓦片被轻轻翻动的窸窣声,她当下也不及细思,一把揭下易容的面皮,直接将卫凛推到身后的床榻上,又顺势扑进了他怀里。 她一时情急,手上没有收力,卫凛的后脊往床柱上重重一抵。 整个脊背的伤处仿佛重新被撕裂一般,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起来,卫凛仰头倒抽一口凉气,只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肢,怕她被脚踏绊摔。 “你先别动……”沈妙舟没来得及留意他的异样,只当他是有些意外,抬手捧起他的脸,急咻咻地吻了下去。 卫凛的身子一瞬僵硬,扶在她腰间的那只手霎时收紧,腹中像是轰然着了一把火,燥意从心口蔓延向全身。 明知她又是做戏,可她这样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慌乱急促的呼吸洒在脸上,热烈,鲜活,柔软,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属于她的淡淡气息,简直让他血脉贲张,情难自控。 这个小骗子。 “般般……” 卫凛喃喃唤她,清俊的喉结上下滚动。 意志一点一点被烧干,他咬着牙将身体绷得死紧,任由她胡乱施为,竟连半分都再不敢妄动,只怕自己一时失控会当真发了疯。 沈妙舟起初只想做个样子骗过张嵩,可不经意间,却发觉卫凛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卫凛?” 她微微喘息着,抬起头,去看他的眼睛。 还是那双黑漆漆的凤眸,其中却有暗潮汹涌,眼尾泛着丝丝红意,原本松松扶在她腰间的手更是收得用力,仿佛在强自忍耐着什么。 杏眸眨了眨,她忽然明白过来—— 卫凛情动了。 他今晚还喝了鹿血酒。 这人平素里总是一副懒散淡漠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想知道,他若情动沉沦会是何等光景,又能忍到什么地步,单是想想就让她心脏急跳。 那些恶劣的小心思悄悄滋生出来,像猫儿爪子一样,挠得她心里发痒。 更何况做戏给人看,也要像点样子嘛。 唇角微微翘起,沈妙舟低头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带着一点笑意,软绵绵地道:“你怎么啦,澄冰哥哥?” 卫凛被她激得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去盯着她。 她一双杏眸湿漉漉的,里面氤氲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眼神看似无辜,偏又掺了三分狡黠。 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大氅松松滑落,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茜红色纱衣,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她身前玲珑曲线和雪白圆润的肩头,烛光轻笼而下,薄纱上好似洒落了粼粼星河,隐有暗香萦绕。 她是故意的。 怎么就一点都不怕他? 额头青筋突突地跳,血潮汹涌着拍向耳膜,卫凛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偏偏怀里的人还不肯安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杏眸一眨一眨,笑意里带着点顽皮,又带着点得意。 卫凛实在忍无可忍,猛地翻身过来,将她压在了身下,低头在她耳尖上轻咬了一口,喑哑着嗓音威胁:“……老实些,莫要乱动。” 可分明是色厉内荏。 烫灼的气息直往耳朵里面钻,沈妙舟被痒得受不住,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往旁边躲,呵出的热气洇在卫凛颈侧,肌肤若有似无地相触,惹得他越发心浮气躁。 想好好疼惜她,想把她藏起来,又像是爱到极致里竟催生出一丝难言的凌虐欲,想要将她揉进骨血永不分离,想要看她笑,更想要听她哭,想要…… 卫凛按在榻上的手掌骤然收紧,青筋隐隐绷起。 她一副孩子心性,天真烂漫,或许是对他有几分兴趣,但那种兴趣,和小童偶然得了新鲜玩意儿并无多少分别,太过于飘忽不定,欢喜几日,说散就散了。 而他是今日生明朝死的绝路之人,如今这般放纵已是不该,他怎么能、又怎么舍得借此冒犯她? 卫凛咬紧牙关,微微直起身来,长臂一探,扯过床角堆叠的薄被,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裹了进去,盖得严严实实。 沈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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