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谢兰亭收起银票,没马上走,却是往屋外瞥了一眼,迟疑地问,“陈宝香呢?” “她歇息了,你找她有事?” “最近有个案子,涉及陆清容。”谢兰亭垂眼,“我想问问她后来有没有陆清容的消息。” 张知序一听就黑了脸:“你放跑的人,还来问她要消息?” 要不要脸? “我随口问问,你急什么。”谢兰亭挑眉,“真赘这儿了?” “滚。” “好嘞。”谢兰亭笑着麻溜地就告退。 张知序斜眸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不太对劲。 这人好像不是想来问话,而是来试探的。 陆清容按罪名其实不会被牵连,至多不过罚没家产,就算抓回来也没什么大用,陈宝香都好久不曾再提起她了。 谢兰亭怎么就突然想来问她呢。
第133章 厮杀 陈宝香在小院里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养伤岁月。 美人在侧,无事烦忧,圣人时不时有赏赐,长公主也对她颇为看重。 这么好的养伤条件,她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恢复好了去巡防营报到。 新官上任三把火,别人烧的火都是吓唬人用的,敲打敲打下头的属官们也就罢了。 但陈宝香不一样。 她捏着巡防营的腰牌,带着自己的亲信,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去拆了一处程槐立的私宅,理由是搭建的面积比地契上大出一半。 程槐立原就容不下她,再被挑衅到眼皮子底下,当即就派了人过来动手。 于是两边几百人就这么在上京城里打了起来。 陈宝香打赢了不说,还先进宫去哭哭啼啼地告状:“陛下,臣按规矩办事,若程将军不守这套规矩,还请陛下示下,臣也好按照新的规矩来。” 程槐立头一次告状告晚了,错失先机,不但没能给她扣个越权的帽子,还反被圣人一顿指责。 他当然不甘示弱,随即就让人在她的辖区里生事,妄图让御史台提告陈宝香能力不足,管不好上京巡防。 可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堪用的人,上京二十四个坊市,她每个坊市都有八九个极为忠诚的属官守着,甭管是失火还是当街杀人,总能最快处理妥当。 她还一连端了他六个黑作坊、两家黑赌坊、一处黑窑子,任谁去给她说情,她都不理不睬。 旁人不知内情,还觉得是他先在殿上打的陈宝香,人家报复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但程槐立很清楚,她不是在为大殿上那事报仇,她的仇太深太远,决计是要你死我活的。 陈宝香也过得不太轻松,每日一睁眼,不管是在巡逻路上还是归家途中,总有人妄图取她性命。 她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轻易让这些人得手,但一日两日的好防,一直这般持续不断,她身边的帮手们难免吃不消。 并且这些人可以失败很多次,自己一次也不能疏忽。 这日,实在疲于奔命,陈宝香一头就扎到了长公主身边。 李秉圣看着外头的打斗,啧啧摇头:“你掘程槐立祖坟了他这么恨你?” “现在虽然还没掘。”她爽朗笑道,“但总有一天会去掘的。” 李秉圣哈哈大笑,对她这反应满意极了:“待会儿本宫就分五十个护卫给你。” “不用不用。”她道,“臣养不起这么多精卫,跟在殿下身边求个太平也就成了。” “可你也不能一直在本宫身边。”李秉圣指了指皇城的方向,“那位近来已经坐不住了,开始从边城往上京调人。” 程槐立已经算是废人了,无法再带兵打仗,但他麾下还有许多堪用的人,尤其是他徒弟宋句清,统领着的是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骑兵。 这人一直在云州作牵制外敌之用,没想到前几日一道密旨,居然开始带人往上京的方向靠拢。 “殿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去拦截他?”陈宝香问。 李秉圣摇头:“非也,那边的事自有别人去办,本宫是想让你掂量掂量宫城外围的禁行军。” 禁行军约莫四千余,常驻皇城附近,三班轮换,原先是由程槐立掌管,但新帝约莫也是觉得他瘸了腿不堪用,将一半的兵权分给了归京的张庭安。 张庭安这人倔得像驴,她派去的说客少说七八个了,也没人能让他低个头。 “禁行军是个隐患,得掌在咱们手里本宫才能放心。”李秉圣看向她,“你可愿为本宫一试?” 陈宝香几乎是立马就答愿意。 但答完转身,她脸都皱成了抹布。 什么意思,谋臣都搞不定的事居然交给她这个武夫?张家大哥一直看她不顺眼,更别说听她的话了。 如今的上京形势已经是狂风大作即将暴雨,张家一直忠君,又怎么可能因为谁的三两句话就倒戈相向。 太看得起她了。 正想着呢,碧空就匆匆跑过来,焦急地道:“出事了,冯花刚把赵怀珠和含笑接回来,家里就闯了刺客,他们人很多,咱们留的护卫没能挡住,伤亡不少。” 瞳孔一缩,陈宝香急得翻过栏杆就跑。 “去帮忙。”李秉圣连忙吩咐。 “是。”碧空接令就去调人。 陈宝香跑得极快,连马也顾不上牵,直接从公主府抄小路回家,就着院墙就翻了进去。 附近已经有巡逻的人前来帮忙,但她的宅里仍旧一片狼藉,灯碎刀折,穿黑衣的人倒了一地,漫延的血顺着池塘边缘就染进水里。 快走两步进主院,她看见了刚给含笑买回来的小丫头。同含笑差不多的年纪,背后拉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陈宝香眼眶红了。 旁边还有残存的黑衣摇摇晃晃地朝她举剑。 她锵然拔刀,猛地朝那人腰腹一贯,又一脚飞踢,将人踹得远远的。犹嫌不解气,刀口一横再将背后飞扑来的刺客封喉。 “人呢?”她扶住一个家丁急声问,“她们人呢?” “在后院。”家丁勉强指了指。 陈宝香把他交给后头来支援的巡卫,抽刀就往后院走。 脑子里乱成一团,她一路都在祈祷含笑不要有事。 这是世上唯一一个和叶婆婆沾着血缘的人了。 一脚踹开后院的门,陈宝香横刀就要防御。 对面持剑的人神情凝重,似乎也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但看清来人,他一愣,跟着就收剑背在了身后。 是张知序。 陈宝香松了口气,跟着就大步冲进去喊:“含笑?” 人群里举起一只小手,脆生生地回:“宝香姐姐。” 她越过其他人,焦急地拉起她的手:“伤着了?” 含笑摇摇头,眼泪都冒了上来:“陈姐姐,幸好进来的是你。” “我看看。”陈宝香扔了刀,仔细看了她的脸,又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一圈。 没有伤,也没缺胳膊少腿,太好了。 长舒一口气,她笑:“你奶奶定也在天上保佑你,这么多刺客都没挨着你一点。” 含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背后:“奶奶当然会保佑我,但我没受伤,还多是因为他在保护我,我得谢谢他。” 陈宝香回头。 张知序平静地站在一边,素色的衣裳上血迹斑驳,眸色却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 他道:“顺手的事,不必言谢。大人既然回来了,那剩余的刺客想必也会很快清干净。” “放心。”陈宝香起身道,“我要他们一个也走不出这院子。”
第134章 报复心 陈宝香说到做到,带着巡卫和长公主府借调来的五十精卫,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宅子内外的刺客清理了个干净。 她故意对外声称犯人被全部活捉,会分开拷打审问。 一时间不少妖魔鬼怪冒了出来,这个说得走大理寺合规的章程审问,那个说辖区内的案子他们得来接手。 陈宝香让碧空将这些人记了个册交给长公主,而后继续耐心等着,想看还能钓上什么鱼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几日之后,张庭安坐在了她面前。 “上京官宅里闹刺客,按理说是巡防营、护城军、坊禁三家之责。”陈宝香觉得纳闷,“与你禁行军何干?” 张庭安仍旧板着脸,一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他说:“我不是来说公事的,我只是想来看看凤卿。” 陈宝香一愣。 已经三日了,她好像也没怎么见着张凤卿。 挠挠头,她小声问碧空:“张大人人呢?” 碧空道:“养了两日伤,看着没大碍就继续去办公务了,尚未归府。” 养伤? 新伤还是旧伤啊? 陈宝香没好意思问出口,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 那日收拾完刺客已经是深夜了,她放心不下含笑,就跟她一起睡在主屋里。张知序好像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后面两日,她每日都在应付各个衙门的人,要加强坊市附近的巡逻还要审问犯人,忙得连睡觉都没多少时辰,自然也没顾得上他。 “看你这反应,想来对他也不是很在意。”张庭安微微眯眼。 陈宝香回神,不悦地道:“怎么,将军又是来给银票的?” “我哪敢。”张庭安道,“你如今是殿下跟前的红人,手握大权的统领了,我奈何不了你,只不过想问问你,凤卿拒婚这事,你知是不知?” “若说不知,那未免虚伪。” 张庭安点头:“柔仪公主自天凝山回来之后就病重,连床榻都下不得,按理说赐婚的旨意会推后,但陛下仍旧让礼部齐备章程,打算在凤卿弱冠礼当日赐婚。” 帝意已决,他甚至觉得哪怕柔仪不成了,圣上也会另认一位公主,然后照旧要张知序做驸马。 “凤卿不想连累家人,所以与张家断绝关系,他一直是个很好的孩子。”张庭安垂眼,“但张家未必对得起他。” 陈宝香眼神一沉。 “皇城上空龙凤争辉,大战日近,张家百年望族,虽说是只忠于皇位上的人,但也不会把宝全押在一处。” “族里原也送过几个旁系的男儿进公主府,想留条退路。但你知道,那位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你要选她就只能选她,她绝不允许谁在中间两头讨好。” 所以,在她那儿臣服表明不了立场,与新帝明面决裂才能证明忠心。 而现在,张知序是那个唯一有勇气站出来决裂的人。 “凤卿是真想离开张家自立门户,但族里其他人打的却是用他来铺路的算盘。”他接着道,“你可知这路会怎么铺?” 陈宝香脸上没有笑意,浑身都透着瘆人的冰寒。 她道:“还能怎么铺,他们想在殿下这边找退路,而我,刚好是殿下跟前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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